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井大哥您回來了,這女人家裡都被我檢查過了,沒有找到電腦。”

唔,我好整以暇地看著男人向九井一彙報,怪不得九井一要和我單獨聊聊,原來是要搜查我的公寓。

可就算我在場,想必也沒辦法阻止公寓被搜查吧,那個滿身橫肉的男人應該能很容易地就將我製服住,但九井一還是將我帶出去了。

說不定他......我捏了一下手臂上的肉,用疼痛來壓製住這種想法的滋生。

軟弱的我啊,請不要再對這群人抱有任何期待了。

“沒想到小泉對我這麼了解,這樣的愛意實在是讓我感動。”灰穀蘭的腔調很是做作,他一隻手攬住我的肩膀,另一隻手上是一張寫著他情報的便利店收據。

沒等我掙脫,灰穀蘭的手就被另一個人強硬地挪走了。

“看樣子她愛的不止你一個。”

是九井一,他不留痕跡地將我拉離灰穀蘭身邊,揚了揚手上的另外幾張收據,顯而易見,那上麵自然就是其他人的情報了。

“貪心的壞女人。”

灰穀蘭眯起眼睛,語氣咄咄逼人,他抓住我的下巴,眼神仿佛蛇信舔舐過我臉上的每一寸角落,並不打算就這樣讓九井一將我拉走。

“大哥。”吸完煙的灰穀龍膽用鞋底將煙蒂碾滅,他用一種戲謔的態度開口:“反正之後也會帶走她,我們不是有的是時間和她玩嗎?”

“哎呀,龍膽說得也是。”

灰穀蘭嗤笑一聲,鬆開手,轉而往我肩膀上一推。

正好讓我一頭撞到九井一的胸口,他扶住我的手臂,目光晦暗地看向滿臉玩味的灰穀兄弟。

九井一扣在手臂上的手用力得快要陷進肉裡,我吃痛地低呼一聲後,他才垂下右手。

然而他的下一句話卻比寒冰還冷到讓我發顫,他甚至是淺笑著說出來的。

“你們彆玩壞了,她身上有很重要的情報。”

絕望,我從未如此真切地感受過這兩個字背後藏著的濃稠惡意。

......

在九井一打完電話後,一輛銀灰色轎車停在公寓樓下,我像一件不值錢的行李,被男人隨意地塞在車後座。

不遠處看著這一幕的三人都沒有任何反應,灰穀蘭還笑眯眯地衝我做了一個再見的手勢。

*二〇〇五年*

在那之後又過去了一段時間,我並未遇到任何可以讓我找回記憶的契機。

如果硬要說進展的話,那就是我和鬆野千冬的關係變得不錯起來。

在剛發現自己失去記憶,並被鬆野千冬帶去參加集會之後的某天,我在走廊上偶遇到他。

這才發現鬆野千冬和我就讀的是同一所國中,他所在的班級離我的班級也很近。

據他所說,我和他最初是在學園祭上認識的。

我對他提到的那次學園祭也有印象,那一次班級投票選出來的是執事咖啡館,當時班裡的不少男生都有些拉不下麵子,比起招待客人,他們更願意做些打雜的活。

於是我就被活動的執行委員拜托了,本來我是想拒絕的,但對方實在是舌燦蓮花,把我誇得飄飄然,恍惚之間就這麼答應下來了。

但關於和鬆野千冬的相遇,我則是一丁點都想不起來,就像是記憶裡的場景被人硬生生地剜去一塊。

所以之後的講述人就變成了鬆野千冬,他說他那天剛打和來挑釁的不良打完架,肚子餓得能一口吃塞三個飯團。

但他當時把校服弄得灰撲撲的,臉上還沾著沒洗乾淨的血跡,一邊的眼窩也還掛著大大的烏青。

因為根本沒幾個班級願意讓鬆野進去,而他自己的班級則是弄的話劇表演,隻有硬紙板和漿糊做成的道具食物。

就在鬆野又餓又累的情況下,手裡拿著試吃甜品的我攔下了他,笑容和煦地問他要不要緊,想不想吃點東西。

“那一刻,我以為自己看到了天使,簡直就是漫畫裡才會有的場景。”

在一旁聽得認真的我頓時瞪大眼睛,你是什麼少女嗎!

後來鬆野填飽肚子,一直想找我道謝,但那時我已經結束了下午的工作,換回了水手服,留給他的隻有吃剩下的紙杯蛋糕托。

他在描述這一段的時候,總讓我感覺是在照搬仙度瑞拉的故事,我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僅是少女,還是浪漫主義者嗎!

再後來,他因為一直在打聽我的事情,還被誤傳出性取向不太對的傳言。

“那段時間還真是不好過啊,Mikey和場地哥他們看我的眼神都不對了。”

場地哥?我抓住鬆野話裡的關鍵詞,之前和一虎談話的黑發少年也叫場地,這倆該不會是一個人吧?

看著還沉浸在講故事中的鬆野,我忍住自己想提問的迫切心情。

之後鬆野找到當時的活動執行委員,這才知道他一直找錯了方向,所謂執事也有可能是女性。

“怪不得當時我還奇怪,為什麼這個執事比其他人都要矮上一截。”

嗬嗬。

我記仇了。

“那個場地君,鬆野同學和他關係很好嗎?”

記仇了,但我不忘正事。

鬆野聞言點點頭,“場地哥是東京卍會的一番隊隊長,我是副隊長,但除了這些之外,我和場地哥也是朋友。”

場地是東卍的隊長?

我不解地皺起眉頭,那天我分明聽到一虎對他說自己要毀了東卍,可場地作為東卍的隊長,又怎會容許一虎說出那番放肆的話。

那好像隻剩下一種解釋了——場地會背叛東卍。

可看著鬆野講到場地時那種尊重和憧憬的神情,我對這個說法的可信度又開始動搖起來。

而且經過那天的短暫接觸,場地和一虎顯然是從小就認識的好友,但他還是告誡我,讓我離一虎遠一點。

從這兩點來看,場地都不像是那種會輕易背叛的人。

所以一定是發生了什麼,發生了一些讓場地無法開口解釋的事情,而背後的原因,也隻有他本人才能知道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我煩悶地抓亂了頭發,好想擁有讀心術啊可惡,這樣我就能知道大家都在想些什麼了。

“那個,一目同學這是突然在做什麼?”

差點忘記鬆野就在我旁邊了,回過神來的我將整張臉埋進手掌,悶悶地回答:“沒什麼,隻是在想現實世界要是有漫畫那樣的獨白框就好了。”

沒等鬆野說話,我長歎了一口氣,把被自己弄亂的頭發用手梳理整齊。

“抱歉呀,好像做了一些破壞鬆野同學心目中天使形象的事情。”

“不用在意。”鬆野擺手,表情和緩,“倒不如說天使之類的東西隻會在虛構作品裡出現,一目同學可就是站在我麵前真實的存在。”

“嗚......”鬆野真誠的話語讓我有些難為情,恨不得將整張臉都埋進膝蓋之中。

“我、我是不是說了什麼多餘的話!”他慌亂地解釋起來。

“沒有。”我搖頭,“ 謝謝你,鬆野同學,這番話對我來說意味著很多。”

這下難為情的人變成了鬆野千冬,但他比我要能乾多了,很快就恢複了平時的樣子。

“那樣就再好不過,而且現在的你可那天正常多了,說起來還真是嚇了我一大跳,叫我鬆野副隊長什麼的。”

我乾巴巴地賠著笑容,“鬆野同學記性可真好啊,哈哈哈。”

*

雖然還想向鬆野詢問更多關於場地的情報,但言多必失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所以要不要問問一虎呢?走在回家路上的我如此想著。

這時候,天上掉下的餡餅不偏不倚地砸到了我頭上。

在一家便利店的門口,我看到正在大口吃著肉包的場地,他就連吃包子都有一股淩厲的氣勢,該說不愧是不良嗎?

我也因為駐足太久被他注意到了,場地捶捶胸口,艱難咽下最後一口肉包,抬腳就向我走來。

“喲,好久不見啊,一虎的女友。”

他爽朗地笑著,很是自來熟地跟我打招呼,和上次警惕的樣子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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