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1 / 2)

謝玉帛剛才在廚房熬昏睡湯時, 把手機落在那裡了。為了使用天鏡的時候不被打擾,謝玉帛還靜音了手機, 他本來以為隻要一個小時,畢竟天眼有高清、快進、倍速等等功能。

然而他不錯眼地看了三個小時。

客廳距離廚房很遠, 房子太大壞處就是多, 謝玉帛想了想,不如先把弟弟叫醒。

商詡就坐在他對麵的沙發上,謝玉帛小心翼翼地摸著沙發過去,拍了拍商詡的肩膀,“弟弟?”

謝玉帛嗓音帶著濃重的哭腔, 一聲一聲喚, 後悔自己把湯熬得太濃。

這湯沒有什麼副作用, 反而會讓人睡一覺醒來精神百倍,很適合淺眠人士。

謝玉帛搖著商詡的肩膀, 弟弟昨晚是熬夜打遊戲了嗎, 為什麼睡得這麼熟, 你再不醒來本國師要動銀針了。

“紮針了,弟弟。”謝玉帛使勁晃肩膀威脅。

大門突然被打開, 客廳光線瞬間增強。

商言戈給謝玉帛打電話沒人接, 手機定位顯示在他家, 商言戈趕忙回來查看情況。

他看見謝玉帛哭著呼喊商詡, 臉色一變。

他一向把商詡親弟弟看待,想起前世之後,更是多了一點時有時無的愧疚。

他把大梁的重任交給了商詡, 難怪這輩子要給商詡收拾爛攤子——商詡管理酒店,回回把重要文件往他郵箱裡一發,敲著二郎腿等商言戈處理。

商言戈後來才明白自己脾氣暴躁,為什麼商詡往他郵箱裡扔工作時沒發火。

商言戈下意識要打120,但是下一刻,心臟複蘇烏龍浮上心頭,他快步上前,“言羽怎麼了?”

聽到商言戈的聲音,謝玉帛愣了一下,循聲向門口看來,腫成桃子似的眼睛還掛著兩行清淚,眼皮一眨,簌簌落下來,可憐地讓暴君肝腸寸斷。

謝玉帛打著嗝:“弟、弟弟睡著了。”

商言戈疾步過來,看了眼商詡,確定他真的隻是睡著了,有呼吸的那種睡著,心裡一塊石頭落地,攬過謝玉帛,手忙腳亂地給他擦眼睛,疑惑又心疼:“他睡著了,你哭什麼?”

謝玉帛埋進商言戈懷裡,抵著他的胸膛嘩嘩流眼淚,語無倫次:“嗚嗚我給他喝了一碗安睡湯……”

商言戈拍著謝玉帛的後背給他順氣,聞言手掌一頓,所以到底哪裡有問題?

“是要睡很久嗎?”

謝玉帛:“最多三個小時。”

商言戈迷茫,既然不是醫療事故,到底在哭什麼?

說話間,商詡做夢夢到一半,夢裡突然出現了一百個舉著針筒的護士,他嚇得拔腿就跑,氣喘籲籲地醒來,就聽見他嫂子嗚嗚地哭,仿佛他要不行了。

商詡連忙望了一眼周圍,還好,他不是在醫院。

“哥……”

商詡眼神迷惑地看著這一幕,反應了一下,義憤填膺:“嫂子他隻是給我多喝一碗湯,哥你要不要把他罵哭這麼嚴重!”

商言戈瞪了一眼商詡:“好好說話,還沒找你算賬。”

叫什麼“嫂子”,說不定就是商詡把謝玉帛氣哭的,不然實在找不到其他原因。

哥哥和弟弟都又生氣又無辜,互相甩鍋。

謝玉帛抽搭地從商言戈懷裡起來,“不準罵弟弟。”

商詡頓時心情明媚,端起桌上的碗,去廚房清洗,完全忘記自己突然睡著這件事。

他做了一個美夢,夢見他哥和嫂子成親,還是中式婚禮,吹吹打打熱鬨極了。他站在大門口,收份子錢收到手軟。

商言戈把謝玉帛抱進屋裡,關上門,擰了一把熱毛巾給謝玉帛擦臉。

然而眼淚就像暴雨天落在車玻璃上的雨珠,雨刷有多徒勞,商言戈手裡的毛巾就有多無奈。

商言戈從沒有見謝玉帛哭成這樣過,不,應該說他幾乎沒有見謝玉帛哭過。

“發生什麼事了?”商言戈跪坐在謝玉帛麵前,耐心地哄道,用毛巾輕輕抿他的眼角。

謝玉帛的皮膚白皙透潤,他自己不住地擦臉,把臉頰磨得紅通通,商言戈不敢再上手擦拭,像對待破皮的傷口一樣小心。

謝玉帛:“我知道你做假賬的原因了。”

心裡隱約的預感被證實,商言戈腦袋炸了一下,他最怕謝玉帛知道真相之後會傷心難過。他怕自己殉情,會讓謝玉帛的犧牲失去意義,所以他不敢說。

商言戈喉嚨堵塞,幾度張口想解釋,最終隻能道:“對不起。”

你傾力輔佐的君主,其實是個懦夫。

“不要,不準你這樣說。”謝玉帛吸著鼻子,“我天天叫你暴君,你一句話都不辯駁……你讓我變成了壞人。”

謝玉帛忍住眼淚:“我把龍魄還你。”

商言戈最怕的事情來了,“我不要。”

謝玉帛有點生氣:“你不要我就把它扔到大街上!被誰撿到了我就跟誰好,不跟你好了!”

不得不說,商言戈被這小學生式的絕交發言噎到心梗,一方麵又覺得不會吵架的小國師可愛到心都酥了,好氣又好笑。

商言戈講理:“我現在沒有龍魄也生活地好好的,可有可無。反而龍魄跟了你這麼久,早就不可分割,送給你好不好?”

謝玉帛:“誰說可有無可,要是不重要,張太監還會費儘心機來搶嗎?”

他現在算是知道了,張太監明知奪不走他的魂魄,卻還是一意孤行擺陣算計他,原來算計的是他體內的龍魄。

他也明白了,在自己混沌的十八年裡,是什麼在保護他、幫他辨彆黑白。在天台那次,他之所以會聽信電話裡的誘殺,是因為他自己的魂魄即將蘇醒,龍魄順勢功成身退隱匿下來,意識控製權交接期,出現防守空檔,才給了惡徒可趁之機。

謝玉帛:“你說不可分割就不可分割了?你還不是生生撕了一魄給我。我的魂魄已經修複完畢,你很需要它,否則你會經常暴躁,還影響壽命。”

商言戈嘗過魂魄撕裂的痛苦,他不知道謝玉帛還給他時會不會重演一次,但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就不想讓謝玉帛嘗試。

謝玉帛態度堅決,商言戈退讓一步:“我遇見你之後,就很少暴躁了。我們不著急,找一個溫和的過渡方法好不好?”

千萬彆是放血,想想就心疼。

謝玉帛一想也成,他現在看不見,很多事情不好施展。

“好。”

商言戈解決一個主要矛盾,忍不住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謝玉帛:“你是指你做假賬嗎?”

“假賬肯定是周璧的問題。”商言戈斬釘截鐵,“其他的呢?”

謝玉帛支支吾吾:“我看了弟弟的前世。”

這副心虛的樣子再熟悉不過,商言戈立馬緊張起來,在謝玉帛麵前揮了揮手:“你看不見了?”

謝玉帛:“可能要瞎一陣子。”

商言戈自責地捶了一下床,閉了閉眼,“早知你要付這樣的代價,不如我自己坦白。”

三言兩語寥寥帶過,總比謝玉帛直麵生死好。

還哭這麼凶。

今天他是千古罪人。

謝玉帛往後翻滾了下,讓出一點地方:“我有點困,你能不能陪我睡覺?”

“嗯,等我兩分鐘。”商言戈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到廚房倒了一杯鹽水和一杯果汁,再到自己房間拿了一套睡衣。

“乖,喝點水再睡。”商言戈摸了摸謝玉帛的額頭,怕他哭多了發燒,幸好溫度正常,他又開始擔心謝玉帛睡得太久,肚子餓,便哄道,“要不你再堅持一下,我給你下個麵條?”

謝玉帛喝完了鹽水,拒絕了送過來的果汁,往商言戈那邊推,嘟噥,“你給我喂血,還敢用橘子汁消滅證據。”

“是是是,我很壞,要不要吃麵條?”

“不吃,睡覺。”

謝玉帛手指緊緊攥著商言戈的衣服,仿佛怕他跑了似的。

商言戈輕聲道:“鬆開一下,我換睡衣。”

謝玉帛:“你就在這兒換。”

商言戈隻好在謝玉帛的床上扒光了自己,心無旁騖地換上棉質睡衣,剛一躺下就被謝玉帛手腳並用地抱住,整個人埋在他懷裡。

商言戈還想等他睡著了抽身,無奈地拿起一旁的手機,呼叫弟弟:“拿包冰塊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