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2 / 2)

小庶女 春未綠 16166 字 5個月前

“可是我過些日子可能要出門去了,聖上欲派我去甘州調查處理案件,你自己在家要好好兒的。”裴度隻放心不下雲驪。

“啊?如此突然。”雲驪放下手中的針線。

裴度點頭:“是啊,不僅如此,我還得看看沿途新法實施的如何,不過你放心,我辦完事情肯定就很快回來。”

這絕對是升官的前奏,一個人隻有很忙,代表你肩負的職責多。

這也是雲驪之前不想行事的緣故,因為她已經做到了女子中很不錯的地位,丈夫可以說出乎意料的非常爭氣,不需要靠任何裙帶關係就走的很穩當了。

反而因為雲淑,她不得不走太子那條線,因為皇後她肯定是無法討好的,既然如此就爭取太子,她們母子關係的確無法破壞,可是太子掌權和太後掌權可不同。

再有,她知曉雲淑的,現下是侯夫人了,完全不同了,隻要她進獻袍子,得蒙太子誇幾句,那孔家絕對會搜羅更好的投其所好,哼,到時候孔家就等著被薛家參吧。

能走三步算什麼,有本事你走三十步才算厲害。

太子的衣裳可不能樸實無華,看太子的樣子也不像是樸素的,因此這衣服上繡樣非常精致,內裡卻十分舒服。

她是做什麼事情都非常認真的人,就是袍子也做的很認真,還漿洗了一遍,熨好了,才在中秋時進獻給東宮。

此時,裴度已經離開兩個月了,中秋節是雲驪帶著兒子陪公婆一起過的,小叔子序哥兒這幾年也成了位小少年,他正和雲驪道:“嫂子,哥哥是不是下個月就要回來了?”

雲驪點頭:“他托人帶信回來是這麼說的,但是具體何時到,我就不知道了。”

裴序又帶著煜哥兒一起背書,裴家家風不錯,是進士名門,自有一套讀書的法子,雲驪看著叔侄倆在一起讀書,倒是很高興。

此時,雲淑正得蒙恩典進宮請安,李氏馮氏也都帶了兒媳婦過來,所有女眷中,雲清按照品級也夠了,但是也要蒙皇後召見,雲鳳對雲清印象不深,就沒有特地召見,而雲淑有侯夫人的身份,品級高,對皇後忠心,雲鳳也盼著她過來。

雲鳳被娘家人捧著,也正說的開心,卻說太子過來了。

這不是正式場合,太子也不必要朝服加身,而是穿了一身寶藍色銷金雲玟團花直裰,他身材魁梧高大,如今更顯得挺拔了。

見兒子行禮,雲鳳忙叫起,又笑道:“針工局的手藝不錯,這身衣裳做的極好。”

雖然雲鳳本人不大擅長女紅,但是衣裳好壞,還是能看的出來的,她見這裡雲紋和團花都非常精致,尤其是衣裳合身,把兒子寬肩窄腰都顯示出來,十分挺拔修長,有青年人的樣子了。

太子高興道:“兒臣也覺得好,這正是五姨進獻的。”

李氏一聽說是雲驪,連忙誇讚道:“你五姨手藝非常好,她給我進獻的針線,那叫一個舒服。”說完,又想起了煜哥兒,她也有兩個月沒見著外孫了。

女婿裴度一出門,雲驪除了進宮教大公主,就哪裡也不去了。

雲鳳卻一聽說雲驪進獻的,還有些不適,她眉頭微蹙,很快又放開,笑著說了幾句。

上次雲淑進宮說她跟雲驪說想讓裴度幫忙,可雲驪卻沒說什麼,反而把她諷刺一頓,雲鳳也是氣到吐血,但她不便和建元帝說什麼,因為即便建元帝很寵她,她也不能把自己指使官員的事情公之於眾。

再有,雲驪時常和皇上見麵,皇上對她的印象很好,魏貴妃也是常常在她麵前誇雲驪,她是有苦說不出,隻想等日後自己上台再說。

沒想到這個章雲驪居然給太子進獻衣裳,太子還愛不釋手的。

雲淑也沒想到雲驪不聲不響的,居然攀上太子了。

這讓她有些無所適從,如果雲驪像雲瀟那樣針對她如何,她可以跟章家告狀,還可以在皇後太子麵前直接攤開雲驪的不是來,可是她那麼沉的住氣,不聲不響的居然攀上太子了。

是啊,她怎麼忘記了,太子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孔家中秋後選了十匹純種汗血寶馬送往東宮,另有契丹馬鞍二十駕。

李氏都忍不住在和雲驪見麵的時候道:“你說孔家也真是的,都知道太子愛騎馬好武,可現下皇上重文臣,何苦來呢?”

說富貴,章家不如孔家,孔家之前就是實權,李氏也是帶著些嫉妒。

雲驪就猜到孔家會如此,他們要博得太子的歡心,自然要投其所好,而太子年輕,好獵奇,送女人肯定不成,但送馬就符合了。

可現在皇上怕是最不想太子如此了,皇上的身體不好,隻有文官製度才能保證政權平安無虞的交接,甚至是雲驪發現大臨近來的官職都向宋朝靠攏,太子更應該親近文臣才行。

“他們要送就送吧,孔家的爵位能到手也是天恩,就是不知道孔令宜和奚氏如何了?說起來這變化才是真的天翻地覆。”雲驪不著痕跡的問著。

李氏搖頭:“孔令宜被流放了,偏我那姐姐又發善心,從病床上坐起來要拿錢贖,可這怎麼能贖回。因此,雋光隻能拜托人多照看他了,可照看有什麼用,流放幾千裡,奚氏就可憐了,搬離了主院,如今看雲淑她們臉色過日子罷了。”

“人生的際遇真的很難說。”雲驪一聲歎息。

九月初,裴度風塵仆仆的回來了,他給雲驪帶了一柄短匕首。

這件禮物讓雲驪驚訝,饒是她聰慧,也想不出為何?

裴度卻跟寵孩子似的,揉亂她的頭發:“誰對你不痛快了,一直殺過去,彆想太多。”

啊?

很少有人會這樣跟她說,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想留下把柄,每做一件事情都務必妥當,從來不想這麼直接。

“什麼一刀子殺過去,是話本子裡快意恩仇麼?”她歪著頭看他。

裴度覺得她頭發亂糟糟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實在是可愛極了。他其實喜歡她這樣,鮮活可愛,可都怪他,不能讓她這樣。

他抱著她笑道:“是啊,就是這樣,你真的殺了欺負你的人,我負責收屍。”

“又開玩笑了。”她知道他的意思,就是說她真的做錯什麼,也不打緊,不要什麼都自己扛著。

可是,她看向他:“我是不是讓你覺得活的太累了?”

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好,就更她看建元帝一樣,什麼事情都要安排的儘善儘美,甚至不能出現任何紕漏。

可身處其中,她們非但不累,且樂在其中。

裴度則看著她,搖頭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正好外麵裴序過來,打斷了她們,雲驪頭發亂的緊,因此沒有出去。

可是她端詳著這柄匕首,心裡很暖,她還不知道的是裴度回來時辦了一件大事,裴度特地打探到孔令宜被流放的地方,讓人關照了一番,隻要孔令宜不死,有生之年都會回來報仇的。

甚至流放後成了軍戶,還能靠軍功升遷。

他和雲驪不同,他睚眥必報。

“雲驪,還在看這柄匕首呢?”裴度看她一直在笑,忍不住又上手了。

他這麼暴脾氣的一個人,怎麼就在她麵前從不發火,也是難得。看看她,都二十歲了,卻還跟小女孩似的。

雲驪乖巧點頭:“對啊,因為你總想著我。”

可是她因為忙著給太子做衣裳,又想如何通過李氏刺激雲淑等人,根本就沒想裴度,所以有點內疚。

她們在升州的時候感情很好,現下她又有事,裴度是新黨骨乾,幾乎是忙的腳不沾地,夫妻二人其實沒有以前那般你儂我儂了。

因為她很有安全感,確定丈夫很喜歡她,所以不必像以前那般提心吊膽了。在家裡,她就是最舒服的,最放鬆的。

這很奇怪,他其實桃花運非常好,甚至因為過多女子愛慕,讓他的上峰擔心他的作風問題,可是雲驪和他在一起,就從未擔心過他身邊有纏繞的女子。

甚至當年姑母都曾經不懷好意的說過,說和他這樣的男人成婚會過的非常辛苦,因為就是他沒那個心思,可是身邊的女人如餓狼撲過來。

裴度笑了:“你呀,還好是我娶了你,若是彆的登徒子隨便送個東西,你都感動成這樣,這怎麼成呢?”

雲驪不服氣道:“那怎麼可能,我又不是傻子。”

“怎麼不傻啦?你要是我的女兒,我就天天擔心咯。娘都怕我在外邊有沒有其他情況,你卻安然無事,隻抱著破匕首。”裴度攤手。

這所謂的其他情況,當然是指,在外有沒有露水姻緣什麼的。

雲驪冷哼道:“那可不一定,我才不會擔心你這個,因為你要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我也不是沒人娶我。想娶我章雲驪的人多的是呢,還有我的寶貝煜哥兒,哼。”

她還真的就是這樣的人,做什麼事情全力以赴,但是放手了也不會拖泥帶水。

“那不行。”裴度一下就緊張起來,本來是想夫妻二人調情,哪裡知曉她這般。

他對雲驪本來就患得患失,因為她身上綻放的光芒,不僅僅是慶王世子似乎餘情未了,連皇上也三番五次的賞賜東西,這些人都是人中龍鳳,他們讓他心底很是不安。還好雲驪每天都說喜歡他,很喜歡他,才撫平他身上那絲急躁。

如今聽雲驪這麼說,他就更緊張了。

而雲驪見他突然著急,甚至坐臥難安,又安慰道:“都是我胡謅的,彆放在心上。”

“你是我的驪珠兒,永遠都是。”裴度離開的這三個月,公事辦的很順利,但內心很擔心雲驪,可雲驪一點也不擔心他,他才突然患得患失起來。

雲驪又安撫他:“我隻是你的,不要著急,不要擔憂了。”

她突然發現,自己之所以不擔心裴度有情況,是因為反過來了,他擔心自己更甚。

就在裴度回來的第三日,孔雋光被禦史彈劾,賄賂東宮,私自送錢財給東宮以及東宮屬官,其實送東西給太子這很正常,一般逢年過節都有表示,但是大臨有規定,臣下是不允許私下結交皇子的。

故而雲驪送的是兩身衣裳,沒人說什麼,但是契丹馬鞍非常昂貴,還有汗血寶馬,如今朝廷打仗的馬匹都缺,更何況是汗血寶馬。

再有,這汗血寶馬是從西北運回來的,路上這馬還踩踏死了一個百姓。

這樣的事情被薛家抓到辮子了,自然是恣意攻擊。

孔太太大病初愈,又被氣病了,她指著雲淑道:“你說說你怎麼也不勸著些?你姐姐都知道送兩身衣裳,你倒好,指使雋光送那麼昂貴的東西,這不是把把柄送給薛家嗎?”

雲淑在心裡默默吐槽,您老人家去年送了八盆珊瑚,一張象牙床,比我們送的昂貴多了。

可她覺得是薛家的問題,薛家如今跟瘋狗似的,見什麼咬什麼。

太子年底成婚,就有了助力,大抵薛家愈發不安了,這樣太子就會越來越傾斜到孔家。

雲淑神遊天外,人卻垂著頭,孔太太一看兒媳婦就是沒聽她說的,更是生氣:“你能不能像你五姐姐學學,我呀求不來她,才求娶你的,你看看你,哪裡起半點作用,淨會添亂子。”

本來正神遊天外的雲淑,突然間如夢初醒。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因為孔家花宴,因為一個無心對小女孩好,故而被看上的,哪裡知曉孔家從一開始求娶的是雲驪。

她也明白為何平日如此克製的雲驪要發脾氣,因為她看不上孔家,故而破壞。

如今,她什麼都明白了。

雲淑怔愣了一會兒,又想起自己做的這個局,原來想把雲驪套進來,她自認為離間成功,可現在受傷被彈劾的是孔家。

反而是自己進了人家的套路。

裴度則是聽懂孔雋光被彈劾,再想起雲驪繡的那兩件衣裳,似乎什麼都明白了,論心思縝密,殺人於無形,無人能出其左右。

“驪珠兒,匕首還我。”

雲驪看他,“為何?”

“是我道行淺了。”裴度真心認錯。

什麼快意恩仇,人家雲驪做什麼事情都於無形之中。

雲驪則笑眯眯的:“哪有,我羨慕你們還來不及呢。”

“對不住,是我錯了。”裴度覺得如果以江湖上門派論,自己大抵是個大弟子,還教人家長老做事。

雲驪站起來,也學他揉她的頭,她踮腳夠到他的頭,語重心長道:“這就叫謀定而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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