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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洲盛宴開啟這一日,薑娰早早就起來梳洗一番,還給小麒麟獸也美美地洗了個澡,將它雪白的毛發烘乾。

飛升上界以來,因天地靈氣更加濃鬱,小麒麟獸又時常去蹭月光獨角獸的月光修煉,短短半年,原本還算青澀的小獸角長大了一些,捏起來猶如鹿角一般可愛。

除了薑娰,誰捏它的獸角,小麒麟獸必要跟人拚命!薑娰將它洗的香噴噴的,親了兩口,就見秋家姐姐帶著侍女,捧了一應的東西前來。

“小師妹,可起了?”秋水站在門外,見廂房的門打開著,滿室都是沁人心脾的花香,那香味十分的高雅,似蘭花又似梨花,聞了心情會好整整一日。

“起啦,姐姐這般早?”薑娰笑盈盈地抱著小狗子出來。

秋水見她穿著柔軟的素色襦裙,粉黛不施,滿頭青絲如絲綢,說不出的清麗脫俗又平易近人,想起那日她在仙門廣場點亮問神石五顆星時的光芒耀世,秋水倒是真心感謝秋作塵能帶她來照顧薑娰。

東洲一趟,她在秋家的地位直線上升,阿爹阿娘傳訊來,歡喜哭了,說已經有無數的仙門世家來打探她的情況,都有結道侶的打算。

他們旁係子弟要麼憑借驚人的修為天賦出頭,要麼憑借道侶出頭。她本身資質平平,家裡的打算是找一個寒門出身資質高的修士結為道侶,博一個前程,此次來東洲還細細叮囑她多多相看。

她以前大約也是這種想法,隻是如今見到了薑娰,才知道女修也有另一種活法。薑娰身邊聚攏了九洲最出色的仙門繼承人,然而她從未靠過師兄們,依舊過的是自己的日子,肆意而自由,她也想過這樣的生活。

秋水笑道:“這是早上才到東洲的靈霧果,枇杷露,還有今日小師妹參加九洲盛宴穿的襦裙。是哥哥特意提前定製的,上麵有青霧山劍宗的標誌。”

秋水將一顆顆白中透著粉的靈霧果擺在桌子上,取下一盅枇杷靈露,再讓侍女們將襦裙掛起來。

薑娰見那衣裳上衣是薄如蟬翼的白色雲霧紗,繡有一柄青色的小劍,裙子是暈染極好看的青色,顏色純淨,隻腰封是白色,上麵點綴了朵朵青色的花朵,十分的清新雅致。

“真好看,謝謝八師兄和姐姐。”薑娰摸著衣服上的劍宗標誌,衝著秋水笑道。八師兄不愧是南洲最大的修仙世家,心有九竅,連帶著家裡的堂妹都圓滑玲瓏。

“姐姐參加九洲盛宴嗎?”

秋水搖頭笑道:“昨日哥哥測問神石,測出四星,全家都歡喜瘋了,今年我來東洲隻來見世麵,大約會參加下一屆的九洲盛宴。”

仙門世家的女修大多是修煉到七境後期的修為,才會參加九洲盛宴,今年這般修羅,幾乎囊括了九洲年輕一代中的翹楚,她還是再等等吧。

“姐姐如今已經七境,等到下一屆九洲盛宴必然破入了八境,那時候一鳴驚人更好。”薑娰笑道,想了想,從月牙臂環內取出一瓶粉色的七品凝珠和一瓶綠色的八品凝珠,“這是七品凝珠,日常吃可以體帶香氣,疏通經脈,這是八品凝珠,重傷亦可救回一命。”

秋水手一抖,七品丹藥貴出天際,八品便是世家大族也要爭著搶,何況這還是提煉出來的毫無雜質的凝珠!有這樣的凝珠等於多出了一條命。

“這太貴重了!”

薑娰笑道:“丹藥總有價,情誼無價,算起來還是師兄們和姐姐的情誼更珍貴一些。”

飛升上界之後,薑娰險些都忘記自己曾經還是一名殺伐決斷的帝女,她也曾一人麵對生死碑的枯寂歲月,一人在天帝城邑裡枯坐十年,掌握幾十萬人生死,然而在師兄們麵前,她又成了那個可以撒嬌的小師妹。

師兄們就是如同親人一般的存在。

秋水雙手顫抖地接過凝珠,感激地說道:“那就多謝小師妹了。”

薑娰吃完早飯,換好了參加九洲盛宴的衣服,然後就見赫連縝等人都進了蘭舍的院子。

人人都穿了青霧山劍宗標誌的衣服。

“小師妹,你好了嗎?就等你和月璃了。”赫連縝興奮地喊道,看著自己身上的新衣服,莫名覺得自己今天可愛了幾分。這種素淨的顏色虧老八想的出來。

薑娰連忙抱著小麒麟獸出來,頓時就見師兄們跟她穿了一色的衣服,隻是上衣是白色的寬袖儒服,腰封也是素淨的青色,襯的人人玉樹臨風,仙風道骨。

“這顏色還是小阿肆穿好看。”重華鳳眼灼灼地搖著扇子。

薑娰見五師兄也第一次脫下了袈裟,換了儒袍,頓時笑道:“原來五師兄穿儒袍也這般帥氣。”

迦南下意識地雙手合十,想去摸佛珠,結果發現這衣服累贅,頓時笑道:“隻是來送小師妹去參加九洲盛宴,師兄還是最愛袈裟的。”

赫連縝蹭到薑娰麵前,笑嘻嘻地問道:“小師妹,你說,誰穿的最帥!我允許你大聲說出我的名字。”

薑娰月牙眼彎起來,笑道:“這話你當著大師兄的麵再問一次,我就說你最帥。”

重華等人各個冷笑,就他還最帥?好好的當墊底不好嗎?為何要日日找死?

說話間隻見西廂房的門打開,月璃換了新衣裳走出來,那一汪青色襯的人如月色中生出一抹溫潤的綠來,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薑娰眼睛微亮,原來大師兄穿彆的顏色更好看。

月璃見眾人齊刷刷地看過來,表情各異,頓了數秒鐘,淡淡說道:“這衣裳甚是花哨,老八,日後彆選這個顏色了。”

秋作塵:“……”

眾人:“……”

蘭瑨笑道:“人都到齊了,我們去參加九洲盛宴吧。”

眾人禦劍前往九洲盛宴的地點——登仙台。

登仙台是此次東洲為了九洲盛宴特意搭建起來的高台,在杏黃城臨近東海的地界。薑娰騎著小畫筆,抱著小麒麟獸,抵達登仙台時,就見一片巍峨壯觀的高台矗立在天地間。

“登仙台共有千級台階,最底下的東南西北四座高台可容納上萬修士,通過問神石測試的修士和宗門可登此高台,四高台之上是南北兩高台,通過九洲盛宴第二關的可登此高台,通過九洲盛宴最後一關的可登上最高的高台,登雀樓。”蘭瑨解釋道。

薑娰看去,最下方的四座高台以玉石修建,說不出的大氣美觀,第二層高台則是靈珠搭建,那氤氳的靈氣將兩座高台籠罩在靈霧內,不僅貴氣還奢侈,至於最高的登雀樓則是滿目的金光,那高樓半隱在靈霧和金光上,讓人看著便心生無限的渴望。

“嘖嘖嘖,老六,你蘭家是真有錢!”秋作塵搖頭道,“這隻差在臉上刻著東洲豪橫四個字了。”

蘭瑨扶額,無奈地笑道:“比不上秋家,上一屆的九洲盛宴,我曾祖父都誇你們秋家辦的盛大圓滿。”

“你們就彆互捧臭腳了,那麼有錢怎麼不知道救濟救濟小爺?我今年的零花錢被我爹娘扣光了!!”赫連縝感覺自己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迦南笑眯眯地甩了一個金缽過去:“老七,你可以跟我一起化緣。”

重華勾唇懶笑:“那他怕不是要被赫連家主打斷腿。”

“七大人,有興趣跟我們一起賣話本子嗎?老賺錢了。”李長喜帶著木蕭禦劍迎過來,朝著薑娰和諸位大人們笑眯眯地說道,“小娘子,諸位大人,我們給青霧山劍宗占了位置。”

眾人點頭微笑,隨著李長喜落在南邊的高台上,果然見高台上有青霧山劍宗休息處的字樣,地方極大,還十分貼心地準備了蒲團和茶點。

不遠處就是神隱之地和百花宗的休息處,一邊是清一色的漂亮女修,一邊是清一色的男修,眾人都翹首以盼地等著薑娰等人抵達。

見薑娰和蘭瑨等人穿著同款的衣裳落在高台上,女修絕美,男修各個鐘靈毓秀,頓時引發了不小的轟動。

“此次九洲盛宴不是以家族和宗門為單位嗎?為何蘭家少主、月府少主、秋家少主等人都在一個隊伍裡?”

“休要少見多怪,雖說往年大家族沒有跟彆的世家聯手組隊的情況,但是也能以個人的名義參加。”

“彆慌,九洲盛宴比的是個人修為,到了後麵依舊還是憑自己本事的,組隊不算。”

“也不知道書畫仙子到底是什麼境界修為,上次坊間的賭局壓她五星的一夜暴富,羨煞人也。”

“對對對,這一次神女之爭,你們壓的是書畫仙子還是姑射神女啊?壓書畫仙子的賠率已經高達1:20了。”

“我壓了姑射神女,聽說神女已經破入八境,書畫仙子飛升不足一年,定然不可能有八境修為。”

“我兩邊都壓了,嘿嘿。”

修士們一邊八卦著,一邊等九洲盛宴開啟。

“快看,又來了一人。”

薑娰剛剛坐下,就見高台上冷了幾分,九師兄蕭跡幽落在南邊高台,常年布衣草鞋的英俊修士換了錦袍,越發冷峻逼人。

蕭跡幽隻是過來打招呼,見月璃竟然也跟眾人穿了同樣的衣服,甚是驚訝了一下,月璃這樣清高的人,竟然也有如此接地氣的時候。

蕭跡幽再見坐在蘭瑨和秋作塵中間的女修,目光微凝,神情微微恍惚。

是阿肆嗎?

蘭瑨傳訊說找到薑娰的時候,他還遠在西洲的九幽之地,並沒有多問,他修行死之道,本就不能沾惹世間過多的歡喜和情感,以免產生羈絆。

那年阿肆失蹤,他內心說不出是悲還是喜,他們這樣的人,生來就站在九洲的金字塔頂端,下界尋找諸神遺跡的鑰匙不過是一場任務,一次意外。

他們和薑娰的世界像是隔了幾個天和地,所有人都清楚,但是誰也不願意戳破青霧山的美夢。

蘭瑨是家中獨子,沒有兄弟姐妹,一直渴望有個妹妹,他將所有對妹妹的期待和情感都傾注在了薑娰身上,率先淪陷,後來是老三、老八、老二和老七,就連月璃都願意跟小阿肆共乘一車。

薑娰失蹤後,他甚至鬆了一口氣,覺得世事本如此,一切都要回歸正途,回到九幽之地,他偶爾也曾夢過青霧山的歲月,夢過那個並不與他親近,會甜甜拉著蘭瑨袖擺的小阿肆,夢裡他變成了蘭瑨,小阿肆拉著他的手,彎眼喊道:“九師兄,阿肆給你摘了靈果。”

醒來後覺得夢境甚是荒誕。

此次來東洲,秋作塵送來劍宗的衣裳,說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懷念青霧山的歲月,他本不想穿,走到一半又回去換了衣服,這才耽擱了許久。

等到了高台,看著天南地北的仙門繼承人陪著薑娰坐在蒲團上,薑娰起身朝著他福身一拜,微笑地喊九師兄好,蕭跡幽才意識到自己為何要穿這套醜了吧唧的衣服,原來隻為了走過來,等夢裡的小阿肆喊一句九師兄。

很多年沒有人喊過他九師兄了。那段歲月終是在他的人生裡留下了印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