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認識到現在,川上加奈和夏油傑相處起來並不怎麼熱絡,至少沒有和五條悟一起時那麼放鬆。
夏油傑不太喜歡表露情感,因此很容易產生距離感,再加上川上加奈本身也是個敏感的人,他們一直都隻是節慶時相互道個祝福的關係。
可走不走得近隻是一方麵,單從處事態度來看,夏油傑也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既然他願意代表咒術界的人和公安方麵合作,相互交換信息,一起登門詢問具體情況,那就說明他一定做好了相關的準備。
因此在身為公安的諸伏景光提出問題時,川上加奈下意識掃了眼夏油傑,在得到對方近乎默認的許可後,這才放下了心中的忐忑,將自己的經曆娓娓道來。
這場問話持續了近一個小時,並且沒有驚動其他人。
在離開之前,哪怕早就通過公安的渠道查到了川上加奈的聯絡方式,將她的工作團隊和生活圈翻了個底朝天,諸伏景光還是親口問了私人電話號碼,表示後續如果有什麼特殊情況會及時提醒。
川上加奈乖巧答應,看著諸伏景光溫潤又體貼的態度,突然覺得影視作品裡公安冷酷無私的形象未免有些刻板。
離開的兩人並沒有就此分彆。在隻麵對夏油傑的時候,諸伏景光漸漸收回麵對川上加奈時的笑意,開始用禮貌又不容拒絕的口吻與他交涉。
“夏油先生,既然案件已經追查到這裡,公安方麵肯定不能貿然收手。接下來很多都需要貴校的配合,方便我們繼續取證。”
夏油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出,看起來一點也不意外,回應時的措辭也跟著更加禮貌:“當然可以。如果諸伏先生不介意的話,現在就可以和我一起回高專,福井涼的一部分遺體就在那裡。”
並不需要什麼考慮的時間,諸伏景光迅速應了下來。
至於為什麼是一部分遺體……他很快就有了答案。
在咒術高專的解剖室裡,家入硝子已經提前將福井涼的遺體轉移出來。夏油傑帶著諸伏景光到達的時候,解剖台上的實驗體隻隱隱泛著代表低溫的青色,在冷白光線下就像神秘又危險的雕像,渾身散逸著不詳的味道。
呈現在諸伏景光麵前的軀體並不能算作人類。解剖後重新縫合的行為在青綠色的胸口留下Y字形的傷口,類似於昆蟲的被放大的頭部安靜銜接,在突兀的縫合線後便是明顯屬於人類的軀體。
為了避免危險,家入硝子在他們來之前就離開了。現在隻有夏油傑等在旁邊,默認諸伏景光對著解剖台上的遺體拍了幾張照片,隨後開始解答對方一個又一個問題。
更加細致的內容或許沒辦法解釋清楚,畢竟那些牽連了咒術界的秘密以及禦三家的齟齬,但關於他們是怎麼把這具遺體帶回來的,現在大概有什麼發現或者結論,這些倒是可以酌情和公安分享。
那個隱匿於暗處的、長久支持著“解剖家”的組織,不僅僅是公安的目標,也是咒術界的敵人。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就算這種合作並不長久,並且很容易因為不同的態度迅速崩裂,至少現在雙方都願意放下一部分戒備,試探著達成一些共識。
根據夏油傑給出的情報,諸伏景光迅速將這個事件繼續補全,當晚就趕回東京市中心與降穀零碰頭,將自己的結論分享給幼馴染。
“詛咒師?”
在得知黑衣組織居然和詛咒師合作之後,降穀零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沉重。身為公安高層的他是知道咒術界的存在,但是他們基本都會刻意避開與普通人的接觸,就算是詛咒師也很少與普通人合作。
這位“解剖家”顯然是個例外。或許是因為他接受了很多年屬於普通人的教育,更傾向於將“科學”與自己的咒術結合,從而支持自己瘋狂的想法,這才更需要黑衣組織這種紮根於普通社會的幫助。
那麼問題也是顯而易見的,雙方合作就算持續多年,根深蒂固的戒備還是無法消解,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新的神秘人,對方迅速獲得了“解剖家”的認可,從而背叛了黑衣組織,從而造成現在的情況。
至於那位被改造的實驗品,也就是名為福井涼的男人,他的行為乍一看有些反常,但按照咒術界的看法是合乎邏輯的。
“就像沒有頭的蜻蜓,軀體還會保留一定程度的反射。”
在解剖室裡,夏油傑這樣解釋著福井涼出現在人群聚集地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