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衛:【他就沒說什麼?】
紀泓:【說是透透氣。】
左衛和付海帆同時皺眉,暗道該不會真出意外了吧?
紀泓知道的紀瀾身份,心裡其實有一個猜測,隻是他也不能確定,便再次敲字:【彆擔心,應該沒事。】
付海帆和左衛見狀稍微踏實了點。
眾人又在院裡等了兩個小時,築基老師收到了同僚的傳信,聽見對方詢問人可否回去了,便回複說沒有。
那邊靜默一下,表示這事不能瞞著了。
南鬥山附近已全部搜過,沒有那小孩的身影,搞不好是誤打誤撞跑到了彆的山頭,而周圍幾個山頭都有長老在,他們不能過去亂放神識。
幾人商議一番,決定先告訴主管學堂的長老。
後者得知此事便去幾座山頭和長老們打聲招呼,挨個用神識掃了一遍,結果也沒發現人,這下是徹底瞞不住了。
破曉時分,收到消息的廖掌門到了學堂。
他看向聶陶:“你把和他說的話一字不差地說一遍。”
聶陶是第一次近距離地麵對這種大人物,心裡直發抖,勉強哆嗦地給了回答。
廖掌門道:“再來一遍。”
聶陶的身體頓時抖了抖,生怕露餡。
但好在對話內容很簡單,並不難記,他強作鎮定地又說了一遍。
廖掌門盯著他看了幾眼,正想再問點彆的,便見恒杏帶著簡樂彬和明陽真人那對師徒過來了。
恒杏最近一直在總部學習現代知識,但身為掌門首徒,他時不時會回來一趟。
紀瀾在玄陽宗上課,他怎麼著也得來打聲招呼,隻是昨日恰好有事,便想著今日一早趕過來。
簡樂彬仍惦記著收小孩為徒,便跟著來了。
至於明陽真人……據說紀泓在出發前終於有了拜師的意願,明陽真人一高興便回洛書宗給徒弟挑禮物去了。他以為拜了師就不用上課了,結果回來得知人家依然去了玄陽宗,耳邊又聽不孝的大徒弟說還沒正式辦過拜師禮,師弟搞不好能被搶走,他立刻就不乾了。
此刻看見自家小徒弟,他笑眯眯地走了過去:“想在這裡上學?”
紀泓點頭:“嗯。”
明陽真人道:“行吧,那我過來教你。”
紀泓一怔。
那邊的廖掌門則聽得詫異,分出一點注意力給他,想知道這位劍修要乾什麼。
“來你們學堂當個教書先生,”明陽真人親切地往紀泓的肩膀一摟,“這我徒弟,我要來教徒弟,順便也就給這些孩子上上課了。”
一句話震驚四座。
除了少數已經知情的,其餘都被震到了。
緊接著甄林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他父親的師父和明陽真人是一輩的,換言之,紀泓其實是和他爹一個輩的。他一腔豪氣想當老大,結果班裡立刻多了一個叔叔。
有師父還來上什麼課!
他看向掌門,萬分希望掌門把這對師徒請走。
廖掌門道:“這……”
明陽真人道:“我知道你感動,沒事,舉手之勞,就這麼定了。”
廖掌門無語。
不過刨除這真人不靠譜的性子,這些孩子能被這種級彆的修士指導也確實沒壞處,他終究把話咽了回去。
周圍的修士和老師們則聽得都饞了,尤其是劍修,簡直恨不得來聽牆角。
溫豐嵐沒去師弟的身邊,而是慢慢掃視了一圈。
他來時見到這個陣勢就覺得是瑞白搞出來的,此刻沒見到人,他便看向師弟:“他呢?”
紀泓道:“失聯了。”
付海帆一指胖子:“這得問他。”
恒杏和簡樂彬同樣沒找到人,聞言便和溫豐嵐一起看向了胖子。
聶陶:“……”
溫豐嵐笑著問:“他人呢?”
被赫赫有名的無情道這麼盯著,聶陶差點嚇尿。
他就是想整紀瀾一頓而已,原本隻需要老師在山下找到人,再拎上來當眾罰一頓,誰知竟是這個走向。他現在大腦一片空白,已經沒空思考紀瀾和這些人的關係了,唯一的念頭是希望紀瀾能平安歸來。
他顫聲道:“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
簡樂彬道:“出了什麼事,他怎麼會失聯?”
聶陶快哭了:“他說……說想出去玩……”
甄林一看這模樣便估摸要頂不住,急忙把話接過去,主動說了大概經過。
溫豐嵐的目光挪到他身上,雙眼一彎:“真的?”
甄林頭皮一麻。
媽的他就不該插話,現在無情道盯上他了。
父親說過在無情道的麵前不要撒謊……他心臟砰砰直跳,正不知要怎麼回答,隻聽外麵響起一個聲音:“找到了!”
甄林緊繃的心弦驟然一鬆,聶陶差點當場熱淚盈眶。
眾人齊刷刷望向聲源,見一位金丹修士禦劍將紀瀾帶了回來。
紀瀾並不狼狽,甚至修為還升了一層,成了煉氣五層。
他一直沒落下過每日功課,昨晚在靈泉水裡一泡,便成功漲了層修為,此刻隻覺神清氣爽。
眾人想過不少可能,幾乎沒設想過這一種。
廖掌門打量一眼,問道:“去哪了?”
紀瀾道:“我迷路了,身上也沒帶傳音符,就莫名其妙走到一座山頭,被一個前輩救了。”
廖掌門道:“哪個山頭?”
紀瀾道:“不認識,當時黑漆漆的,我對這裡也不熟。”
廖掌門便看向找到他的金丹修士。
後者搖頭,表示是在距離南鬥山不遠的山路上發現他的。
“我是莫名其妙到那裡的,”紀瀾道,“可能是那個好心的前輩把我送過來的吧,他應該也是你們這裡的人,有一頭白發。”
廖掌門一行人沉思。
他們玄陽宗倒是有一位白發的長老,但昨晚他們去過人家的山頭,並未見到紀瀾。
廖掌門道:“可是單眼皮,方形臉?”
紀瀾道:“不,長得還挺好看的,隻是不喜歡笑。”
眾人想了想,想不出是誰。
不過這可以一會兒再說,廖掌門道:“為何偷偷出去?”
紀瀾看向胖子:“你沒跟他們說?”
聶陶一見他沒事,便強行鎮定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一定不能承認是自己攛掇的人,不然鐵定倒黴,說道:“不是你說想出去玩,找我問的路嗎?”
紀瀾點頭:“是啊,可我原本隻想放假才去,是你非說昨晚有好景色,一個勁地讓我去看,否則後悔一年,你……”
他說著看看甄林一行人,睜大眼,“我懂了,難怪我沒在你說的地方看見東西,原來你是他們的人,先把我坑出去,你們再去找老師告狀,對嗎?”
聶陶焦急道:“不是啊,是你一個勁要去玩,你……你怎麼一回來就改口了呢?”
甄林也道:“這事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隻是聽說你不見了過來看看而已,一群人找了你一晚上,你不反省倒好,回來就張口汙蔑人,像話嗎?”
紀瀾看向付海帆:“他昨晚是不是住這裡了?”
付海帆道:“對,你前腳剛走,他後腳帶著老師就來了。”
甄林道:“這裡是學堂,我住下怎麼了?今天隻是巧合而已,你們有本事就拿證據,沒有就彆瞎攀扯人。”
紀瀾道:“我有證據。”
廖掌門實在不想聽小孩吵架,正要打斷他們,聞言看向紀瀾:“什麼證據?”
紀瀾看向聶陶,滿臉受傷:“你真的不承認嗎?”
聶陶有些慌,但想了一圈還是覺得沒破綻,也受傷道:“我知道我那天罵你不對,可我已經賠過不是了,你……你不能放過我嗎?”
紀瀾點點頭,掏出手機解鎖,給他們放了段錄音。
聶陶:“……”
甄林一行人:“……”
這什麼見鬼的東西?!
錄音裡記錄得清清楚楚,紀瀾一直說違規不好,不想晚上出去,就算去也得在休假的時候。聶陶則一個勁地告訴他今晚才好看,還把甄林拖出來當說辭,表示甄林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而在那裡打坐能漲修為,自身實力強了也就有底氣了。另外還說要替他放哨,實在不行看一眼就立刻回來,不會有事的。
一段話完整地放完,院子裡安安靜靜。
聶陶“撲通”就跪下了,臉色雪白。
紀瀾沒瞅他,傷心地看向掌門。
他失聯一整晚為的就是把事鬨大,幽幽歎氣:“要不我還是回去吧?我來這裡兩天,第一天吃飯被人罵,第二天被甄林他們按頭喊老大,當晚又被他們聯手騙出門,要不是被好心的前輩所救,還不知會出什麼事,這……再來幾天我怕是小命都沒了,我們會長要是知道,肯定會傷心的。”
廖掌門隻覺麵上無光,狠狠地看了一眼甄林。
甄林“撲通”也跪下了。
他隻是想看個戲而已,沒想到弄到最後自己也搭了進去,這事就他娘的離譜!
他是真冤:“掌門,這事真跟我沒關。”
然而他知道現在說這些沒用,因為聶陶的話裡帶上了他,他們昨天和紀瀾鬨矛盾也是事實,他鐵定得跟著一起受罰。
果然,廖掌門對主管學堂的長老示意了一下,後者便做出了處罰。
惹出這一亂子的紀瀾被輕輕放下,聶陶和甄林則都倒了黴,由於甄林是玄陽宗自己的人,受的罰還更重。
付海帆一行人見紀瀾一副傷心的樣子被掌門安撫著,全抿了抿嘴,忍著沒有笑出來,暗道要是舉辦個修仙界缺德大賽,他絕對能拿個大獎。
缺德的紀瀾被掌門和恒杏他們溫聲勸好,決定繼續在這裡上課。
廖掌門一件事情搞定,開始轉到他昨晚的去向上,想弄清他究竟去了哪。
紀瀾在心裡估算著時間,覺得也差不多了。
他們師徒二人天亮前暗搓搓地在後山的封山印前試過,他師父出了封山印,身上暫時沒有魔氣,便決定出來給徒弟當靠山。
不過九霜真人出山是件大事,肯定會轉移掌門的注意力,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紀瀾便打算自己把這邊的事搞定。他師父知道他的能力,知道不需要用太久的時間,想來這就快弄出動靜了。
他困惑道:“就是一座特陡峭的山頭,我也說不好是哪。”
廖掌門道:“可還記得路?”
紀瀾道:“應該能記清。”
廖掌門便讓他帶路,結果就在這時,有弟子滿臉喜色地跑了過來。
“掌門!”他激動道,“九霜真人出山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廖掌門頓時顧不上紀瀾了,帶著恒杏和幾位長老急忙趕到了雲躍峰。
隻見封山印已經消失,山路儘頭,一個身穿白衣、滿頭白發的人緩步走過來,很快停在了他們的麵前。
全場寂靜。
廖掌門瞠目結舌地看著他滿頭的白發,恍然明白紀瀾說的就是他。
這是為瑞白而白的?
九霜真人性子冷淡,竟能為徒弟這樣,真是普通的師徒?
他若知道魔主的心思,該不會直接殺到人間吧……廖掌門心裡閃過各種念頭,激動而哽咽地行了一禮:“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