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起點已經為他們選好了,但是將來能不能身居高位那就是他們自己了。
馮氏舒了一口氣:“還得是老爺疼她。”
“都是一家人,說這個做什麼。”章思源不以為意。
不過,章思源對裴度倒是讚不絕口:“我已經這把年紀了,文龍明年科舉若是成了,怕是也要多年才能真正的位高權重,而裴度已經是計相了,咱們家怕是還得他照拂呢。”
馮氏笑道:“老爺說的是。隻是,咱們到底是太後娘家——”
“彆提太後了。”章思源頭疼,他簡直覺得雲鳳實在是除了一張臉彆無是處,而且還好是先帝去的早,到後來肯定會變心。
怎麼會有這樣,一說話就露馬腳的人。
簡直是在所有大臣麵前,家醜全爆。
甚至有人還懷疑他的雲驪是不是也是如此,當女帝師是不是先帝有意走後門?
這實在是太侮辱人了。
大抵彆人對章家女的印象都是來自於雲驪,認為她美麗出眾,才華橫溢,堪比蔡文姬和謝道韞,因此都對太後期待很高,興許能在她的輔導下,新帝會越來越好,哪裡知曉還沒開始就露了馬腳。
章思源是真的很氣憤。
但這些話他也沒辦法和馮氏說,馮氏年邁昏庸,前幾日發作下人,嚇的人家差點尋短見,若非大房的鄭氏阻止,這事兒傳出去了,旁人如何揣測章家。
這個頭就沒起好,章老太太就是個對下人心狠手辣,甚至要人命的,以至於下麵的媳婦有樣學樣。
他隻好氣呼呼的走了,留下馮氏一臉茫然。
章家現下不敢鬨出什麼事情來,慶王府卻出了大事。
這日,雲驪醒來,裴度愛憐的看著她:“就這麼醒了,不多睡一會兒?”
“不睡了,還要打點送去慶王府的洗三禮,人不過去,禮得要過去吧。”
她當著裴度說這些話,尤其是關於陸之柔的,她並不覺得尷尬,因為錯嫁之後,大家就有各自的生活,陸家就當自己的姻親走。
裴度攬著她,在她脖子上輕輕嗅著,雲驪臉紅:“你做什麼呢?要上朝就快些去啊。”
“不行……”
他按下雲驪,床吱吱呀呀的動了起來。
雲雨初歇,雲驪才開始穿衣裳,她看著裴度快步走出去的背影,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臉:“似乎他好像真的很愛她了。”
會留心自己的表情,知道自己需要什麼。
有些人,包括家裡人,明明知曉她就不是那種喜歡自己胖的人,但總是打著為了你好的旗號,非要逼著你吃很多,隻有裴度理解她,她不喜歡的事情,他就不會因為覺得為了她好,就逼她一定要做。
生活中,會有很多人覺得為了你好,你就要如何。
小到孩子戒奶,大到國仇家恨,都是如此。
早上還是照例去婆婆處請安,爍哥兒已經到了不耐煩下人抱的地步,他自己慢騰騰的跑過來,裴夫人早起一看到他就很高興。
“正好你們娘倆一道來我這裡用膳,我把嘉卉嘉柔暖熙一起都叫來了。”
雲驪點頭,不一會兒就見她們一道過來,說來奇怪,林家這姑娘來這裡都住了小半年了,也不知道怎麼她家裡人還沒接她回去。
她拉過林暖熙道:“近來如何?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儘管和我說。或者有下人不儘心,想要什麼都和我說。”
林暖熙仿佛懂事了不少:“裴嬸嬸放心,乳母待我極好。”
“那就好,你近來也大了,你母親還未來,總不能一直這樣閒著。明兒我找個識字的丫頭,去教你讀書,些許認識幾個字,總是好些。”雲驪摸摸她的頭,倒是顯得很慈愛。
按照裴夫人的想法,她本以為雲驪會收林暖熙在膝下做弟子,但是見兒媳婦這麼說,也能夠理解,兒媳婦是教過公主的。
若是隨意收徒,豈不是藐視公主。
雲驪卻不是這麼想的,她好歹覺得林家有些不識數了。
一個姑娘放在隻是同年的家中,居然這麼放心,還放這麼久,完全不擔心,這也太奇怪了。
雲驪能做的就是客氣些待她,但是真的什麼一見如故那不能。
林暖熙沒有機會反駁,但是她隱約和她乳母道:“我不喜歡裴嬸嬸,我還是更喜歡裴叔叔。”
乳母歎了口氣:“裴家規矩大,不能和以前那樣,還有姐兒,既然裴大奶奶派人來讓你讀書識字,你就好生認字,等到時候夫人過來,就接您回去。”
雖說住在裴家這裡待遇很好,但是久住人賤,林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還是回自家自在,否則在裴家住著也不自在。
林暖熙點頭,她也很想爹娘了。
寄人籬下的感覺雲驪很懂,她當年搬去大房大伯母膝下就是寄人籬下,因此,她對阮家姐妹包括林暖熙的月例銀子四季衣裳都非常充足,下人也敲打過,不許勢利眼,瞧不起親戚客人之類。
但是更多的,為她們操心前程那些就沒了,那不是她該操心的事情。
就像姚纖纖的事情,這世上跨越階層的事情太少了,除非你有過人的美貌和心機,否則難上加難。
她不是不鼓勵姑娘家高嫁,對於每個女人而言,能嫁的好一點,生活自在一點,丈夫有出息,這沒有什麼不好。
可是人要貴在有自知之明才行,你若有野心配得上,歌女也可以做皇後,但是若不成,平平無奇還幻想天下砸餡餅,那實在是不可能,還是得在自己範圍內,找個相當的最好。
即便是她自己,也算是貌美出眾,家世不錯,也算是胸有丘壑,到中途還被截胡了呢……
可見世間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素文去慶王府送了禮回來,一回來就趕緊和雲驪道:“不好了,慶王府出事了。”
“啊?”雲驪不解:“慶王府能出什麼事情?”
“奴婢聽說是慶王府死人了,慶王有個愛妾叫紅香,上回奴婢跟著您去還看到過一回,生的還是真標致,聽說是從蘇州過來的,吹拉彈唱樣樣都行,搶了羅次妃不少寵愛。剛進府時,就被王妃,也就是陸表姑娘安排在一起了,還不是鬥的天翻地覆,哪裡知曉羅次妃不是好惹的,她院子裡也有個妾侍也得寵,這不鬨起來了,紅香臉被劃花了,她也是狠,找了她府外的乾哥哥來,引蛇出洞後,把羅次妃那裡的妾給害死了。”素文當然也有自己的渠道打聽。
畢竟她跟著雲驪這麼多年,也很有人脈。
素文就笑道:“我聽說因為這件事情,慶王大怒,羅次妃的管家權也被拿了,要移交給王妃呢。說起來對陸王妃而言,倒是好事了,至少權利回歸到自己手上。”
雲驪臉色卻變了:“又是同樣的手法,雲淑之前也是這般跟她學的。”
故意把有矛盾的人放在一起,讓她們生事自相殘殺,到時候背後的主子坐收漁翁之利。
“但是這樣不是對陸表姑娘而言是好事嗎?”素文不解。
雲驪就道:“那是因為你站在她的角度,她都已經是王妃了,管家權隨意說一聲,慶王也絕對不可能為了妾下正妻的麵子。可她不願意舍掉自己的尊嚴,就安排這樣的戲碼,你若是那個妾,不過都是侍奉慶王而已,小打小鬨就罷了,這樣做才真是悵鬼。”
一家主母的責任如果隻是爭權奪利,把人命不當回事兒,那才是真的家業不旺。
就像章家姐妹都不太親近,互相仇視,章思源納妾是一方麵,其中也有馮氏在其中的作用。雲驪更是深受其害,什麼章老太太這些人也是如此,害死一條性命,比不得她們維護自己的尊嚴。
“主子您心善,可不是每個人都是如此的。”素文代入自己想想,若是自己和一個不對付的人住在一起,隻是因為主子不想背罵名,就故意讓人鬥,這死的人說不定也是自己。
雲驪搖頭:“她怎麼不怪慶王花心呢?”
說完,雲驪想起自己曾經和慶王見過麵,那是個淩厲的青年,和裴度這樣帶著些許儒雅不同,他身上完全帶著肅殺之氣。
這樣的人也是個非常愛麵子的人,他本人還是宗人府宗正,家中卻出了這樣的事情,怎麼說呢?這大概是叫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慶王府那位老繼妃,以前就不是善茬,慶王彈壓了她和她生的幾個兒子,恐怕早就想找機會奪爵,陸之柔居然不把家打理的好好地,坐穩王妃位置,竟然還放任?
慶王府
自古男主外,女主內,男子可以過問內宅的事情,但是內宅打理都是女子來,慶王本覺得羅次妃不錯的,哪裡知曉她手底下的人居然和紅香廝打,還鬨出命案,這個管家權也隻能交給王妃了。
但是王妃又管不住下人,心慈手軟的很,當年操辦父王喪事,父王幾個側妃鬨事,她忍的辛苦。
早知如此,他突然想起那回華陽葬禮上見到的章五娘子了,她還是身姿輕盈曼妙的和小姑娘似的。
因為裴度要對付宗室,大家都想抓裴度把柄,派好些人去刺探半天,裴家管的非常嚴格,日常三班人巡邏,二門的人跟貓頭鷹似的。
甚至裴家住了兩個妙齡少女,有人甚至挑唆過阮家,但依舊不得逞,據說是章五娘子治家非常嚴格,絕非一般人能夠比擬。
裴度這種風流才子身邊居然也很乾淨,成婚前還能去應酬作個詩什麼的,婚後連個通房都沒有,而且有人送禮,上杆子送錢都一律被退回來,除非是很親近的,才收下。
完全無懈可擊,慶王真的太恨了。
裴度的奪妻之恨加太後和繼母的亂來,慶王覺得自己氣的頭發都快豎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