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冬獵(二)(2 / 2)

閨中媚(重生) 六喜桃 11042 字 3個月前

蕭讓和李肅戰功赫赫,自然需警惕功高震主的麻煩。故而今日隻獵些野味玩玩,方才是一時興起,才追趕著獵起了這頭吊睛白額大虎。

若論真格的,今日兩人皆沒有在成安帝麵前大展身手的意思。故而,索性順水推舟,不動聲色都送太子一個人情。

眼下四皇子正和太子打得火熱,皇儲之爭就差擺到明麵上了。鹿死誰手尚且不明朗,兩邊都不得罪,自然是沒錯的。

淮南王正砸著嘴回味這兩日的朝局,忽然打南邊兒竄過來一團小小的白影。

淮南王一個激靈,當即拉弓上箭,一擊即中。

那王府的侍衛上前撿了獵物來,捧到淮南王馬前——原來是隻兔子。

今日淮南王諸事不順,一進入密林便被野豬拱了一下,差點翻身掉下馬。等進了圍場深處,蕭讓是一隻接一隻的獵物往回運,淮南王卻隻能瞅見一些野山雞、袍子、兔子之流。

隻見淮南王盯著那雪白的兔子看了半晌,伸手把弓箭丟給一旁的護衛,一臉揾色,頗為想不通道,“邪了門兒了,本王今天沒侯爺獵的多也就罷了,怎的還比不過本王的王妃?”

方才,跟在暉如公主身邊的護衛特地來報,說是暉如公主和慶國公合力射殺了一隻渾身雪白的白虎。

端坐馬上的淮南王聽了這消息,硬朗的麵容上半喜半憂,神色真可謂是變幻莫測。

蕭讓看著那丁點兒大的白兔,嗤笑一聲,兀自拍馬而去了。

淮南王聽了這聲嘲笑,當即追了上去,“蕭彥禮,彆以為我看不出來,你今天差點把這芳林圍場裡頭的狐狸獵絕,是憋著火氣和我媳婦兒比試呢!我家王妃可是纖弱的女流之輩,你讓著點兒行不行?如此斤斤計較,好意思嗎你?”

淮南王一急,竟是連自稱“本王”都忘了。

蕭讓挑眉,“平日裡,本候讓著王爺也就罷了。現如今,還得讓著‘能生擒猛虎’的王妃?”

隻見蕭讓活動了下筋骨,淡淡道:“憑什麼?”

“蕭彥禮,你個王八犢子!”淮南王聽了,當即氣的直打哆嗦,“平日裡誰讓著誰了!你給我說清楚!”

蕭讓揚起策馬金鞭,輕輕搖了搖頭,“嘖。王爺言行如此粗魯,怪不得直到現在,暉如公主還要和王爺分房睡。”

那廂,淮南王殺人的心都有了,拿馬鞭指著前麵蕭讓的背影,怒吼道,“欺人太甚!蕭彥禮,信不信今兒個我叫你橫著進芳林圍場,躺著出去?!”

蕭讓聞言,回首勾唇笑道,“那也得看王爺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淮南王氣得火冒三丈,當即擼了袖子,追著前麵的人影兒策馬狂奔而去了。

身後的一眾王府親衛見了,皆是強忍著笑意,拍馬追了上去。

......

深草密林中,阡陌交錯間。

四皇子著一身靛藍色四爪盤龍錦衣,拉著滿弓的右手猛地一放,一隻閃著寒光的箭矢便破空而出,天上的大雁應聲而落。

大雁掉落在不遠處的地方,身邊兒的護衛見了,忙跑去撿了奉上。

四皇子的臉色陰陰沉沉,見狀,當即拿起手裡的長弓,一把將侍衛手中的大雁揮落,勃然大怒道,“廢物!一群廢物!”

一群人當即翻身下馬,撲撲簌簌地跪了一地,連聲告罪,“屬下有罪,殿下息怒。”

方才,大典會場裡頭傳來消息,說是太子殿下獵下一頭吊睛白額大虎,成安帝看了喜歡得緊,當即一番賞賜下去,又賜了錦帶蟒袍,叫太子殿下發揚勇武之風,做好文武百官之表率。

太子是文武百官之表率?那他四皇子是什麼?

四皇子閉了閉眼,咬牙切齒道,“那老虎當真是太子一個人獵下的?旁邊無一人相助?”

下首跪著的一名護衛瑟縮道,“回殿下的話,千真萬確,是太子殿下一人獵下的。”

四皇子聽了,似是極其忍耐一般,緊閉著雙眼,屏息不語。

一陣難熬的沉默過後,四皇子重新睜開雙目,方才臉上的揾色已經消失不見,他神色淡然道,“吩咐下去,即刻將幾十封密信全都遞出去。”

近日來,成安帝對四皇子愈發冷淡,不僅多次借辦案之名敲打他的手下心腹,更是數回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兒強調太子的皇儲地位。

事已至此,他若仍是按兵不動,必定淪為那刀俎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此話一出,下首跪著的幾位心腹當即一驚,拱手勸道,“殿下三思!眼下時機還未到啊!”

四皇子揚起一抹陰惻惻的笑意,啟唇道:“時機,不是等來的,而是自己造出來的。一個個膽小如鼠的東西!”

........

等圍獵結束,已經是金烏西沉,傍晚時分。

成安帝在禦帳中設了芳林宴,款待隨行的群臣和各屬國的來使。

那廂蕭讓一早便叫流火來傳了話,說叫顧熙言好生用飯,不必等他。

今日芳林圍獵,各府都帶著府上的丫鬟婆子和生火做飯的粗使傭人,平陽侯府也不例外。顧熙言特意留了廖媽媽看家,帶了桂媽媽、王媽媽和一眾丫鬟前來。

平陽侯府的錦帳中,陣陣肉糜的香味兒撲鼻而來。

隻見花梨木小長桌上擺著滿滿當當一桌的菜色——煨鹿筋,蔥爆鹿肉,炙羊腿、烤鵪鶉、紅燒兔肉,外加一例滋補鴿子湯。

平日裡,顧熙言一向不愛用葷腥,可身在獵場之中,隻能就地取材,做一些烤肉,烤串之類的。再加上今日在觀禮台上吹了半天冷風,顧熙言實在是餓的前胸貼後背,倒也顧不得挑食了。

小長桌的一旁,王媽媽正照看著蕭弘翰用飯。紅翡拿了一把小刀,正挽了袖子,把那隻香氣撲鼻的炙羊腿與切成小塊,方便取食。

顧熙言拿起銀筷,親自夾了一塊炙羊腿送入口中。

這例炙羊腿外酥裡內,鮮嫩多汁,金黃的焦殼上撒著胡地傳來的孜然調料,真真是叫人口水直流。

顧熙言正沉浸在炙羊腿的美味滋味裡,那廂靛玉又給她布了一塊煨鹿筋。

平日裡顧熙言不愛用葷腥,大多是因為廚子難以徹底除去肉類中的腥膻之味。就拿這道煨鹿筋來說,且不說火候拿捏要準,不能過軟化成汁,也不能過硬咬不動。光是鹿筋本身的腥膻味兒,就難以徹底根除。

故而,顧熙言咀嚼著嘴中軟爛適中、毫無腥膻之味兒的鹿筋,當即問靛玉,“這侯府廚房中的廚子月錢幾何?若是太少了,便往上漲漲。”

靛玉笑道,“小姐且放心,據說侯府上的諸位廚子不是宮廷禦廚出身,便是黃鶴樓那樣的“天下第一酒樓”裡退下來的,月錢自然是隻高不少的。”

顧熙言聽了,方點了點頭,繼續低頭用飯。

那廂,蕭弘翰被王媽媽喂著吃了幾口飯,當即坐不住了,瞪著大眼睛道,“嫂嫂~翰兒想去看小鹿~”

顧熙言隨口安撫道,“翰兒乖,吃完飯再去看小鹿好不好?”

王媽媽也哄道,“翰兒吃了這些肉肉,才有力氣跟小鹿頑呢!”

那蕭弘翰本就是個混世魔王的性子,此時脾氣上來了,登時小嘴一撅,推開王媽媽便往帳外跑去。

蕭弘翰雖說隻有十歲,可力氣卻不小。王媽媽一時不妨,竟是被推了個阻趔。

顧熙言正用著盤中的煨鹿筋,一抬頭看見孩子不見了,也忙放下筷子,帶著紅翡、靛玉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