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我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聯誼地點在哪?”

“就在這座商場裡麵。”

說完後,凜香就帶著我走進商場,在乘坐扶梯的全程,我們就像以前那樣聊起天來。

大概是最近經曆的事情太過魔幻,我對聊天顯得有些力不從心,看起來大大咧咧,實則異常敏銳的凜香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不對勁。

“小泉,你最近還好嗎?你看起來有點沒精神的樣子,比我還更像失戀人士哦。”

這樣的經曆就算是麵對往日的好友也沒辦法說出來吧,我隻好搖搖頭,“國中的課業還蠻難的,所以最近都沒怎麼睡好覺。”

“這樣啊。”凜香的食指指節抵在下巴上,她的嘴唇塗了淡粉色的唇蜜,在商場的光線下顯得瑩潤有澤,“聽說聯誼上會有超級帥哥出現,這樣小泉就能打起精神來吧。”

“這一招對凜香更有用哦。”

我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就算是傑尼斯事務所的當紅藝人站在我麵前,都不會讓我的眉毛抬一下。

但那兩個人出現的時候,我就不這麼想了。

當我和凜香走進咖啡廳後,她向卡座上坐著的男女打起招呼,並對自己的遲到道歉,不過這些聲音都暫時被我屏蔽在外了。

我的眼神被卡座上的兩個人所捕捉,梳著兩根麻花辮的少年,和他身側帶著眼鏡的少年,特彆的發色讓他們的存在格外突出,兩個人的視線都齊刷刷地向我看來,前者眼裡更是流露出幾分興味來。

雖然這兩個人的確能稱得上是帥哥,但讓我震驚的是他們從卡座上站起身後,走到我麵前,麻花辮率先開口,“呀~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呢,小泉。”

“大哥,你說她這副樣子不會也是來參加聯誼的吧。”眼鏡少年雙手抱胸地打量著我。

這熟悉的聲線,哪怕當時有電流聲的擾亂,我也清晰地辨彆出來,眼前的這兩個人就是我通訊錄裡的[千萬彆接這個人的電話]和[這個也彆接]。

也就是說,我眼前的兩人就是灰穀兄弟。

哦不,神明大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您未免也太靈驗了吧。

“被嚇傻了嗎?”綁著兩根麻花辮的灰穀好奇地看過來,絳紫色的眼眸卻閃爍著玩味,像是發現有趣玩具的孩童。

“都差點沒認出來這家夥,這老土到不行的裝扮...你是昭和年代的老阿姨嗎?”戴著金邊眼鏡的灰穀掃了我一眼,試圖伸手來摘我的眼睛,但被我飛快躲開了。

他看著自己落空的右手,輕輕嘖了一聲。

“龍膽,怎麼可以對女孩子如此失禮呢?”麻花辮...不,我想我應該知道他的名字了,灰穀蘭斥責道,他長手一伸,捉起我垂落到肩膀上的發絲。

“檸檬味的洗發香波?嗯,我不討厭哦。”

......喂,警察先生,這個人絕對是變態吧!

“灰穀君,請不要這樣。”我彆開腦袋,迅速後退,遠離了這兩個人。

“龍膽,你說小泉的灰穀君是在叫誰?”灰穀蘭看向灰穀龍膽。

灰穀龍膽也看向他的大哥,“誰知道,說不定是在同時叫我和大哥。”

“欸?”灰穀蘭拉長尾音,拖出一絲曖昧的語氣,“兄弟兩個人嗎?原來小泉是個貪心的壞孩子啊。”

“這個話題被你說得太奇怪了,還有我剛才是在叫你,蘭君。”我雙手交叉,在身前比了一個[NO]的姿勢,“這樣可以了嗎?”

“太生疏了,我們和小泉才不是那種陌生冰冷的關係吧。”灰穀蘭一副苦惱的樣子,“對吧,龍膽?”

另一邊的灰穀龍膽則是語出驚人。

“嗯,怎麼說也是五十萬円的關係啊。”

“龍膽,那種話......”就連灰穀蘭臉上都流露出幾分訝然,但很快他就恢複懶洋洋的狀態,“算了,這麼說好像也沒錯呢。”

“什麼?什麼五十萬?”總算是在那邊結束打招呼儀式的凜香走過來,頗有氣勢地擋在我身前,“還有你們兩個輕浮男給我離小泉遠一點啊!”

但她的氣勢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眉頭緊皺,“你們...是灰穀兄弟?”

“是哦,還沒有正式的介紹,我是灰穀蘭。”他的一隻手搭在灰穀龍膽的肩膀上,“這是我弟弟,灰穀龍膽,不要說夜露死苦,要好好向女孩子打招呼,龍膽。”

“喂,大哥。”灰穀龍膽撇了撇嘴,“你把我當笨蛋了嗎?”

“我不記得聯誼有邀請你們。”凜香表現出警戒的一麵,像一隻炸毛的貓,我握住她的手臂輕輕安撫著。

“其實我們本來就對聯誼這種東西不感興趣。”灰穀龍膽攤攤手,“是你的朋友來和我們搭訕,反正也沒什麼其他事做,偶爾和你們這樣的人聊聊天也不錯。”

“我們這樣的人?”凜香從齒縫裡重複了一遍灰穀龍膽的話。

“好了,龍膽。”灰穀蘭斂起笑容,“雖然聯誼和你的朋友都很無聊,但總歸還是讓我們發現了有趣的東西。”

“這位小姐,我們可以借走你的朋友嗎?”

灰穀兄弟的視線再次落在我身上,隱約透露出幾分勢在必得的自信。

“恕我拒絕。”凜香搖頭,語氣堅定,“小泉是我邀請來參加聯誼的,倒是你們兩個沒有被邀請的人應該離開吧。”

凜香,謝謝你。

我在心裡默默地說著,但是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灰穀兄弟現在是我已知的唯一和梵天組織有牽扯的人,既然我能順利活到二十六歲,那我現階段大概率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就死掉。

“凜香,對不起。”我有點不敢看她的眼睛,“真的很抱歉我不能陪你參加聯誼了,我也沒辦法說出理由,我隻能說這對我很重要。”

凜香愣了愣,片刻後才了然地點點頭,她並沒有斥責我,“所以我不用擔心你為五十萬做出什麼糟糕的事情吧。”

“不用擔心,我也絕不可能那樣做。”

在我的再三保證後,凜香這才願意讓我和灰穀兄弟離開。

離開時,灰穀蘭還不忘順手從托盤上拿走一塊布朗尼蛋糕。

*

離開咖啡廳後,我被灰穀兄弟夾在中間,兩個人一左一右,像護法一樣,不時會有好奇的路人會投來異樣的目光,他們倒是坦然接受了彆人的注視,而我隻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那個,蘭君和龍膽君。”我斟酌著開口道,“我為什麼會欠你們五十萬呢?”

“小泉該不會想賴賬吧?”

灰穀蘭側過身來盯著我,試圖在我臉上找到撒謊的痕跡。

“她說不定還真有那個膽子,不過我大哥的報複心可是很強的。”灰穀龍膽說。

“而龍膽最值得表揚的就是他很誠實哦,所以小泉千萬不要做什麼讓我們不高興的事。”灰穀蘭在威脅我,但表情卻是在笑。

“我不打算抵賴。”在確定自己的存活概率後,我說話的底氣都足了許多,“隻是單純地想知道來龍去脈,因為我在某天醒來後失去了記憶。”

這種事情正常人一般不會信,但灰穀兄弟這樣的家夥說不定會覺得這很有趣,不是相信,而是覺得有趣,而有趣就代表著能聊得下去。

“居然能用正經的表情說這樣的夢話。”灰穀龍膽眼睛瞪大了一些,“中二病嗎你是?”

欸?這反應?我該不會失策了吧?

“原來是這樣啊。”灰穀蘭撫掌一笑,“怪不得小泉剛才看我們的眼神跟陌生人一樣。”

“大哥,你不會信了她的蠢話吧。”

“有趣就行了嘛,龍膽。”

看著兩人的反應,我不禁鬆了一口氣,還好灰穀龍膽是個很尊重兄長的人。

灰穀蘭摩挲著下巴,“那麼,該從哪裡講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