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1 / 2)

小庶女 春未綠 16166 字 5個月前

夕陽徹底看不見了,仿佛金烏西墜,可夕陽卻仿佛怎麼也點燃不了熱情,天徹底黑了下來,雲驪看不清楚雲淑的表情,也不知曉這話是誰讓她說的,但是雲驪也不想深究是誰讓她說的,隻是淡淡的道:“七妹妹果真長進許多,當年你和陸表姐對外邊的事情連議論都不敢,如今卻公認開始拉幫結派?這就是你們常常說的守拙嗎?”

雲淑知曉這是雲驪在嘲諷她,她也不以為意:“我不如姐姐有大房和父親撐腰,我一個庶女自然是謹慎小心。但是我說的這事兒,也是請求五姐姐,多幫幫太子。”

她就是等著雲驪上鉤呢,這話她又重複了一遍。

“七妹妹,妹夫的爵位時隔十幾年才重新回來,你又剛接手孔家,你還是多關心你自個兒吧。否則,一子慢錯,滿盤皆落索。”雲驪笑著走到自家馬車,搖搖頭才上去。

在馬車上,煜哥兒年紀小,今天又瘋玩了一天了,早已累的睡著了,裴度看向雲驪道:“怎麼了?她找你有事。”

雲驪不瞞他,把雲淑的話說了一遍,才道:“她大抵是故意拿話等著我呢,我若是說不幫太子,將來太子上位,必定對我有意見,我若說幫,她也能從中討好,反正你的官位怎麼樣,和她無關。”

女人們很多事情都是一眼就分明,是啊,幫著太子說話,被薛家攻擊,反正到時候出問題的是裴度。

再有,雲鳳和她關係幾乎是很不好,孰輕孰重,雲驪心裡也要掂量。

況且,她看著裴度道:“你的仕途是你自己的,該怎麼樣該你自己作主。”

這就是雲驪,從來都很少強迫彆人去做什麼,她隻是做好她自己,從來不會要求彆人如何,起初你會覺得她很冷淡,但真正和她相處的人,才知道這樣多難得。

“我聽聞孔家和皇後走的很近?”裴度總覺得是皇後的意思。

雲驪點頭:“正是,當年我大姐姐能夠入選皇子妃,孔家姨母也是出了大力的。”

裴度笑道看雲驪:“其實薛家這些都是不痛不癢的,況且也隻是一些小事,太子剛剛學辦差,肯定有不足之處,再有,他們越這般,說明薛家已經沒什麼新招了。反而我如今是宰相屬官,若是貿然出頭,不宜和後宮扯上關係。”

裴度是何等聰明人,立馬就知曉這怕是後妃授意。

後宮怎麼能乾政?

太子地位十分穩當,就更不該出頭了。

自古天無二日,民無二主。

雲驪卻道:“不是這,自我進宮執教,從未見過大姐姐,她和我關係十分冷淡,有什麼事情她肯定也是托心腹之人去做。恐怕這是雲淑自己從中作怪……”

方才她還在想是不是誰說的,現在幾乎可以斷定,應該是雲淑在其中這般了。

裴度擰眉:“這是為何?”

“你想啊,這件事情若真著急,又是皇後吩咐,她怎麼可能現在才說。”

裴度有些不可置信:“可即便皇後因此不喜你,但你也是章氏女,皇後還能做什麼?”

“皇後是做不了什麼,但是太後呢?”雲驪掀起眼皮看向裴度。

雖然和雲鳳接觸不多,但是雲驪也有基本的判斷,那就是皇後壓根不是個理智的人,也不能覺得她是太後,她就會約束自己。

現在皇後沒鬨出什麼來,是因為皇帝。

皇帝為人勤勉,做事力求完美,對前朝後宮管的非常嚴密,就像她在裴家一樣,那些下人們都不敢過分,因為她們知道自己是個精明人,做什麼手腳都會被看破。

可皇上萬一不在了呢?

臣子再如何寵幸,也抵不上未來天子的母親。

裴度驚詫:“你們沒有什麼大冤大仇吧?為何她要如此對你。”

另一邊,馬車正駛向孔國公府。

雲淑眼神堅定的對孔雋光道:“我不過是拿話點她,至於她怎麼做是她的事情,我隻是如實的告訴皇後罷了。”

至於皇後娘娘怎看章雲驪,那也並非她能管的。

孔雋光安慰她道:“你做的沒錯,裴度如今也很能說的上話了,卻仿佛此事和他毫不相乾,可哪次承恩公府的筵席缺了他的,他這是既想占好處,又不想出力,天下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

甚至是章雲驪做大公主的先生,如果她不是皇後的妹妹,怎麼可能會有這個機會?

到了真正出頭的時候,就都逃避了,得好處的時候,全都站出來了,沒這麼好的事情。

“是啊,天底下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我這招也是更她學的。”雲淑突然知曉雲驪為何在哪裡都能過的好了,因為她都是抓住實權人物。

在家裡,雲驪並不討好馮氏老太太甚至是李氏,她討好的人是大老爺,順便和二老爺維持感情,因為章家真正拿話的人是男人,而非老太太告訴她的男主外女主內,強勢點的男人家裡家外都能說的上話。

而去了婆家,她死都要跟著裴度,這點比華陽郡主還要高明,華陽郡主連冀州都覺得在外地,並沒有隨軍意願,不肯過去。可章雲驪在裴度外放升州前就想跟著過去,簡直讓眾人包括裴度都對她一致好評。

究其原因,也是因為她知曉誰有權利,她就巴結誰。

現在她的製勝點,雲淑覺得自己已經破解了,且正在踐行,皇後是太子的生母,和皇帝感情又好,隻要不出意外,皇後,就是太後。

再有太子,她讓丈夫拉攏,現在已經初步見成效了,若非孔家和皇室關係好,孔雋光怎麼會這麼快就成了侯爺。

這還要多謝雲驪教她呀!

隻是她那張臉,讓她天然就不會討皇後喜歡,皇後這個人聽婆母孔太太說,她在娘家時,隻穿正紅,連胭脂紅緋紅都會讓她覺得是瑕疵之色。

那雲驪讓她跟看到贗品似的,還進宮時常接觸皇帝,皇後不忌憚才怪。

到底皇上還正當盛年,若是皇上真的看上了妻妹,即便不娶,但有些什麼首尾,也是夠惡心人的了。

裴府

夜深人靜,雲驪明兒還得進宮執教,她放下發髻,見裴度靠在床邊,不禁笑道:“怎麼啦?你還真的被她的話說動了啊,這樣可能就是真的落入她的算計裡了。”

“怎麼說?”裴度才知道原來女子之間的算計也是刀不刃血。

雲驪就躺下來看著他道:“當年她們也用這招對付我呀,比如說女子無才才是德,女人就該以女紅管家為主,而非讀書。可如今怎麼樣,我靠著這個反而為我生母掙了個誥命。你怎麼走仕途,不要因為任何人而改變,否則,首鼠兩端。”

除非章雲鳳有呂武之才,劉娥的本事,否則太子也馬上要成婚了,皇上即便身體有恙,外麵看著還硬朗,她根本就沒有垂簾聽政的能力。

她在宮裡發現皇上連後宮都兼管著,分明也是表明皇後權利不大,不,應該說皇後本身條件一般,否則不會如此的。

“你的意思是……”裴度看向雲驪,覺得她太冷靜了。

雲驪道:“不要輕舉妄動。”她很了解丈夫的性格,非常直率,因為年少有才,仕途走的順利,故而非常傲氣淩人,容易衝動。

誰不想手撕壞人,但是扯頭花有什麼用?雲瀟上門和雲淑掰扯,高聲罵狐狸精,那有用嗎?今日雲淑那般打臉馮氏,馮氏和雲瀟也隻敢嘀嘀咕咕。

她做了一個套子,自以為是的給了兩條路她選,仿佛,人生中隻有這兩條路一樣。

殊不知,她還能有第三條路。

裴度很難在一個這麼年輕的女人臉上看到這種沉澱鎮靜的模樣,若是一般人,肯定是急的跳腳,訴苦連天,然後恨不得撕扯一番,但她沒有這般。

“明白了。”裴度點頭。

但是孔家,他真的記下了。

是日,進宮後,雲驪仍舊是勤勉的教授大公主,大公主剛學指法,之前雲驪一般都不會秀自己的琴藝的,但是她和大公主講高山流水故事的事情,往窗外看了看,就徑直開始彈琴。

建元帝聽到高山流水,忍不住閉眼聆聽。

現在的人彈琴花招子太多了,要不就手格外懸浮,要不就彈的跟高山死水一樣,難得有手這麼穩的,仿佛一下就把人帶入山穀中去了。

統領太監王守忠是打小就服侍建元帝的,見他閉眼沉浸其中,心道這位裴大家還真是多才多藝。

這不,連辦差的太子也駐足停下。

一曲作罷,雲驪這才對大公主道:“公主,好聽嗎?”

大公主重重點頭:“大家也太厲害了,我母妃前些日子也去聽樂府的人彈了,但是比大家差的遠了。”

“這倒不至於。”雲驪這才裝作看到皇上和太子的樣子,趕緊起身行禮。

她在宮裡雖然從不問瑣事,但是會觀察,而且很有耐心,反正今日《高山流水》不成,明日也可以彈《春江花月夜》,至於太子近日辦差,肯定時常在宮中行走,總會有見麵的機會。

建元帝笑道:“沒想到裴大家也很通音律,太子,說起來你和裴大家還有親呢。”

要說裴家是河東名門,無論是裴度還是去年的省元今年的進士裴凜都是佼佼者,能為太子拉攏裴家自然很好。

太子趙煦本就對雲驪印象不錯,還有呂嬤嬤近些天和他閒聊時,提起五姨母都是讚不絕口,說她性情嚴肅,但是深曉大義。

因此,聽建元帝如此說了後,太子竟喊了一聲:“五姨母。”

雲驪趕緊又跪下:“臣婦如何敢當。”

建元帝在心裡暗自點頭,這倒是個知禮的,太子也是如此想,她在母後那裡見過七姨,她聽自己這麼喊,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裴大家不必如此生分,孤聽聞你把大公主教的極好,心裡也是很欣喜。”太子裝模作樣說了幾句。

等再看到雲驪起身,又有些驚訝,不為彆的,這位姨母和母親生的也太像了。

他時常見到四姨母雲湘和七姨母,這二人雖說各有千秋,但是和母親生的並不太像,而五姨母和母親生的這般像,一眼就覺得很有親切感。

雲驪聽太子客套,也謹守本分道:“多謝太子稱讚,如此還是大公主聰穎絕倫,臣婦無半點費心之處。今日能得蒙聖上和東宮稱讚,臣婦不勝欣喜,如此技藝還是當年蒙大家教授,臣婦不及蒙大家十之一。”

站在建元帝身後的王守忠心道,真會說話,看似謹守本分,實際上在拋出話題。

天子不便插話,倒是太子笑道:“蒙大家?是蒙蔭嗎?真沒想到五姨師從蒙大家,難怪如此嫻熟,難得有人把高山流水彈的這般好。”

雲驪謙虛了幾句,又道:“太子若喜歡,臣婦家中還有一本蒙大家的琴譜可以送給太子。”

太子看向皇帝,皇帝微微頷首,太子才道:“那便多謝裴大家了。”

雲驪依舊行禮,表示愧不敢當。

這般的客氣和生疏,也讓建元帝覺得這章氏還真的是隻讀書,心性品行十分好的人,不喜歡走捷徑,倒是難能可貴。

他見過太多人,一朝得誌,就忘乎所以,難得她還一直這麼恭謹。

當下賜了宮中一部新書給雲驪,雲驪又是行禮謝恩。

也因此,第二次在宮中見著太子的時候,雲驪語氣又稍微有所不同,她非常清楚,身居高位者要的不是恭敬,還要有真誠的關心。

“天氣暑熱,太子辦差辛苦,可一定要照顧好身子才是。”

太子則道:“姨母也是如此。”

這個男孩子不擅長說什麼,聽聞他很喜歡習武,甚至武藝很好,都是建元帝教出來的,是位非常魁梧的青年,聽聞他小時候身體不大好,和現在倒是判若兩人。

雲驪又恭維道:“不過兩三個月未見,太子仿佛又長高了,原本準備進獻的袍子倒是小了。”

每日討好太子的人無數,卻沒想到這位姨母也在跟他做袍子,難得太子有些驚訝,但也記在心中。

裴度見雲驪回來就在做袍子,還以為是做給自己的,不曾想居然是給太子的,他驚訝道:“你知道太子的尺寸嗎?還有,你不是說從未和太子見麵,怎地都能進獻袍子了。”

雲驪笑道:“多年做女紅,這點事情都辦不好,那不是白學了。”其實是她私下找了呂嬤嬤的,隻是這些就不必跟裴度說了。

說起來也都是形勢所逼,原本她也不想如此的,因為裴度做官已經做的很不錯了,而孔雋光走武,裴度走文,二者也沒什麼影響,但是雲淑一再下蛆,就彆怪她了。

“何時也跟我做一件啊?”裴度有些吃醋。

雲驪抬了抬下巴:“那就看我高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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