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1 / 2)

正在此時, 嚴學正的聲音響起:“徐大小姐, 都到了上課時辰,你還不回去上課,在這兒耗著乾什麼。”

明明那麼多貴女都站在這裡, 嚴學正卻隻批評了徐琳琅。

徐錦芙馮城璧等人一邊掩唇嘲笑徐琳琅, 一邊移步往學舍走去。

眾人都回了學舍,孫夫子還沒有來。

嚴學正走到徐琳琅身邊,奚落道:“徐大小姐,你學問不好也就罷了,到了上課的時候還在外麵玩鬨,偏偏還這般不用功上進, 看來是隻能考末名了。”

嚴學正這話說的尖酸之至,足以讓徐琳琅失儘顏麵。

馮城璧這幾日和徐琳琅多有口舌之爭, 且都敗下陣來,見嚴學正奚落貶低徐琳琅, 馮城璧頗感暢快。

徐錦芙更是斜眼瞧了徐琳一眼,哼, 這鄉下丫頭,也就是吵起架來利害,真正論起讀書來,怕是正好和她的吵架水平相反吧。

胡珺兒心裡也是一陣愉悅,自去歲來了這棠梨書院之後,胡珺兒屢屢考末名,要不是她善於逢迎, 總是給李瓊玉那些貴女送些新奇玩意兒,這些貴女哪裡會把她放在眼中。這回徐琳琅來了,她終於是不用考末名了。思及此處,胡珺兒暗自覺得,徐琳琅來這棠梨書院讀書,於她而言,簡直是大好事一件。

徐琳琅沒吃嚴學正給的這個啞巴虧,爭辯道:“嚴學正何以見得我會考末名?”

嚴學正嗤笑一聲:“徐大小姐考末名,這不是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難道還用找什麼證據不成?”

徐琳琅道:“那敢問嚴學正,我若是沒得末名呢?”

嚴學正白眼一翻,道:“就算不得末名,你也隻能得後麵幾名,難不成,你還會得頭名不成。”

徐琳琅道:“不如我和嚴學正打個賭,看我是否會得末幾名?”

“哦?”嚴學正冷笑一聲,“怎麼賭?”

徐琳琅答道:“若是我考了後麵三名,那便為夫子贏,我便給夫子一千兩銀子。”

一千兩銀子,嚴學正瞬間睜大了眼睛,這鄉下丫頭好大的口氣,不會是誆人的吧。

這棠梨書院清蘭學舍一共八人,論起來,隻有胡珺兒和馮玲瓏的讀書最是不行。

當然,徐錦芙讀書雖然也不好,嚴學正自有法子讓徐錦芙不考末幾名。

想來,這徐琳琅也知道她自己沒多大本事,若是肚子裡有點兒墨水,便該拿考前三名當賭約了。她居然拿這不考末三名來當賭約。

嚴學正心裡一陣嘲笑。

徐錦芙是知道徐琳琅有一千兩銀子的,可是嚴學正並不知道。

徐錦芙心裡暗想,嚴學正可一定要應了這個賭約,好讓這鄉下丫頭輸了一千兩銀子去,到時候她的銀子揮霍光了,看她還怎麼得意。

嚴學正覺得這不過是徐琳琅信口開河之言,便道:“徐大小姐還是不要在這裡誆騙人了,那麼你說說,到時候你輸了,你拿不出一千兩銀子該當如何。”

徐琳琅一笑:“原夫子是擔心我沒有一千兩銀子,那麼這樣吧,若是我輸了,要麼給夫子一千兩銀子,要麼我離開這棠梨書院。”

嚴學正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想到這是個根本不會吃虧的賭約,就算這丫頭到時候拿不出一千兩銀子,能離開棠梨書院也是好的。

若是這丫頭離開了棠梨書院,那謝氏一定會有賞賜下來,就算沒有一千兩銀子那麼多,可也是隻賺不賠的買賣。

就算這丫頭輸了以後,仗著身份賴著不離開這棠梨書院,有了這個賭約,以後就算待在這棠梨書院,也沒有人能夠瞧得起她。

“好,一言為定,有這麼多人做見證,徐大小姐可不能出爾反爾。”在嚴學正看來,這賭約不過是徐琳琅的一時意氣,等到徐琳琅反應過來,肯定會後悔。

所以,嚴學正可不得把這話說死了。

胡珺兒馮城璧等人都竊竊議論起徐琳琅的不自量力起來。

李瓊玉也用一種怪異的眼光看著徐琳琅,饒是胡珺兒,從小被用心教養,來了這棠梨書院之後,無論怎麼用功,依然隻能考末名。

徐琳琅久居濠州,受過的教育連胡珺兒都不如,她不考末三名,談何容易。

徐琳琅腰挺的極正:“夫子放心,我並不是出爾反爾之人,不過,我們也得說好,若是我沒有考後麵三名呢。”

嚴學正已覺她自己穩操勝券,根本沒想著徐琳琅會有贏的可能,聽徐琳琅這般說,不免覺得有些可笑。

嚴學正開口道:“我是夫子,總要公平行事,那這樣吧,若是你沒考後麵三名,便為你贏,到時候,我或者給你一千兩銀子,或是離開這棠梨書院。”

“好,那我們就立個字據,到時候,也好有個證據。”徐琳琅道。

嚴學正心內冷笑,這鄉下丫頭,大概還想著隻要用用功就不至於考最後三名,殊不知這棠梨書院的學生,就算是最後幾名,放在普通少女中間,也都是佼佼者。

她剛從鄉下來,比原來的學生差下三四年的課程,怎麼可能在這短短的時間裡用用功就超過彆的學生,她也太過不自量力。

“立字據也好,免得徐大小姐到時候不承認。”嚴學正說完,便找來紙筆,寫下了賭約,又和徐琳琅分彆在上麵按了手印。

寫完字據,嚴學正洋洋得意地對徐琳琅說:“徐大小姐,你回去可得好生用功,到時候你若是輸了,我可不會客氣。”

徐琳琅和言道:“夫子費心。”

待到書院下學散了,徐琳琅卻又帶著阿筠往街市上去了,沒有半點兒要回府刻苦學習的意思。

徐錦芙看著徐琳琅朝著街市方向行去的馬車,和旁邊的馮城璧胡珺兒議論道:“你說,我這姐姐,該不會是個傻子吧,既沒讀過多少書,就夾著尾巴做人,她倒好,整天不思上進,還屢次和我們發生爭執,真不是省油的燈。”

馮城璧掩唇一笑:“還有,她還總是和我那庶妹待在一起,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她也就是頂了一個嫡長女的名頭,實際上,也隻配和庶女在一起了。”

胡珺兒在一旁點頭附和,不過,私心裡,胡珺兒還是希望馮玲瓏和徐琳琅能夠一直待在棠梨書院的,隻要有這兩個人在,她就不是這書院中身份最低的了。

魏國公府,麗景苑內。

徐錦芙將徐琳琅和嚴學正打賭一事告訴了謝氏。

謝氏嘲諷地笑了一聲:“她也太自不量力,不知天高地厚了。”

徐錦芙跟著到:“可不是嘛,她和嚴學正打賭的時候,我都替她臊的荒。”

謝氏道:“她大概是以為,隻要下些功夫,就不會考後麵幾名了。”

徐錦芙略一思忖,道:“她不自量力也就罷了,誰知道一下學,她又去街市上了,半點都沒有用功讀書的樣子,顯然她和嚴學正打賭就是逞一時之意氣,根本沒過腦子。

謝氏笑道:“她既沒有基礎,又這般不上進,是必然會考末名無疑了,她輸了不打緊,隻是可惜那一千兩銀子了,這些銀子要是能給你舅舅多好。”

徐錦芙聽到謝氏又想把銀子給舅舅家,心頭湧上幾分不悅。

好在這麼多年裡,對母親補貼舅舅一事,徐錦芙雖然不喜,卻也習慣了幾分。

徐錦芙不願在舅舅一事上和謝氏爭執,又道:“不過那也未必,你是不知道那馮玲瓏有多蠢,蠢到和徐琳琅不分伯仲,這末名是徐琳琅還是馮玲瓏還說不準呢。

徐錦芙知道胡珺兒讀書也不好,不過她到底和胡珺兒是閨友,便也不願意拿胡珺兒說道了。

謝氏麵色沉了幾分,道:“最好是她徐琳琅考末名,這樣,你父親就知道他的這位嫡大小姐是如何給他丟人的了。”

徐錦芙道:“隻要她日日都這般在街市上晃悠,那她便及不上馮玲瓏了,所以,她若是再出府,母親隻管讓她去。”

謝氏道:“她自己要出府,我還能攔著她,我若是管的多了,彆人還當我苛待她,她儘管出她的府,我才不管她,對了,再過幾日就是鄭國公府的荷花宴會,也該告訴她了。”

早在半個月前,謝氏就接到了鄭國公府荷花宴的帖子,想到之前徐琳琅在壽宴上的表現,謝氏留了一個心眼兒,並沒有當即就告訴徐琳琅,免得徐琳琅早有準備。

現在才告訴她荷花宴的事情,她必然措手不及,手忙腳亂。

徐錦芙笑著道:“不著急,最好是荷花宴前一晚告訴她才好。”

謝氏點了點頭:“就照你的意思辦吧,那就等到荷花宴前一晚再告訴她。”

徐琳琅去了留仙樓,舅舅已經將留仙樓籌備妥當,這幾日已經開門做生意了。不過現在還不算是正式開張,隻是先試著開上幾日,看哪裡還有疏漏,徹底妥當了以後才正式開張。

徐琳琅直接去找了舅母,告訴了舅母自己的計劃,讓舅母幫自己聯係宋三娘、給徐錦代繡的繡娘已經靠譜的掌櫃。

徐琳琅的舅母做事公正地道,為人爽利痛快很是善長和人打交道。

聽了徐琳琅的話,徐琳琅的舅母爽快的應了下來,隻讓徐琳琅放心她定然會處理好一切,讓徐琳琅安心在府中讀書。

棠梨書院考試前,照例是有幾日不用去書院的。

接下來的幾日,各家小姐都不用往書院去了。為了日後的考試,各家小姐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用功苦讀。

這考試可是關係重大,每每考試成績出來,棠梨書院學生的成績便會被呈到皇上皇後麵前。

貴女們誰不想能取得個好名次,給皇上皇後留個好印象。

皇上設立這棠梨書院,可不就是為了挑選兒媳婦的時候更加的知根知底麼。

除了徐琳琅和馮玲瓏,所有姑娘都在閉門苦讀,其中又以李瓊玉和藍琪瑤最為用功。幾乎都要懸梁刺股了。

李瓊玉之前都是頭名,自藍琪瑤來了之後,倒是和李瓊玉不分伯仲了。李瓊玉心有不甘,發誓一定要把頭名奪回來,免得“應天府第一才女”名頭落入藍琪瑤手中。

這些年來,李瓊玉身上向來兼有“應天府第一貴女”和“應天府第一才女”兩個名頭。

現如今,“應天府第一貴女”這個名頭穩如泰山還在李瓊玉身上,畢竟身份、才學、容貌、才藝結合起來,沒有人能和李瓊玉爭鋒。

藍琪瑤雖容貌和李瓊玉相當,才學和李瓊玉不相上下,家世卻不及李瓊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