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府小王子的滿月禮非常隆重,因為這是慶王妃生的嫡子,更兼王妃親自操辦,這個堂會要多熱鬨有多熱鬨。
雲淑一來就恭喜陸之柔:“恭喜表姐了,如今大權得握,兒子也生了,這才真正算是好日子到了。王爺,也終於知曉誰才是正妻。”
那些妾侍管家,本來就是名不正言不輸,如今物歸原主,值得恭喜。
陸之柔臉上也帶著笑意,她當然高興,作為王妃和曾經的裴夫人還是不同的,王妃所用大部分是內造之物,不管去哪裡儀仗多,前呼後擁非常氣派。
還是母親和外祖母說的對,女人不要作其他妄想,什麼情愛都是小道,最重要的是地位和自己的子女。
雲淑很為表姐開心,陸之柔甚至看了四周,卻沒看到雲驪的影子,心道她應該不會來了,故而拉著雲淑說起為何太後想法為何變了的事情?
她們現在都是太後一黨,連帶陸之柔都因為天子表姨而受到皇室青睞。
雲淑就道:“還不是我爹勸說天子。”
她真的不知曉為何同樣都是女兒,爹爹居然如此偏心,似乎對雲驪一切事情都包容,對雲驪是百般嗬護。
陸之柔恍然大悟:“原來是有二舅父從中轉圜,娘娘不管如何剛強,到底還要聽娘家的,二舅父身居高位,他的話也怪道天子和娘娘都聽。”
說到這裡,她又同情的看了雲淑一眼:“要我說你們家裡,最孝順的分明是你,雲驪她回過家幾次,可見人就是這樣,真正好的珍珠他們看不到,總是魚目混珠。”
雲淑苦笑:“你還彆說,所有男人都吃這一套。”甚至包括裴度。
後麵裴度的名字她沒有說出來,她原本以為裴度是那種反對矯情做作的女人,又少年得誌,應該和所有男人一樣,風流多情,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似雲驪那種天天吟詩作對,和裴度完全不同,可見男人都吃這種弱柳扶風,嬌滴滴的做派。
陸之柔笑道:“是啊,但是人得看開才行。天下男子都是如此,瞧,我們爺又納了個新的。”
她以後就守著自己的兒子過,男人就是死了她也不管。
雲淑看著如今也不過二十多,正青年年少的婦人,居然如槁木死灰一般了,也是唏噓。
要知道在她心裡,陸表姐可是一直都是富貴閒人啊。
女子真是不易。
但她還是慶幸陸表姐想通了,什麼爭風吃醋都不如自己的地位穩固,對男人沒有任何幻想才對。
慶王府的風波很快就被平息,轉眼也就到了臘月,雲驪正在操持過年要準備祭祀和年禮,這些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準備好的。
裴夫人是很放心雲驪的,畢竟前兩年裴度不在家裡,都是兒媳婦準備的。
煜哥兒還好,他要讀書,白日不必雲驪管,爍哥兒卻是個黏人的,一刻都離不開她,把他送去裴夫人那兒都不成,雲驪也隻好把他這個小尾巴帶著了。
素文暗自嘀咕道:“阮家姐妹不走,林家姑娘也不走,真不知道都待在咱們家中為何?難不成自己沒家,非要待在彆人家裡才算那麼回事。”
“好了,彆說了。秋冬的衣裳不能少了客人,阮家是婆母娘家侄孫女,林姑娘是大爺同僚,我們隻有往家裡迎客的,哪裡有趕客的,那我們成什麼人了?”雲驪根本不在乎這些。
反正家裡一應支出也耗費不了多少,每個人大抵都有她的無奈之處吧。
素文感歎:“您就是太好了。”
“得了,今年多給你封個大紅包,好吧?”雲驪打趣。
她是根本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裡,但凡要做什麼事情,就不能提前說出來,必須是在彆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這件事情能解決就最好了。
顯然這些人住在裴家,大多都是為了求一個好姻緣,而以她們自身的水平,是夠不上的,那裴家就要出錢出力甚至四處籌謀替她們拉纖保媒,可這樣是踩著自家臉麵給彆人做人情,雲驪不可能如此。
因此待遇上豐厚些,讓她們無法挑剔指摘,其餘的事情她當然不會接手。
否則,如果她哪一點慢待了,裴夫人就有可能拿住把柄,讓她為阮家姐妹找一戶好人家。
當然,婆母對她很不錯,可是婆媳之間就是很微妙。
這種事情她甚至不能和裴度說,還得憋住話頭,尤其是在裴度在的時候,把自己發放給這群客居姑娘的待遇攤開給他看。
於是,吃飯後,她和裴度坐著吃茶,又把茜紅喊進來道:“阮家二位姑娘還有林姑娘那裡的披風夾襖再添置兩件。”
茜紅猶豫道:“大奶奶,不是才做過嗎?”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就多置辦兩件,從我私庫裡拿就是了。年節下,親戚們走動的多,她們原本客居在我們家中,恐怕就有些顧影自憐,衣裳鮮亮些,也讓她們高興高興,下頭的人也敬著。”雲驪笑道。
見茜紅還是不肯,雲驪就重重的道:“去呀。”
茜紅這才離開,而裴度則道:“你也太好心了,這些日子我看你的私庫都要被搬光了,哪能如此,也不要讓她們養成奢靡習性。”
他肯定還是希望雲驪穿的更好看些才行,須知雲驪在家中時常都是著半舊不新的褂子,隻有出門或者見客才打扮得光彩照人,裴度覺得妻子也太自苦了些。
雲驪按住他的手道:“阮家姊妹大抵也是想找好人家,嘉卉的親事無望,現下正想法子呢,不打扮好些如何成,我是巴不得她們都好,好歹大家能夠認識就是緣分嘛。”
“你也太厚道了。”裴度看著妻子,隻覺得她怎麼這麼人美心善。
從不口出惡言,從不薄待任何人,但又不是那種假大空或者無立場的,隻要是他的事情,她永遠站在她這一邊。
雲驪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呢。”
年前雲驪回了娘家一趟,是鄭氏喊她回去的,原來是鄭氏娘家送了不少吃食來,再有文懋從冀州回來,準備回京任職,鄭氏知曉他們兄妹感情極好,特地以這個緣由喊她回來的。
雲驪就把兩個兒子都帶回來了,章思源很喜歡煜哥兒,他上個月考較眾孫子外孫,隻有煜哥兒對答如流非常聰慧。
聞一知十,這讓章思源簡直是讚不絕口。
因此章思源一聽說煜哥兒來了,就讓人帶過去,爍哥兒則是她帶在身邊。
文懋則把爍哥兒拋著玩,看的雲驪心驚膽戰:“哥哥,你還是不要如此了。”
如此,文懋才停手,爍哥兒不滿的摟著舅舅的脖子。
“這次回來,我就不去冀州了,在京中任職。”
雲驪喜道:“這是好事兒啊,到時候哥哥和我還可以時常走動。”
“話雖如此,哥哥我心裡也沒什麼底,新帝的脾氣我還不大知曉,也罷,走一步看一步才是。倒是妹夫,我聽說他和太後有些齟齬,太後怕是不會善了。”文懋作為名義上太後的弟弟,又在承恩公府,很是了解。
雲驪倒是不算很擔心:“其實哥哥,宦海沉浮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最多就是貶官,說真的,子珩他官本身就升的過快了,他上一科的同年如今官位最高者,也不過世詹事府左中允,可他呢,卻是三司使計相。”
在官場並不是因為你犯了什麼錯,也沒有人能一輩子恩寵有加,甚至變法這種事情,也很難。
文懋鬆了一口氣:“你既然心中有數就好。”
他又看著妹妹道:“若是裴度有什麼情況,你知道的,我隻有你這個妹妹,我不願意你跟著他受苦,若他外放到什麼貧寒之地,你不要去。”
雲驪不曾想哥哥說這些,她有些詫異,因為文懋和裴度關係是不錯的。
甚至在她印象中,哥哥許多事情都要她提點的,現在倒好,卻是哥哥來照顧她了。
“哥哥……”
“我知道你不好開口,你和妹夫感情很深,但是有些事情你不要冒險。不是每個男人都看重糟糠之妻的,我作為一個男人而言,也是如此,感動隻是一瞬間,更多是色衰而愛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