第71章 第71章(2 / 2)

小庶女 春未綠 17523 字 7個月前

那小幺兒歡喜極了,興衝衝的就走了。

他進來時,大老爺正和一青年男子對坐,那男子身著鷂冠紫團花金絲束腰裰衣,身材生的頗為魁梧,再見其下也站著幾名男子,其中還有吳灝也在其中,正和文懋說話。

文懋抬頭見裴度過來,連忙上前恭敬的對大老爺道:“老爺,五妹夫來了。”

大老爺連忙笑著捏須而起,對裴度介紹道:“賢婿,這位是我外甥,孔國公府的孔雋光,如今授一等驃騎將軍。”

裴度暗忖這與妻子對他介紹的人倒是合上了,孔雋光聽聞是椒房之戚,率領孔國公軍隊保衛皇帝登基,因有了這些功勞,官升的很快,如今已經是從一品了,因此,他忙拱手行禮。

孔雋光也是頭一次見裴度,見他眉宇間透露幾分英氣,英氣淩人,又瀟灑自如,倒是生了一絲好感,連笑道:“裴凜我認得,早前我就佩服他,如今再見你,賢昆仲不愧是河東裴氏子弟。”

裴度忙道:“孔將軍過獎了,時人多拿將軍比之衛霍,度十分佩服。”

“既大家都是親戚,又一見如故,何必稱名道姓呢?”文懋笑著看二人。

見孔雋光和裴度互相道了表字,大老爺則道:“子珩,你的差事我打聽過,升州富庶,倒是極好的去處。”

沒想到章大老爺這麼關心他,裴度連道:“因差遣還未下來,不敢妄加揣測,還多謝您替我打聽。”

“都是一家人,要開口的事情千萬彆客氣。”大老爺還是很看的上裴度的。

能棄了進士,再考還能考中狀元,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裴度也客氣了幾句,大老爺又道:“我那個侄女從小在我膝下嬌生慣養的,不知道在你家如何?出嫁從夫,你該教訓的就一定要教訓,不要看我的麵子。”

這話說的,裴度心道這大老爺分明是說我侄女在我這裡嬌生慣養,你欺負她試試看?正話反說罷了。

他這裡說的和在李氏等人麵前說的不同,隻道:“娘子溫柔孝順,賢淑成性,實在是小婿的福氣。”

大老爺見他態度很滿意。

接著文龍又引了章家其他幾位女婿見麵,裴度一一見過,曾鳳翔也是官宦人家出身,隻自己未曾有功名,但他還是更願意和讀書人往來,更何況是裴度。

裴度也熱情道:“若二姐夫不嫌棄,有學問上的事情,我一定知無不言,你我二人教學相長。”

曾鳳翔感動不已,大臨非常看重狀元,而裴度更是會元狀元,二元及第,科名極高,但為人這般熱情爽朗,真是沒話說,當即二人還討論了幾句學問之事。雖說妻子雲鸞說要借助孔家謀得一官半職,但他還是想走正途科舉。

再有,秦司騰世襲錦衣衛指揮使,先前因去了幽州當值,七王之亂時,一時無法回來,妻子雲清要帶孩子投奔娘家,卻被章家拒絕,馬車都到門口了,還被趕回去了。

還說什麼是人家的媳婦了,就不要回來。

這事兒讓他氣的夠嗆,還好妻兒無事,老娘和妹子也還平安,否則,他真不知曉如何是好。

之後,他對章家也有不少怨氣,他又有可心的妾室,更覺得雲清無用,章家無情。本來當年結親,還覺得章家二老爺為人很仗義,哪裡知曉如此,還好後來,承恩公府世子上門幾次,秦司騰借機又通過大舅子文懋與京中權貴結交,還謀得個一官半職。

現下倒沒什麼怨氣,反而和孔雋光積極攀點關係。

到底大老爺是皇親國戚,皇後大力不許娘家父兄任實職務,皇上本想把為南軍做軍服的事情交給承恩公辦,卻被皇後駁回。

而大舅子文懋還走科舉之路,他也隻好巴結孔雋光那兒,反正孔雋光是太子一脈,雖然功勞不如魏寔等人,可他是皇後和太子的親戚,手握實權。

二皇子有文昌侯薛家在,聽聞魏貴妃又有了身孕,如果誕下皇子,就有魏國公在,皇上為了太子,也得扶持太子母族人,但皇後就是進諫皇上說自己父親已經昏聵無法辦事,故而皇上怎麼也得扶著孔雋光,甚至讓他升遷飛快。

說到底也是承恩公府,皇後認為其父年老昏聵,年輕的年紀太小,最大的章文龍也不過二十出頭,還是走文官的,文懋倒是後來學武,但沒有曆練機會,武職都被推拒了,隻一心讀書。

想到這裡,秦司騰就越捧著孔雋光了。

至於吳灝,他在其中年紀最小,不耐煩和文豪等人聊天,但見裴度很是羞愧,又怕被他提及什麼,頓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人發現,隻想和表哥文龍說話。

可文龍文懋雖然兩邊姑娘們勢同水火,可是文龍文懋卻是回京後在一起讀書,二人還同在順天府學讀書,也是家裡唯二有秀才功名的,關係還是不錯,現如今裴度這個狀元過來,他們都過來請教,還要辦詩會如何。

裴度聞言笑著對文龍文懋道:“怪道賢昆仲才學這般好,原來是家風如此,我見娘子也是出口成章,詩文清新。”

一個家中,連女子都這般有才情,更何況男子?

文懋忍不住替妹妹多說好話:“子珩你還不知曉我五妹妹是從鬆濤先生學雕刻,專學小篆,印章刻的極好呀。”

這是裴度沒想到的,他忍不住心道,雲驪真是博學多才啊,卻從來不好自顯,就是打雙陸也是自己和她玩兒才知曉的。

這話孔雋光自然也聽到了,他的城府比吳灝深多了,吳灝直接嚷嚷出來,終究少年心性,他卻不是這種直接說人壞話的人。

在他眼中,這種清高才女實在敬謝不敏,而章雲驪顯然不是單純如此,她對小孩子都沒有耐心,對妹妹告狀,可見其人。

這些所謂的詩才,不過是她沽名釣譽的本事。

孔雋光再看裴度,倒是可惜了,因為裴度實在是談笑自如,行事有度,一看就是日後前途無量之人。

這樣的人如果沒有賢妻打理家業,恐怕再好也會被拖累。

就章雲驪那些鬼魅手段,怕是害人不淺。

孔雋光瞬時站起來道:“枯坐無趣,不如大家一起出去投壺射箭。”

大家都道好,秦司騰也想露一手,他又巴結孔雋光,立馬響應:“好,我們出去投壺。”

既他二人都如此說了,大家都跟著出去,裴度也是如此。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雲驪那邊正和李氏說起裴度外放的事情,她道:“他若外放,我肯定想跟著去的。”

李氏一聽就急了:“那萬一要是派到那等苦寒之地如何是好?”她這幾日因為雲驪嫁了,還要重新管家,倒是忘記這茬兒,讓大老爺看看能不能托人安排輕省的地兒。

但要是真的被派到苦寒之地,這去了不就是受苦啊。

“大伯母,您彆擔心,若真是苦寒之地我就不去,那豈不是說我隻能享富貴,不能擔風雷。”雖然她是早知曉裴度選官升州,但既然不是明令,她也不能說出來。

李氏戳了一下她的額頭:“你這孩子,去那苦寒之地,你若有孩子了,如何是好?那地兒可不像咱們上京,生孩子是要人命的,就是上京的女子,富貴人家,都有孩子是鬼門關啊。”

她是怕侄女不知道這些,有情能飲水飽。

這裴姑爺當然好,這樣的英俊的相貌,過人的才學,容易引起姑娘家傾慕,就連雲驪也不免俗。

雲驪也是沒想到生孩子的事情上,她雖然懂的不少,可還沒想到生育一事。

見李氏實在是擔心,她就附在李氏耳旁道:“您放心,我們悄悄打聽應該是外放到升州了,但還沒有確定,反正是不會很偏,因為曆年狀元都是如此。”

李氏拍了拍胸脯,笑道:“這我就放心了,升州可是虎踞龍盤之地,是好地方呀。”

“就是稍微偏僻點我也會去的,若真的苦寒之地,就是我想去,他也不許的。”這點自信雲驪還是有的。

李氏歎了口氣:“這樣才好。”

她膝下兩個姑娘都過的不錯,長女成了皇後,侄女也嫁了可心的人。

雲淑見雲驪摟著李氏的胳膊撒嬌,想到孔雋光,她真的有點怕,若真是孔雋光出頭鬨大了,這可如何是好?

因為沒有雲驪確鑿的什麼證據,直接發難,這樣打蛇不死反被咬,是很可怕的。

雲驪也仿佛察覺到雲淑的目光,抬頭看了看她,總覺得她神思不屬,不過還好身上沒有以前那種乍富小人不脫貧寒肌體的感覺。

還記得那時她剛剛和孔家結親,時常在自己麵前顯擺,以前即便和她關係不算太好,也很少會表露自己的意思,甚至還算得體,一下變成那般,這不能說明是她變了。

隻能說明她本人就是那般,從一開始就是慕權,在她心中嫡女地位高於庶女,所以雲瀟是高於自己的,她能區彆對待,甚至屢次在雲瀟和自己拌嘴或者如何時,她都是默默站隊雲瀟。

也許從慕權到她有些權利了,她就開始露出那副嘴臉了。

外麵丫頭道:“老太太宴席準備好了。”

章老太太對李氏道:“我年紀大了,就不去了,你帶著她們吃吧。”

李氏躬身道是。

雲驪也跟著過去,就是不知道裴度如何了?

卻說裴度在和他們投壺射箭之後,孔雋光到底上過戰場,幾次正中靶心,大家都為他歡呼。

“諸位承讓,你們先玩兒吧。”孔雋光射箭完了,就在一邊歇息。

正巧吳灝看到孔雋光,他眼神有些複雜,又很羨慕,他能娶七妹妹,這是多大的福氣啊。

中午是在南園擺宴,大老爺擺了兩桌,正好按他們妻子的排名坐位次,裴度和孔雋光原本中間隔著吳灝,但吳灝因為上回的事情,主動推說肚子不舒服,坐另一旁,因此他二人就坐一處了。

孔雋光在剛剛投壺時,人太多,沒有提起什麼。

現下他獨自敬了裴度一杯:“恭喜你喜得良緣。”

“同喜同喜。”裴度知曉孔雋光和章七娘子定親了,也舉杯慶賀。

孔雋光笑道:“既見子珩,為兄甚是歡喜,這裡有慶王府小王爺送我的一柄短刀,我便送給子珩,如何?”

既然孔雋光稱他表字,裴度也是道:“既是灼淵你心愛之物何必給愚弟?”

“快彆迂腐了,短劍也要贈英雄啊。若是可以,兄台赴任升州,本地的人我都認得,可為你打聲招呼。”孔雋光原本是準備點一點裴度,但是他也怕枉做小人,因為裴度此人十分聰明。章雲驪到底是皇後之妹,大老爺對這個侄女這般看重,他若說了什麼,裴度再去問大老爺,或者就有人告密去,那他不是得罪了大老爺。

雖然孔雋光看不起這位隻會在女人肚皮上下功夫的伯父,可他若是出什麼幺蛾子,那可是要影響皇後娘娘的。

他們行軍打仗,有一招叫誘敵深入才能更好的一舉殲滅。

給裴度點甜頭,在他手下,自然章雲驪也得看他和雲淑的眼色。

卻見大老爺出聲道:“雋光,哪裡還用你來如此,更何況你認得的都是行伍之人,他們本就是受文官節製,還是不要私下往來為好,否則被聖上知曉了,這可不好。”

孔雋光不喜大老爺出老打斷,但大老爺是長輩,他也隻有含笑道:“姨夫說的是,是雋光托大了。”

大老爺卻意味深長道:“你怎麼算是托大呢,娘娘那般信任於你,就是你姨夫我怕是日後也要你賞口飯吃呢。”

孔雋光忙誠惶誠恐的起身說了幾句,裴度卻看出暗潮湧動來。

他在京中聽聞皇後擅長騎馬射箭,如花木蘭一般的姑娘,和皇上苦守遼北,而且從不偏私自己娘家,常以外戚之家不要多沾染權勢才好。

這點裴度倒是讚同,西漢就是外戚乾政,以至王莽竄位,因而曆朝都壓製外戚。

可孔雋光卻又被提拔的如此神速,本來他還以為章家和孔家親如一家,但分明不是如此,章大老爺這位章家家主看起來對孔雋光有些不滿。

似乎是在敲打孔雋光……

一直等大老爺吃了幾杯酒先退席了,孔雋光臉色卻鐵青起來。

裴度卻是麵色如常,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此時,孔雋光心中極受屈辱,幾時孔國公府要受這個氣,若非是你章家缺人了,皇後能提拔我?再有,在建元帝未登基時,永寧伯那時求著孔家,不過二三流勳貴,比之孔家差太遠了,現下居然敢在他這裡擺譜。

再看裴度,他似有所覺道:“她們姊妹之間的爭端,乾我們何事?大伯父真是多慮了。”

裴度眉心一動,怎麼好端端的扯到女人身上了。

他不解,孔雋光也像是剛才被憋狠了,現下就道:“還是欽天監合八字兒有問題那事兒,子珩兄,你不知曉,當時我姨夫怪陸家為何偏偏把你和陸表妹的八字送過去,因而和陸家差點斷絕往來,說是壞了和慶王府的好姻緣。我聽說還延伸到下一代身上,章五娘子甚至告狀讓大老爺和二老爺懲罰和陸家關係不錯的七娘子。我是見你人才難得,也是好心,姨夫卻是恨烏及烏。”

裴度心道早上雲驪沒說過他們一個字的壞話,她對去黃先生家中都是怡然自得,還要跟著去外任,如何會是這種人?

再有嶽父章思源,給他來信非常看重他,且他嶽父做官很有一套,這樣的人怎麼會聽小姑娘的話?又想著雲驪以玉簪花自比,還堪憐身世,他終於悟了。

真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他怒而起身:“孔將軍,裴某本敬仰你上陣殺敵,如今卻見你這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啊!怎麼如村夫子一樣講這種閒話,若再說下去就連雜賃院子的婦人也不如了,裴某就不奉陪了。”

孔雋光臉成了豬肝色,他,他竟然敢說我是村夫子?還有雜賃院子的女人……

他,他憑什麼這麼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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