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1 / 2)

小庶女 春未綠 20509 字 5個月前

“嘔,嘔……”

雲鸞努力幫她娘拍著後背:“娘,您無事吧,怎麼乾嘔這麼久了?”

喝洗腳水吃腳皮這種事情不能想,一想馮氏又忍不住嘔了。

可她嘔了這麼久,卻什麼穢物都沒看見。

“娘,您到底如何了?”雲鸞臉上很是擔憂,連忙端了一盞熱茶過來。

馮氏壓抑住內心的反胃,吃了一口茶,臉色蒼白道:“無事,你毋須擔心,姑爺的差事下來沒有?”

雲鸞搖頭:“還沒呢,郎君他想回京任台諫官員,可爹就是不幫襯著,我們也是沒辦法。”

台諫官員位卑職高,人們常常說外放三品大員,都不及七品言官,可見言官勢力之大。

馮氏看著她道:“就好好兒的吧,也彆想那麼多,如今能做官就可以了。你爹向來隻看重裴度這個女婿,至於你丈夫,他一貫看不上。”

這話有些消沉,不像是馮氏能說出口的。

甚至還貶低自己的丈夫。

雲鸞很確定她娘進宮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關心的問道:“娘,您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是不是太後欺負您了。”

可大庭廣眾之下,太後能做什麼。

馮氏不想把這些說給女兒聽,女兒幫不到什麼忙,可能還會在兒女麵前顏麵儘失。

“沒,沒什麼。我是覺得現在你們平安就好,你弟弟今年也要回京述職,還不知道怎麼樣呢?”馮氏岔開話題。

雲鸞明顯覺得母親肯定是遇到什麼事情了,但是馮氏堅持不肯說,她也無法。

雲鸞也是有兒有女的人,她今年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兒子年紀也不小了,她這次除了替丈夫謀個出路,也是想為兒女說一門可心的親事。

馮氏等長女離開後,隻覺得無比屈辱,她甚至想到日後還要進宮受此屈辱都頭皮發麻。

她都是做祖母的人了,甚至外孫子過幾年就能成親了,也許她要四世同堂了,卻還得喝人家洗腳水?這叫怎麼回事?

偏偏劉太後是皇帝生母,雲鳳隻是聖母皇太後,章家除了她受這個委屈,彆人都無法理解。

馮氏內心開始恐懼起來。

裴家

李氏在裴家吃的很開心,煜哥兒和爍哥兒都陪在身邊,鄭氏也和雲驪說著家常,鄭氏通過文懋了解了前因後果,心裡倒是很佩服劉太後,她進宮後,劉太後也單獨賞賜了一份珠寶給她,但沒有更多的要求她,足以看出劉太後的心胸。

兒子過繼給彆人,就真的不插手。

“大伯母,您嘗嘗這個,這是牡丹花饌,聽聞吳太後就喜歡食這個。”雲驪親手夾了一塊給李氏。

李氏笑道:“肯定又是你弄出來的新鮮花樣吧?”

“是啊。”雲驪時常看書,看到一兩道美食,就會自己去廚房試試。

她們回去時,雲驪還多送了一份給鄭氏,她看的出來鄭氏喜歡吃這個,可婆婆在場,她不敢多吃。

送走李氏等人,雲驪回房,裴度看她有些疲勞,連忙道:“怎麼了?是不是困了。”

“還好,就是早上起太早進宮,方才還陪著伯母嫂子她們,又吃多了,所以有點困。”雲驪笑著。

她其實這段時日也產生了困惑,像對馮氏,她就和裴度道:“如果是按照我以前的想法,能揭穿她害孫姨娘甚至朱姨娘,這樣把她賢惠的麵皮私下,讓她痛苦,才是我真正覺得報複的最好的法子,可是看娘的所作所為,絕對是能捏死就捏死,不管三七二十一。”

裴度現下知曉這位丈母娘,絕對是位狠人,不講章法,反正地位在那兒,她什麼都不怕。

但是雲驪屬於無數人想抓她把柄都抓不到的,她根本不可能做錯任何事情,甚至常常能夠利用人心非常高明的獲得一切。

不過,後者需要極其大的耐心和忍耐,這個過程甚至還要應對人心。

可這也是因為雙方情況不同,真正到了高位的人,用的都是陽謀,地位在那兒,可以以勢壓人,不需要講任何理由。

“其實你也不必產生懷疑,隻能說每個人想法不同,比如我有不喜歡的人不喜歡的事情,我就說出來,你就是遠離不接觸,但這沒有誰對誰錯,隻能說每個人處世不同。”裴度有時候還羨慕雲驪這種運籌帷幄千裡之外的人,這可不是一般人。

甚至雲驪很有底線,不會輕易做一些突破下限的事情。

雲驪點頭,但又笑:“馬上就要過年了,還是不說這些了。哦,還有孔雋光那邊,聽聞孔太太身子骨不太好,我也準備上門去看望一番,小時候孔太太對我還是很不錯的。”

她做事向來都是滴水不漏,甚至去孔家也仿佛和雲淑沒什麼隔閡,還送了昂貴的藥材,也算是還了孔太太當年贈嫁妝之情。

她就是這樣,受了人家的好處,能還肯定會還回去。

雲淑也微微放下心來,至少雖然劉太後給章老太太掛落吃了,但是老太太年紀大了,每次稱病,不進宮就好了。

隻要不進宮,就不會被針對了。

“五姐姐,我就送你到這裡了。”她看著雲驪道。

雲驪微微頷首:“嗯,我這就走了,我看孔太太無事,冬天天氣冷,才容易得病,好生保養就是了。”

多餘的話一句都沒有說,不過,她走在門邊時,突然停下腳步喊了雲淑一聲:“大姐姐說你讓她給我家裡送女人,罰跪我抄經書,這些事兒我就不計較了,隻盼著你日後能一切順利。”

雲淑抬眸,她不明白一向藏而不露,從來對她不出惡言的雲驪居然會直接點破這個。

還有最後這一句話,話是好話,但含有威脅的意味。

以前她肯定會告訴孔雋光,或者直接進宮找雲鳳如何,現在她卻什麼都不能做?隻能忍耐了。

雲驪在家正備下年貨,裴夫人現在幾乎把家裡的產業全部都交給她了,雲驪也是不負眾望,早早的就掛了臘肉臘魚、曬了乾菜,做了各種酸菜小菜,還有提前備下炭火節禮,總之忙的不行。

她當然也少回娘家了,因為有空閒的功夫,雲驪還要看看古法食譜,想自己鑽研一二,看能不能做出來,這也是一件很得臉的事情了。

她打算自己也出一本中饋錄,把自己平日理家做膳食甚至是花樣子全部都造冊成書,到時候等自己有了名聲,再說什麼就一呼百應了。

至於靠著太後娘提高地位什麼的,她目前還沒有這種要求,她也不喜歡過度安排彆人的人生,像裴度低穀時,她願意助力一把,但是他現在混的不錯,雲驪就不怎麼參與了。

就在雲淑成日以為雲驪會報複時,沒想到先傳來的消息是馮氏不行了。

馮氏是真的不行了,麵如金紙,人米水不進,雲鸞就是坐在床邊喂粥,她也吃不進去,消息傳來的時候,雲驪先對素文道:“你去吳家打探一下再報給我。”

等素文回來,雲驪才帶著藥材回家,這一進絳雪軒就聞到刺鼻的藥味。

這些藥一看就是加了許多藥量,不是以前的風寒藥。

雲鸞在這裡守了好幾天了,臉色蠟黃的很,她看到雲驪有些不自在,畢竟現在雲驪有人撐腰了,劉姨娘變成了劉太後。

甚至,她懷疑,她娘的病就是和太後有關係。

可惜她怎麼問,娘也不說緣由,但就是吃不下東西,尤其是喝水也不能喝,一喝就嘔,完全讓人無法。

爹為娘請了好幾個禦醫,都說好好為娘醫治,眼看年前還得進宮請安呢。

“二姐姐,太太如何了?”雲驪狀似關心的問道。

雲鸞搖頭:“大夫開了幾幅藥都沒用。”

雲驪則道:“我看要不要再從宮裡請位禦醫過來,我在劉太後那裡知曉一個杜太醫,醫術也是極好的。”

本來在床上躺著的馮氏聽了這話,愈發覺得生不如死。

偏巧雲驪走進了,看似關心卻有些居高臨下的看著馮氏,這個小時候讓她不得不夾縫生存的人,甚至掌握了她生殺大權,無數次想潑臟水,想折辱她的人,現在臉上卻是充滿了恐懼。

她頓時笑的很甜。

“太太,您不必擔心,熬過這些日子就好了。您不為您自己吃藥,也得為著六妹妹啊,是不是?來,我喂您吧。”雲驪從仆人手裡接過藥準備喂她。

馮氏這些天都沒見過雲瀟,她這幾個子女中,文龍已經科舉出仕,雲鸞也是當家主母,為人堅強,唯獨有個雲瀟,傻乎乎的,也攏不住丈夫的心。

“雲瀟,雲瀟如何了?”她撐著要起來,頭暈暈沉沉,一陣刺痛。

她這幾天一想起喝水就想起那洗腳水,一想起吃東西,就覺得吃在嘴裡像嚼腳皮,接著就乾嘔,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雲鸞本來是瞞著馮氏的,但不妨雲驪說了出來,她趕緊上前道:“沒有,沒如何,就是聽說有孕了,在養胎。”

雲鸞拿話混了過去,雲驪也就默認了,她拍了拍馮氏的手道:“太太,來吃藥。”

“雲鸞彆騙娘,你妹妹到底如何了?”馮氏推開藥碗,她是一看到雲驪的眼神,就覺得雲瀟真的出了事。

雲鸞搖頭:“娘,真沒什麼事兒。”

“咳咳,不許騙我。”

“是吳國公府,顧元輔離任後,吳家原本依附顧元輔,如今妹夫的兄長吳澈被貶至韓州司馬,二哥吳澤聽聞私下和術士往來,說其子有帝王之像,被錦衣衛上報,已經被活捉了,準備處死,妹夫也受到牽連,褫奪官職,全家流放……”雲鸞雖然不忍,但還是說出來了。

馮氏眼前發黑,她重重的咳嗽幾聲,似乎把肺都快咳出來了:“去,去把你妹妹接回來。”

雲驪也看向雲鸞道:“是啊,二姐姐,你去把六妹妹接回來吧?”

她早就知曉雲瀟的事情了,自以為靠著大樹好乘涼,殊不知,新黨舊黨爭鬥本身就是你死我活,如果她是雲瀟。早就先保全自己和孩子,首先先和離,再自己去裴度的流放地照顧,這樣既保全了孩子,又保全了裴度的生活。

而不是坐以待斃,還要等爹娘去撈人,現在犯的可是涉嫌謀反,誰敢如此?

她是故意這麼對雲鸞說的,平日親姐妹,天天自詡嫡出,詆毀彆人,現在真是一場好戲,居然一句話都不說了。

“二丫頭,你……咳咳……你去接你妹妹回來?”馮氏隻恨自己近來覺著惡心,常常不舒服,又怕雲瀟問東問西,也就沒管,哪裡知道就出了這樣的大事。

雲鸞暗恨的看了雲驪一眼,卻遲遲不肯去。

那可是犯的大罪,新黨的人都守在那裡,怎麼可能讓她過去接人?

馮氏頓覺有問題,可她多日不進米水,身體又不舒服,本來之前也病過一場,直接暈倒了過去。

雲鸞又急匆匆的找了大夫過來,難得掐人中和紮針弄了半天,馮氏才醒過來。

這裡的下人們來來去去,雲驪一直都沒走,她甚至過來幫馮氏掖了掖被子,馮氏看著她的臉,突然就道:“你那個姨娘是睚眥必報,你是殺人誅心。”

其實喝洗腳水這種事情,也許休養一段時日才好,但女兒出事了,她這個做娘的,怎麼能袖手旁觀,可她如今拖著病體,怕是心力交瘁?

而她在最後一刻,才直接把這件事情告訴她,就是為了打垮她。

雲驪還是無辜:“太太,你在說什麼呢,我隻是聽說你病重過來探望罷了。”

馮氏閉眼不願意說話,因為在她試探雲驪的時候,章思源正好進來,本來她想激她一激,可她卻完全不上當。

章思源也覺得馮氏糊塗了,他對雲驪道:“你快回去吧,成婚了的人,怎麼能在娘家久待,我和你太太說話。”

原來是章思源來了,雲驪趕緊起身道:“是,女兒這就回去了。”

她又對章思源道:“太太為了六妹妹的事情十分煩擾,可惜此事我也沒法子幫忙。”

馮氏雖然閉著眼睛,但覺得雲驪這春秋筆法太厲害了,說話九分真一分假,抓不到任何把柄。

如此雲驪回去了,但是沒有去吳家,反而在外麵看到雲鸞,她才知道剛才雲鸞走開是因為喊了章思源來,大概覺得能戳穿自己,可她坦坦蕩蕩的,有什麼好不敢示人的。

回去後,裴度正招呼她吃烤鴨。

“我在路上看到好些人都在那裡等著,我就讓人排了半天才買到。正好還有點熱意,快來吃一口。”裴度招呼著她。

差點忘記,她們夫妻倆曾經有過一個提議,就是如果失約,就給對方帶好吃的。

大抵今日他回來的晚了,就特地帶了烤鴨給她。

雲驪笑著接過:“你包一個喂我吃,在那裡喂藥,手都端酸了。”

“好。”裴度用春皮刷了醬,包的滿滿當當的放雲驪嘴邊。

雲驪幸福的吃完,才對裴度道:“今日我看了我那位六妹妹,如果是我,我肯定會保護你的額。”

新舊黨爭就是這樣,事情走動最後,絕對會黨同伐異,完全不稀奇。

裴度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但見雲驪如此說,就好奇又很期待道:“你如何保護我?”

“先和離——”

雲驪說到這裡笑道:“彆急,和離後,孩子可以先送去我哥哥那裡,他和我關係向來好,即便不能留在章家,我有那麼些房子,讓人照看就行。然後我就去你流放的地方開鋪子,這樣既能照看你,又能陪你,這樣才好。”

裴度立即點頭:“說的很好。但是你放心吧,吳家那是涉嫌謀反,我即便敗了,最多也是被貶謫,情況不同,再者咱們家你管的嚴嚴實實的,我又會有什麼把柄?”

有把柄的人一定是做了什麼事情了,他娶了雲驪後,相當於變相送了他一個做錦衣衛的的大舅子,還有個做皇帝的小舅子,還有做閣輔的嶽父,更有個這麼聰慧的娘子。

根本沒有一個人能夠拿到雲驪的把柄,所以她每次做事情都是用的陽謀。

這才是他想從她身上學到的,彆的都不足掛齒。

雲驪點頭:“這就叫無欲則剛,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咱們還是得看的長遠才行。尤其是你,拙於謀事,工於謀人,喜歡誰就和彆人掏心窩子起來了。你忘了你那位朋友楊雲初嗎?當年若是竇姐姐在,他何至於此?顧元輔在的時候,他好了一陣,現在又不成了。”

見裴度乖乖點頭,她又笑道:“我還要吃。”

裴度立馬給她喂了一口。

在外麵所有人都覺得裴度在家說一不二,頗有男子氣概,隻要見過他的人都稱一句偉丈夫,其實他們不知曉在家裴度最聽雲驪的。

這是一種從內心就很想對對方好的那種,並非虛情假意。

吃飽了飯,這一夜睡的很沉,明兒莊子上還有鋪子都有掌櫃過來報賬,她還得等著,因此早早的就睡下了。

章府

馮氏一直不得安眠,她正撐著身子骨道:“老爺,您可一定要救救雲瀟啊?”

“這是謀反的大罪,我如何救?就連我都被彈劾了。”章思源也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但是遇到這種大事,誰敢上前。

現在新帝剛登基不久,吳家來這出,還真是自己找死。

“老爺,就當我求你了,我們夫妻這麼多年,我一心一意替你操持著這個家,從來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懈怠。”馮氏聲嘶力竭。

章思源扶額:“你也彆難為我了,等她們在流放地安頓下來,我再托人送東西去,這總可以吧?”

眼見馮氏雙目赤紅,章思源也不願意在這裡待著了,他也不擔心馮氏手裡有他什麼把柄放出去,文龍畢竟還要走仕途。

因此,他走在門口的時候勸馮氏:“當年你為了生文龍殫精竭慮,如今好容易他中了科舉走仕途,可謂是仕途順暢,他嶽父也很看重他,你不為我想,總要為他想想吧?”

有個涉嫌謀反的妹子住在家裡,或者沾染上了,仕途還怎麼走?

果然打蛇七寸,馮氏往後一仰,似乎暈了過去……

章家又是人仰馬翻。

吳家那邊更是兵荒馬亂,雲瀟已經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她拉著素真道:“如何?你回去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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