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2 / 2)

暴君這樣,你也這樣!明明玄學可以解決很多問題,就是嫌棄它不讓他用!

謝玉帛猛地抹了一把眼角,這句話他想問很久了,可是暴君沒有給他機會問。

“你很有能力,但是迷信總歸不好,我不希望——”商言戈艱難措辭,他直覺不能讓謝玉帛動用他的算命天賦,這樣會導致他不能接受的後果。

他不希望謝玉帛在未知世界全貌的十九歲,就冒然嶄露超能力。

謝玉帛一愣,從商言戈嘴裡聽到這句話,讓他聯想到了當年的罵他妖言惑眾的聖旨。

商總又不是金口玉言,他不必再把誰的話奉若聖旨,應該開心才是。

謝玉帛打斷他:“這是我的私事,我不要你管我。”

他狠心掛了電話,對薛衣明道:“我們進村吧。”

薛衣明摸了一下小外甥紅通通的眼尾,“怎麼這麼像小情侶吵架,還一個人默默流眼淚。”

謝玉帛:“沒有的事。”

他率先走到村口,向執勤人員道:“我認識裡麵的心理醫生,他讓我幫忙送東西進來。”

雖然和商總吵架,但不妨礙謝玉帛利用他透出的信息。他報了“申琛”的名字,不一會兒,就看見一個身高腿長的青年從一間帳篷出來。

他沒見過申琛,不過是從商言戈那裡聽過他的名字。

申琛一見這小少爺有些頭痛,就在前一秒,商言戈通知他謝玉帛也在這,要他照顧好他。申琛聽出來商言戈似乎剛剛被人狠狠氣過,提起他最愛的小少爺時,語氣也硬邦邦的,“不要多問,相信他,他想知道什麼都告訴他,不要讓他乾出格的事”。

下一刻人家小少爺就打著他的名義進來,把自己當工具人,看起來哪一點需要人照顧?

“謝少爺,你好,我是申琛。”

謝玉帛:“一共有多少受害者?”

申琛低聲道:“二十七。”不包括已經死亡的。

有後台的媒體記者駐紮得比誰都快,高效率的曝光、省級下來的辦案人員和專業的心理輔導,也給了受害者站出來的信心。

不會再被和稀泥一樣處理,生活已經夠差了,這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不對,還有兩個。”謝玉帛心裡默數著,“再找找。”

他在申琛麵前還得適當裝瞎,隻好提示道:“董渾。”

這個村子不大,申琛已經摸清了這裡所有常住人口的姓名。

“有這個人,他老婆抱著孩子看熱鬨,一直畏畏縮縮的,我們的人問了好幾遍,她都說不是。”申琛目光掃了一眼,發現那個叫顧秋芳的女士蹲在東邊牆根看著他們,目光和他相觸時,飛快收了回去。

顧秋芳大概三十五歲上下,皮膚黝黑,手指粗糙,一口方言,像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申琛想到商言戈莫名其妙讓自己相信謝玉帛的囑咐,試探道:“你的意思是她也是?”

謝玉帛:“嗯。”

申琛:“會不會是她的生活在這些人裡比較好,又生了孩子,所以不想改變?”

他說著自己都不相信,顧秋芳的麵貌衣著精神,無論哪一方麵看都不好。

謝玉帛聲音冷下來:“恰恰相反,她是最不好的那個人。帶我過去見她。”

看見陌生人,顧秋芳條件反射往牆根後麵躲。

謝玉帛一步一步靠近她:“顧女士,跟我離開這裡,好嗎?”

“不走!不走!我不會再走了!我就是這裡的人。”顧秋芳激烈地搖頭。

“不,你不是這裡人,十五年前,你是村裡唯一的女大學生,你不屬於這裡。”謝玉帛蹲在她麵前,“你好心送一個小女孩回家,醒來卻來到這裡。你反抗得最激烈,也是跑得最遠的人,但是你永遠跑不出那座大山,因為董渾告訴你,山神會詛咒每一個往外麵跑的女人,會砍斷她們的腳。”

謝玉帛的聲音很平穩,顧秋芳聽著他的話,滿臉驚恐地順著往下說:“我跑不動,有東西纏著我,山神他來了,他在夜裡用斧頭砍我的腳。”

她說得亂七八糟,夾著涼西村口音,讓人聽不懂,隻下意識順著她的動作往下看。

看清她雙腳腳腕一圈完整的刀疤時,眾人紛紛吸了一口氣。

謝玉帛:“沒有山神,是董渾乾的,他恐嚇你。”

“有的,有山神在,我跑不出去,我跑了

四十七回。”說到這,顧秋芳聲音低了下去,仿佛害怕這個隱秘的數字被董渾聽見。她看向謝玉帛的眼神又絕望又期盼,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除了謝玉帛。

申琛聽懂四十七這個數字了,不由得握緊了拳頭。難怪謝玉帛說她過得最不好,因為她最聰明,最勇敢,逃跑的次數最多,回回都被抓住,每次必然會被董渾變本加厲地恐嚇。

這本是個聰明堅韌的女性,硬是被董渾嚇成了神經兮兮的模樣。

謝玉帛握住她的手:“不是山神,隻是一個詭異的陣法,他想困住你,現在已經被我破了。不信你看看我的手。”

顧秋芳聞言看去,隻見謝玉帛手心出現一個石頭印記,赫然就是那座石塔。

“你最遠到過那裡對不對?我把這座塔收了,它不會再害人了。”

王坪目瞪口呆,突然明白少爺為什麼突然借水墨了。

顧秋芳瞪大眼睛,呆呆地看著謝玉帛半晌,兩行眼淚從眼角流出來了。

“你是神仙對不對,你來救我了。”

顧秋芳再次開口,竟然是標準的普通話!

她是村裡這些年跑的最遠的人,甚至跟蹤董渾找到了石塔。因為買來的“媳婦”太聰明,董渾也是村裡最關注石塔動靜的人。顧秋芳雖然發現了陣眼,但是她絲毫奈何不了它,這個發現反而讓她更絕望了。她意識到,這或許不是人力所能扭轉的絕境。

她開始屈服,董渾每次聽她說普通話就會打她,罵她,慢慢的,顧秋芳就逼自己學了方言。

但是一個人時,她還是會偷偷練久違的普通話,這是她與外界文明的唯一聯係,好像這樣,她就沒有被同化,沒有全部屈服,還有走出大山的希望。可是希望來臨時,受儘磨難的顧秋芳反而不敢相信了。因為那座噩夢般的石塔,那夜半站在她床頭砍腳腕的山神。

謝玉帛幫她擦眼淚:“是你救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