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2 / 2)

小庶女 春未綠 20509 字 6個月前

“姑娘,我們府都被圍了起來,奴婢出不去。”素真搖頭。

雲瀟往後一仰:“那如何是好?我要見爹娘,讓他們救我們出去。”

恰逢吳灝進來,吳灝冷哂:“家裡發生了這樣的大事兒,誰人不知,老泰山分明是不想管我們。”

雲瀟氣道:“你們吳家又是好東西了不成?如果不是你哥哥弄那些相士,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我也不會被牽連,我真是後悔莫及。”

再提起往事,雲瀟更是道:“你們吳家讓吳蓁蓁消失,我們家可比不上你們家。”

吳灝甩袖就走,素真則扶著快摔下的雲瀟道:“您沒事兒的吧?”

“你說我是家中嫡女,為何爹娘都不過來呢?”雲瀟想不通這個道理。

這麼多年她突然覺得錯了,她一直以為娘是她最大的靠山,在章家,她的嫁妝是最多的,甚至比現在的章太後出嫁的嫁妝還多。

可為何娘還沒來呢?

她不知道的是馮氏這一夜折騰了很久,很多人以為過幾天會好的,卻沒想到馮氏斷了氣……

驚懼交加,心力交瘁,外加多日不進米水,就這樣死了……

裴度陪著雲驪過來的時候,雲驪覺得很荒謬,馮氏當年打死喜雲,拍死下人的時候,那麼輕易,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似的。

甚至後來時常喊劉姨娘替她洗腳,還把洗腳水故意弄在劉姨娘臉上,劉姨娘都能忍這麼多年,對馮氏也沒有小懲大誡,她這就受不住了。

要是被這樣侮辱幾句就這般,那她被馮氏的女兒雲瀟當著麵辱罵劉姨娘,時常陰陽怪氣,甚至拉幫結派孤立她,她也沒有如何。

反而頑強的活了下來,現在她不過就享受了自己曾經享受過一次的待遇,居然一蹶不振。

關鍵是馮氏這一死還不打緊,家裡下一輩男丁都要丁憂,就要文懋,被過繼了,也要服齊衰不杖期一年。

雲驪名義上的嫡母是她,也要服齊衰仗期,至少一年,連章思源也是如此。

裴度陪著雲驪上完香,也是頗為唏噓。

現在他真的佩服雲驪的頑強,被她兩個妹妹當著外男麵造謠,被人錯嫁能迅速調整好心態,甚至一度因為自己那時候二次科考,備受已經許了一品官的妹子整日炫耀看不起,她從來沒對自己露出任何瞧不上的態度。

一個人你彆看她春風得意時如何,要看她遇到困境時如何解決。

就像他那時因為官聲不好,選館幾次失敗,雲驪從來不抱怨,反而拿錢出來替他買名聲。

這才是真的頑強堅毅。

章家一片白皤,外加下了一場雪,天氣更冷了。

宮裡的劉太後正和兒子趙簡在吃飯,母子二人還在笑道:“姐姐進獻的這道雞脯肉倒是很好吃的樣子。”

“難為你姐姐心思巧。”

這個時候劉太後聽聞馮氏的死訊,劉太後甚至都沒有停頓,就徑直讓宮女端了一碟菜給兒子弘元帝。

“你愛吃鹽水鴨,這鴨子是南京的廚子做的,嘗嘗。”

弘元帝吃飯漱口後,才對劉太後道:“母後,這個馮氏以前欺負您,現在也算是報應了。”

劉太後擺手:“這種事情何必汙了你的耳朵,你現下得留心,剛剛吳家有人因為一個什麼相士就妄圖謀反,旁人怕也是蠢蠢欲動,我的身世也可能會讓他們拿來當靶子,皇帝你要留心,尤其是章家人要留心。”

她以前隻是個姨娘,常年在內宅,沒幾個人見過她,就連認識寧王妃都是偶然一次,那還是外放杭州時,但也就那幾年能夠交際,可接觸的人也並不多。

弘元帝頷首:“母後說的兒臣記下了。”他說完,又道:“兒子聽壽康宮有人告密說章太後私藏符咒。”

其實壽康宮很多人都已經開始心思異動了,這很正常,密函黑函都會有人投。

要不說宮裡沒秘密呢,因為下人也沒那麼可靠。

劉太後點頭:“這事兒我知曉。你彆急,她不是同你說孔雋光的時候嗎?那說明現在她還指望著你,等此事畢了,我自會對付她。她可是害你姐活生生的換了婚事,又時時刻刻想把你姐夫弄到偏遠地帶去。”

“她對自己家人也就那樣,何況是你?”

弘元帝冷哼一聲:“聽聞她還想用這個做把柄要挾呢。”

“在宮裡,她許多事情反而受限製。”劉太後笑,她的深情仿佛貓抓老鼠一般。

就憑雲鳳的為人,對自己堂妹雲湘苛刻,打自己另一個堂妹,以前對孔雋光好的跟什麼似的,現在又要置人於死地,這種人很會坑人,又不分場合。

頭七之後,章老太太也被人扶著,在馮氏靈前上了一炷香。

雲淑名義上是馮氏嫡女,更是虔誠的磕頭。

雲鸞已經哭暈過去幾回了,真正的孝子賢孫樣兒,人人都誇她孝順,雲驪也跪在一旁,不停地用帕子拭淚。

祖孫二人燒香後就回到了壽喜堂,雲淑道:“孫女看太太的死怕是另有原因?”

章老太太搖頭:“你就是不說我也清楚,都是劉蕙心搗鬼。”

她還有什麼不懂的,馮氏也是做賊心虛,自己進宮了一趟就疑神疑鬼,這麼大年紀的人,居然自己把自己嚇死了。

“這個人向來歹毒,祖母,您說我何時才能同我姨娘報仇呢?”雲淑真的氣憤。

章老太太卻有些後悔,當年她為了不想讓雲淑有弑母,故而特地推到劉姨娘身上,但是現在劉蕙心依舊是劉太後了,此人狠辣的很,連馮氏都被嚇死了,何況是雲淑?

可她現在說自己撒謊騙人,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如今更是百口莫辯,老太太就勸道:“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你還是不要想這麼多,也彆衝動做傻事,記住,你要活著才有希望。你看劉姨娘活了下來,讓她下人得誌翻身,如果你硬碰硬,害的是你自己,你現在必須學會蟄伏。”

雲淑牙都快咬碎,可也隻能默默忍受。

靈堂的次間,雲驪正喝著熱茶,雲鸞和她對坐,但兩人關係不鹹不淡,基本不怎麼說話。

可雲鸞就是越想越氣,她看著雲驪道:“娘死了,你滿意了吧?”

雲驪莫名道:“這關我什麼事兒?還不是你,雲瀟和你是親姊妹,一母同胞,你不出手幫她,讓太太難過。如今倒是怪我?我會和太太有什麼仇怨呢?以前我都不養在二房。”

雲鸞想罵劉姨娘,到底不敢。

從章家回到家後,裴度還未回來,雲驪好生睡了一覺,她可不是那種真的在葬禮上傷心難過的人,但是冷風吹著,她就徑直歇息。

等她醒來時,裴度正躺在她身畔看書,她揉著眼睛,有些“夢裡不知身是客”的錯覺,裴度則翻身看她,立馬上手摸她肚子。

“乾嘛呀?”

“看你餓了沒有?怎麼,你以為是有身孕啦?”裴度用書遮著嘴狂笑。

雲驪偏過頭來:“越發喜歡開玩笑了。”

裴度和她玩笑幾句,又道:“你知道嗎?吳家今日就正式被流放了,可惜也無人去送。”

原來是吳家,雲驪似乎都記不起雲瀟了,其實對於雲瀟,她是真的沒什麼好報複的,因為雲瀟也最多是言語上侮辱,其餘的像雲淑那樣挑動太後對付她或者是如何,她沒有做過,當然,也不是沒做,而是實在是她沒這個能力。

“吳家當年為了地位,連自己親孫女都能弄死,這樣的人家野心太大,又太毒辣,人極端就會如此,要麼榮華富貴遍身,要麼就是下大獄,一點也不奇怪。”雲驪從七歲時就不太喜歡吳家人。

還記得吳家那個什麼郡主就是如此,本來吳家不比以前,想和章家結交卻又擺著架子。

馮氏出發點是好的,吳家有錢,國公門第,相府後代,都有蔭封,和權貴們結親,甚至吳澈娶的是魏寔之女,也正因為如此,他是被貶謫的,但還是官身。

再有那吳灝是雲瀟表哥,青梅竹馬的長大,婆婆吳三太太是個難得的明白人,這樣的人做婆婆事兒可太少了。

像雲驪的婆婆裴夫人事情少,雲驪比大多數小媳婦輕鬆一大半。

但是人是在不斷變化的,不是你嫁一個人就終身有靠,根本不可能,所有人的人生都有無數的變化。

甚至這一刻,她姨娘成了太後,她仿佛有了靠山,可日後也未必真的一直如此。

居安思危才是人應該想的。

裴度看著雲驪,心道,她很少會有情緒性的語言,這個時候如果冷嘲熱諷就是女人扯頭花,卻是早就看透了吳家,可見她真的頗有識人之明。

“雲驪,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不曾想他會來這麼一句,雲驪要起來:“我真的肚子餓了,罷了這些事情就彆說了。日後,咱們自己也要吸取經驗,有時候雖說咱們自個兒做的好,可家裡人也許會帶累?”

裴度想說自己就一個弟弟,但想起曾經吳澤也很老實,他深以為然。

說起來裴序也到了成婚的年紀了,夫妻二人一邊吃飯一邊在說此事。

“到時候序哥兒的婚事肯定讓你下聘,你也幫忙尋摸一二。”裴度覺得雲驪是非常有識人之明的。

雲驪點頭:“有好的我會給娘說說。”

但選弟妹的事情她不大會插手,畢竟這種事情是真的很難說。

選的好了倒也好,選的不好就麻煩了。裴序是庶出,還有生母尚且再世,可以旁敲側擊提醒婆母,但是全權做主,這種姿態就不好了。

“大奶奶……”素文在門口踟躕。

雲驪見她有話要說,連忙出去問道:“怎麼了?這是有事兒嗎?”

“孔家被聞人氏告了——”

“告了什麼。”

“虐仆。您知曉那個仆人是誰嗎?是喜鵲。好像是被打狠了,然後死了,那屍骨抬出去的時候,本來伸手不見五指,結果是魏福徑直告訴聞人家,聞人家就直接上告了。”

雲驪皺眉:“怎麼喜鵲去了孔家?這個喜鵲是以前朱姨娘身邊那個嗎?”

因為雲驪覺得喜鵲這個名字很吉利,所以還一直記得。

素文點頭:“就是她,奴婢也不知曉是為何。”

還不是虐仆,這是殺死仆從。

仆從也不能隨便害死的,即便是你的仆從,要治他死罪,也要上報官府。

如果是平民百姓鬥不死孔家,可能順天府都不敢接這個狀紙,但是是聞人家告的,聞人氏現在可是長信侯了。

“給你家魏福五十兩銀子,這些日子就不要出去了。”

“是。”

她再進屋,就同裴度說了這句話:“孔家打死了個仆婢,身上傷痕累累,已經被人上告順天府了。”

裴度站起來:“好,我這聯絡認識的言官,這次總得讓她脫成皮才對。”

雲驪點頭。

這個雲淑也太狠了些,其實還真的冤枉雲淑,雲淑看著孔雋光道:“我隻是逼供,想讓她說出真相,但是沒想過讓她死啊,到時候送去莊子上就行了。”

她可不願意自己害人,被人抓到把柄如何是好。

孔雋光卻道:“隻有死人才沒有任何秘密,本就是個奸細,還是曾經被劉姨娘收買的,誰知道以後還會不會被人收買。”

“那你要處理好啊。”雲淑看著他認真道。

孔雋光點頭。

對待不忠的下人,必須雷霆手段才行。

就是沒想到聞人家的人直接告到順天府了,聞人家可不是吃素的,聞人氏現在是長信侯,連新帝上任都特地賞賜給千裡之外的聞人氏呢。

比起雲淑正頭疼孔雋光被彈劾的事情,大老爺也絕對不會讓章老太太好過,他不是什麼心狠手辣的人。

隻是在馮氏出殯時,安排人送章老太太去那裡打醮,順便住幾日。

“老太太,這是我姨娘曾經死去的地方,您放心,我不會害您,隻是想讓您在這裡住幾日,看看我姨娘當初是什麼心情。”大老爺很唏噓。

就因為自己悄悄喊了一聲娘,姨娘就死了。

若非這次劉太後上台,她反正對章老太太也不滿,看人家一介女流,對侮辱過自己的人都絕不手軟,自己則受限於家族一直不敢動手。

如今老太太身邊的人基本都是家裡安排的,春華被留在壽喜堂出不來,身邊得用的丫頭子也都是大房的人。

章老太太心裡冷笑,她可不是馮氏,自己被嚇死。

羅姨娘一個妾也敢自稱娘,送她到莊子上過活,讓她出家已經是給她最好的待遇了,至於她後來死了,那是她自己活該,運氣不好。

可她也為羅氏辦過喪事,所以有什麼好抱怨的。

甚至章老太太到現在都已經忘記羅姨娘長什麼樣子了,曾經她那麼恨她,現在連她的名字都記不起來了。

可是她沒想到寢房的妝奩,就讓她記起了所有的回憶。

這妝奩是她當初送給羅姨娘的,上麵是丁香花,那丁香花和彆處不同,是畫上去,但旁邊多了朵牽牛花。

她再睡下時,床邊突然掛著一件秋香色的衣裳,仿佛也是羅姨娘曾經愛穿的。

章老太太喊著丫鬟的名字,卻無人應,她感到一陣恐懼……

在心裡也罵了大老爺上百遍,隻可惜大老爺反而對李氏道:“再過三天去接老太太,老太太虔誠禮佛,為弟妹超度,咱們不能打攪。”

三天?

李氏歎道:“老爺您還是心軟了。”

“我不是心軟,其實有些事情我也想過去了就過去了,甚至也許羅姨娘當初有些出格,但打幾板子,革幾個月祿米也就是了,何必置人於死地。可她名義上還是我的嫡母……”

大老爺心軟,劉太後可不會,她當年可是挨了板子的,怎麼樣也得回過去。

不是天天讓人吃避子藥嗎?害死了多少無辜的孩子。

也得讓她嘗一回味道。

可惜章老太太過了一晚上就嚇破了膽,又見人端了藥給她,她卻誤以為是毒藥。

一臉驚恐的看著來人……

她在心裡很後悔,早知曉當初把羅姨娘送到莊子上就成了,或者一開始就不讓她生兒子……

可那碗藥被灌下去,她沒死,可肚子卻跟得了絞腸砂似的,甚至惡心嘔吐。

一個生臉丫鬟涼涼的遞了水來:“老太太您死不了,這給您的也不是毒藥,是避子藥,您曾經給許多人吃過的東西。”

章老太太驀然知曉這是誰派過來的人了,她指著那丫頭道:“你們,你們真是好狠的心呐……”

丫鬟才愕然,你這老太太給彆人吃就是應該的,給自己吃就是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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