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進文件夾後,我意外發現之前被上鎖的子文件變成了公開狀態,而遺書的內容還和之前差不太多,未來的我依舊處於即將被滅口的危險之中。

但卻在末尾多出了一段話。

[小目,憑我們兩個人的關係這樣稱呼你應該是沒問題的吧,看樣子你為我爭取到了一點簡短的時間,本來我想著麵對如此龐大的極道組織,就算我再怎麼掙紮也是沒有用的,可未來的我能夠感受到你為我做出的努力,這樣的話,我就不能懈怠下來了呢,所以我在子文件裡上傳了一些掌握的情報,雖然不多,但我會更加努力的,感覺我們就像蝙蝠俠和羅賓一樣默契,當然了,你才是我的蝙蝠俠。]

好奇妙,這種跨越時空的對話實在是太奇妙了,即便未來的我沒有如我想象中的那樣成為時髦OL,但也成為了很厲害的大人呢。

與此同時,一個困惑浮現在我的腦海之中,那就是這樣的情報傳遞究竟是雙向的還是單向的,如果是雙向,那不就代表著我在文件裡留下的內容能夠被未來的我所,也才能在真正意義上形成[對話],可這樣好像就形成時間悖論了。

因為這台電腦所被賦予的時間線是從未來返回到現在,也就說明著隻要電腦出現在我手上,就一定是在未來的我死亡之後。

這樣看來,對話好像就無法成立了,我的想法也沒辦法傳達給未來的自己,隻能通過改變當下的情況來改變未來了。

應該是這樣的沒錯,我又不是什麼科幻愛好者,知道關於時間旅行的物品也隻有《機器貓》裡麵的時光機,能夠思考到這一步已經是我的極限了,總之還是先看看子文件的內容吧。

於是我點開子文件,裡麵是一篇命名為[調查報告]的文檔,大小隻有幾十kb,記載的都是零零散散的文字線索,除此之外,還有一張圖片,略縮圖看起來像某個人的背影。

[極道組織:梵天]

[首領:?(我勉強找到一張本人的照片,但隻有背影)]

[二把手:三途春千夜]

[三把手:鶴蝶]

[乾部:灰穀蘭&灰穀龍膽&九井一&望月莞爾&明司武臣]

[骨乾成員個人資料均不可考,尤其是首領的情報,疑似被九井一麾下的情報組織人為抹去,我所在的企業是灰穀兄弟在新宿區的一家美容藥品企業,在公司的賬目上有幾處直接由高層授意的大額資金流動,本以為是內部的某個高層在私自挪用公司財產,在調查後我才發現企業將醫院與其他美容機構的廢棄包裝盒收購回來,然後灌入未經檢驗的可疑藥物,並在九井一的操作下成功通過海關,並售往世界各處,從中牟取了大量利益,這也是我被盯上的直接原因。]

[以上就是我調查到的情報,你一定要注意照片上的那個人,在梵天這個金字塔上,他所處的位置即是頂端,也是地基。]

雖然那些關於企業的名詞很是晦澀,但我那幾個人名我還是能看懂的。

灰穀蘭和灰穀龍膽就是我現在的[債主],而且我今天才從三穀前輩那裡打探到他們的有關情報,沒想到他們居然成為了梵天的一員,而未來的我居然還在他們名義下的企業裡上班,不會到那時候我都還沒還清他們的錢吧,五十萬円直接利滾利變成了五千萬?

哦不,我絕對不要成為灰穀兄弟的奴隸,這五十萬円就算是省吃儉用我也要還上!也許這樣未來的我就不會在那家企業上班,也就不會遭受極道的威脅了。

除此之外,還讓我很在意的名字就是九井一,因為我的手機通訊錄裡就有一個叫阿一的人,按照被我忘記的人裡不良少年的概率來看,這個阿一和阿乾估計也是不良少年,大膽點,阿一也極有可能就是九井一吧。

直覺賽高!

然而剩下的幾個名字我就不太熟悉了,在便利貼上記下這幾個人的名字後,我雙擊點開子文件裡的那張圖片。

圖片上是個男人的背影,白色短發,個頭不高,身材偏瘦,後頸有一處造型獨特的刺青,但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線索了。

十二年在永恒的時間跨度上也許隻是一次呼吸的時間,但對於人類來說,則可以改變許多東西,不管是性格還是容貌,都會在時間的洗滌下發生變化。

所以說這樣一張照片所能提供的信息就和沒有差不多,隻能指望我現在的行動能為未來的自己爭取到更多時間了。

就在我為下一步計劃苦惱的時候,我的手機響起來。

我接到一通來自好友的電話,就是那個癡迷於少女漫畫男二的人,她父親在她國小畢業的時候事業騰飛,搖身一變成了西裝革履的公司社長,也帶著他們一家人搬到了富人雲集的港區六本木地帶。

“小泉~人家好想你哦。”好友的聲音在聽筒那頭響起,我不禁露出笑容。

“你還是這麼愛撒嬌呢,凜香。”

河口凜香,也就是我好友的語氣變得有些不滿,“因為是小泉才會這樣的嘛。”

我無奈地揉著眉心,“還是趕緊說正題吧,不然又要變成閒扯了。”

“對對,我說小泉啊,你可不可以陪我去聯誼?”隔著手機和信號塔,我都能夠想象出凜香說這句話時的表情,擠出一雙可憐巴巴的荷包蛋眼,就這麼直愣愣地盯著人看,直到把人盯得心軟為止。

“聯誼?”先不說現下的情況讓我沒辦法安心享受和異性的聯誼,況且“凜香,你又分手了嗎?”

凜香:“誒嘿~”

我:“誒嘿是什麼鬼啊,彆擅自給我扯開話題。”

凜香:“信也他人很好沒錯,但也超級死板的,不管我說什麼笑話都一副聽不懂的樣子,太沒趣了嘛。”

我:“真是任性的大小姐啊。”

凜香:“總之我現在是失戀人士,必須要和帥哥聯誼才能打起精神來!你就陪陪我嘛。”

我:“沒辦法,先說好我隻是去陪你的哦。”

凜香:“嗯嗯人家知道啦,說不定小泉也會遇到自己的正緣呢。”

“不,沒那種可能。”我果斷否認,“我會穿得像個土包子一樣過去的。”

凜香:“欸?可小泉就算穿得很土,也能看出來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我:“才不可愛,再說我就不陪你了。”

凜香:“那種事情不行啦,那我在商場的門口等你,一小時後見吧!”

“嗯,一小時後見。”

掛斷電話後,我打開這間公寓的衣櫃,這才發現這邊的衣櫃裡空蕩得像剛被匪徒洗劫過,勉強能看過眼的隻有我身上穿著的校服,可聯誼什麼的,穿校服去很奇怪吧。

不,等等,奇怪不是正好嗎?反正我也不是抱著和異性發展的心理去參加聯誼,我還巴不得彆人覺得我是個怪人呢。

打定主意後,我就簡單用清水衝了下臉上的油脂,又從角落裡摳出一副笨重的黑框眼鏡帶上,一番打扮後,鏡子上的人已經完全變成了刻板印象裡的書呆女模樣。

真懷念啊,在很小的時候我也是這樣的打扮,因為家族有輕微的遺傳性近視眼,我很早就戴上了眼鏡,厚重的鏡片就像隔板一樣,將外界的一切都隔離開,我完全待在自己的世界裡,是個和可愛完全沾不上邊的怪人。

後來父母在我成長到可以進行手術的年齡,就帶我去做了眼部手術,眼鏡也由此被壓箱底了,我還清楚地記得那一天,因為那一天也是父母資助過的福利院收到政府強製拆遷令的日子,目黑區的新任代表打算在那塊地皮上修建一所遊樂園。

我還躺在醫院病床上的時候,就聽到有幾個小孩來找父母的聲音,他們希望資助人能夠幫助他們,小孩的聲音聽起來很急,也很無助,但那是政府下法的命令,資助人根本就幫不上什麼忙。

後來手術結束,那幾個小孩也早已失望離去,父母見我從手術室裡出來,連忙一把將我摟進懷裡,當時的我被父親憐愛地抱起來,母親在旁邊撫摸著我的臉頰。

我趴在父親的肩頭,恍惚看到醫院的走廊拐角掠過一個身影,像一粒初雪,飛快地消弭在我的視野之中。

回憶戛然而止,不過還真是奇怪啊,最後的這個細節就像是突然出現的一般,在今天之前我還完全不記得有這麼一道身影,難道也和最近的失憶有關嗎?

沒時間讓我思考下去了,距離和凜香約好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現在去乘電車應該剛好趕得上。

*

二十分鐘後,我從六本木電車站走出來,六本木?最近我好像聽誰說起過這個地方。

[所以現在你欠六本木的灰穀兄弟五十萬日元整。]

[統領六本木的人就變成了灰穀兄弟。]

兩道聲音在腦海中同時響起,喂喂喂,不是吧,我現在可還沒做好遇上灰穀兄弟的準備。

可既然答應了凜香的請求,我也沒辦法推脫掉,不至於這麼倒黴吧,平時我都會好好向神明大人上供,也沒有做過任何冒犯神明大人的壞事啊。

在心裡默默向神明大人祈禱千萬彆遇到灰穀兄弟後,我快步走到凜香所說的那家商場前。

隔著老遠我就看到了她的身影,在人均時髦精的六本木街頭也顯得毫不遜色的凜香也看到了我,興奮地朝我揮起了胳膊。

“小泉,這邊這邊。”

等我走進之後,她才長長地欸了一聲,“小目怎麼穿著校服就出來了,還有這個眼鏡又是怎麼一回事,比你說的土包子還要厲害欸。”

“聽不出來到底是在誇我還是罵我。”

“但是——”她湊近來看我,纖長的眼睫毛在離我不到幾公分的地方忽閃忽閃地,像兩隻正在扇動翅膀的蝴蝶,“小泉還是超級可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