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2 / 2)

係統轉述到這裡,頓了一下。

鬆代一樹麵色如常:“真看得起我啊,五條大少爺。”

五條大少爺撇撇嘴,跟他說:【後麵幾天我要去北海道評級了,不用太想我。】

鬆代一樹十分誠懇:“不會的,你走了我就輕鬆多了。”

五條悟一走,他就不用每天做【和稀泥和事老】的日常任務了。

五條悟瞪他。

鬆代一樹這才正正經經:“祝你成功。”

【這還差不多,】五條悟翹著二郎腿,誌得意滿,【等著我成為咒術界第一個特級。】

鬆代一樹提醒他:“九十九由基還沒死呢。”

五條悟跳腳:【第一個未成年特級!】

鬆代一樹笑撫摸狗頭,把他做了造型的白毛揉的亂七八糟,臨了還來了一句:“未成年抹什麼發膠。”

五條悟……

五條悟氣死了,翻著白眼瞬移跑了。

他憋著一股氣評級去了,打算拿著最後特級的證件回來糊鬆代一樹一臉。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後,鬆代一樹站在原地,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平靜:【係統。】

【怎麼了怎麼了?】係統冒出來個頭。

【我感覺不到五條悟頭發的觸感了,】他撚了撚手指,【這是第幾個感官。】

【聽覺,味覺,嗅覺,痛覺,觸覺,】係統給他數,【第五個了。】

還差最後一條,視覺。

【再不走來不及了,】鬆代一樹算了算剩下的時間,【找個群山環繞背山依水的地方我自己挖個坑算了。】

係統期期艾艾問他:【那、五條悟咋辦啊?】

鬆代一樹:【……不知道。】

他實在對著五條悟開不了口,雖然是死過兩次的人了,但前幾次都是即死,哪有像這次一樣立即執行拖成死緩的,這讓他怎麼說。

他忽然無比慶幸於五條悟的評級任務正好在最後這幾天,得以讓他不用讓五條悟第三次看見自己死後的樣子。

【就……就說我不想乾了。】鬆代一樹煩躁半天,乾脆擺爛。在辦公桌上密密麻麻寫了整三張紙留給五條悟,順手辭了職,隨後就消失在了咒術界內。

這大概是他死的最輕鬆的一次,失去視線的最後一刻,他最後的感官也被抽離乾淨,像是漂浮在虛空之中,沒有任何痛覺,也沒有任何實質的感知。

五條悟甩著證件溜進鬆代一樹的辦公室,幾分鐘後,所有人都看見有什麼東西順著最頂辦公室的窗子紛紛揚揚而下。

紙屑鋪了一地。

而後係統的傳送驟然將鬆代一樹拉入人間,他重新睜眼。

麵前是一間裝修奢華的的房間,桌子上堆著亂七八糟的模型和卷子,旁邊是扔到椅背上的校服外套和製服包,窗台上亂七八糟擺了兩個錄取通知書。

帝丹高中,和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

左邊通向東京米花町高知家庭子女聚集的重點高中,右邊通向未卜的未來。

“喂,您好,”他打通了上麵班主任的預留電話,“是夜蛾老師嗎?我有意向入學貴校。”

——————

鬆代一樹意外的入學讓夜蛾正道都傻了。

這一屆的三個學生,一個是五條家的神子五條悟,一個是特級咒靈操使夏油傑,一個是從未有過的反轉術式使用者家入硝子。

還有一個是貨真價實的富二代,放著帝丹高中的光明坦途不上,也放著家裡的上市公司不繼承,跑來當咒術師。

當然了他不是說咒術師不是坦途的意思,但怎麼看正常人都應該選擇前者吧?

“是這樣的,”電話那端,男生的聲音誠懇平靜,“我從小就想拯救世界。”

夜蛾正道:“……行。”

算算這個年紀,是該犯中二病了。

中二病入學那天,學校裡兩個日天日地的學生出任務去了,整個年級隻有家入硝子一個人出來迎接。

家入硝子非常給他麵子的拍了拍手,然後就當著班主任的麵點了一根煙,十分老練的吐了個圓潤的煙圈。

夜蛾正道:“……歡迎入學。”

他入學兩個字還沒說出來,遠處兩個打打鬨鬨的糟心學生就回來了,夏油傑在前麵飛,五條悟在後麵追,兩個人進入高專之後整個學校響起震天的警報,夜蛾正道才看見五條悟手上抓了個惡心巴拉的咒靈在迫害夏油傑。

夏油傑誓死不從,五條悟在邊上:“這可是一級啊傑!”

夏油傑罵罵咧咧:“這是你我都不吃!”

五條悟:“不行你不吃我不是白抓了。”

夏油傑擼袖子:“你是想打架是吧?”

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看了一眼提著行李抬頭看天的新學生。

他覺得有必要肅清一下高專一年級的風氣了,比如說先把這兩個糟心學生打一頓再說。

怎麼敢直接把咒靈帶進高專的結界內的。

家入硝子在旁邊抽煙,在雞飛狗跳中對著新生做介紹:“這兩個都是我們這屆的。左邊那個,眼睛小的,叫夏油傑。”

“右邊那個,不做人的……”

叫五條悟。

鬆代一樹在心裡說。

他在這一刻,忽然升騰起了一種奇異的衝動。

他忽然想說,有什麼好介紹的,我是這裡最了解的他的人,是和他待的最久,看著他從一個七八歲的小孩變成如今挺拔少年的人。

但他腦子裡又有另一個聲音在說:所謂你和五條悟的相識一場,不過是從陌生走到陌生。

家入硝子抽完了一根煙,還想再拿一根,結果一倒煙盒,發現空了。

“嘖,”她不得已停了介紹,對著新生懶洋洋揮了揮手,“我煙抽完了,先回宿舍一步。”

承擔了人物介紹的家入硝子走了,鬆代一樹站在馬路中間,提著行李,看五條悟和夏油傑被夜蛾正道從天上拉下來,垂頭喪氣死不悔改的接受教育,耳畔是五條悟有理有據的詭辯被夜蛾正道物理鎮壓的聲音。

他是這裡最熟悉五條悟的陌生人。

夜蛾正道教育完兩個問題學生轉頭一看,家入硝子又沒了,隻有新生還站在道路中間。

夜蛾正道:……他這一屆帶的都是什麼學生!

已經坐上虹龍準備跑路的夏油傑和五條悟順著他眼神看過去。

夏油傑小聲湊過去:“悟,這就是那個夜蛾說的拯救世界富二代?”

“悟?”他半天沒得到回複,莫名其妙。

夏油傑偏頭,看見五條悟垂著頭,眼睛睜的極大,下頜收緊成一條淩厲的線。

他懸在天上,和站在地麵的鬆代一樹對視。

他的一腔忿忿,他的滿心不平,他不甘的情衷和難辨的愛憎忽然在這一瞬間被極快的喚醒了。

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地,夏油傑沒來得及問第二句,下一秒,五條悟就跳下虹龍,把新同學連人帶行李拽走了。

高專門口,隻餘夏油傑和夜蛾正道兩人。

夏油傑麵對自己班主任又黑起來了的臉,給自己摯友打掩護:“一見如故,一見如故。”

夜蛾正道:累了,毀滅吧這個咒術高專。

他:“……太胡鬨了,悟!”

鬆代一樹被五條悟整個人連拉帶拽扯進了分配的宿舍裡。

五條悟拽著他的領子,一字一頓:“你不是辭職,要離開東京嗎?”

“不是祝我前程似錦嗎?”

“不是覺得權利鬥爭很累讓我不要找你嗎?”

“不是說要去國外散心再也不接觸咒術界的紛紛擾擾嗎?”

他一字一句,說的全都是那三頁紙裡麵鬆代一樹絞儘腦汁胡編的告彆信上的話。

“你祝我前程似錦成為特級,說不定以後出國任務的時候有緣能遇見,”五條悟幾乎要氣笑,“行啊你,現在算不算有緣?”

鬆代一樹腦子裡係統正在狂飆臟話,含草量極高:【臥槽臥槽臥槽五條悟認出來了!!!】

【臥槽臥槽臥槽咋回事啊!!!】

【鬆代一樹臥槽臥槽你倒是有點反應啊!!!】

鬆代一樹略微睜大了眼睛,他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發展。

事實上,他連五條悟會來上咒術高專都沒想到,他以為以五條家的情況和他特級的身份其實是不用混這個文憑的來著。

五條悟拽著他的領子,頗有不給個說法就不讓他走的架勢。

氣勢洶洶,含著難辨的愛憎和不甘的情衷。

鬆代一樹無奈,像是上次走之前那樣揉了揉他的頭發,聲音裡滿是安撫:“這不是思來想去,覺得我還得來伺候大少爺你。”

“你放屁吧,”五條悟咬著牙,還是氣勢洶洶的,但卻相比之前的氣勢弱了好大一截,“你以為六眼看不出來你換人了。”

他眼前晃了晃水光,細碎的光沉在眼底的一片水色像是銀河的雛形:“你隻有死了之後才會換人。”

鬆代一樹這下是真的震驚到了。

五條悟這意思是知道前幾次都是他了?

“這不是死都要來找你,”他最終戳了戳五條悟的臉,老成的歎道,“哎,沒小時候軟了。”

五條悟像是被他戳漏氣了一樣,沒想到他就這樣承認了,僵著臉楞了片刻,不依不饒抓著他問:“這是束縛?是術式?你是永遠不會死嗎?你隻能這樣迫不得已存活在彆人的身體裡嗎……”

“你就當是術式,”鬆代一樹無奈地靠著牆,“具體為什麼不能說。”

“那上次怎麼回事總能說吧?”他追問。

“上次那把刀有問題,沾到就會死,”鬆代一樹輕描淡寫,甚至還補了一句,“持刀的人不知道,你彆找他麻煩了。”

五條悟聲音猛地變大:“所以你早就知道你要死!”

鬆代一樹擼貓一樣亂七八糟摸他的頭發試圖安撫:“哎我這不是死了,但沒完全死嗎?”

五條悟看起來並沒有被安撫,反而要氣死了:“那你湊上去是找死嗎!”

“啊那不然呢,你看我不就死了嗎,”鬆代一樹十分不走心的擼貓,“我可是費勁千辛萬苦才找到你啊五條悟。”

五條悟:……

他看起來還想說什麼,但又被這句話弄的有點不知所措。

係統看了看現在耳廓泛著一點微紅的五條悟:【這你就哄好了?】

鬆代一樹:【不然呢。】

他想了想,客觀的總結道:【其實長大後的六眼也沒那麼雞嫌狗厭,還是挺好說話的。】

係統:【……啊對對對。】

最終,那天五條悟也沒說出話來。

因為就在他做好心理準備打算開口的時候,宿舍內的煙霧警報器忽然響了,頭頂上的火災灑水器忽然灑了兩人一身。

“抱歉哈,”家入硝子在一片水霧中叼著被打滅的煙打開門探進來半個身子,“我剛剛抽煙把煙霧警報器抽響了。”

“喲,”她看見五條悟,“五條你也在啊。”

五條悟:……

鬆代一樹麵不改色:“五條同學樂於助人來幫我收拾宿舍。”

家入硝子看外星人似的看了五條悟好幾眼,最後嘖嘖感歎著太陽西邊出來了的關上門走了。

五條悟站在房間內,醞釀好的情緒被衝散的七零八落,硬撐著聲音問:“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他說的活像是“你還有什麼沒有招供”一樣。

鬆代一樹被他逗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誇讚道:“腹肌不錯。”

五條悟一啞。

隨後,他像是要著了一樣,頭也不回的甩上門走了。

【呃……鬆代一樹,】係統在邊上看了半天,【你有沒有覺得五條悟有點那什麼……】

【哪什麼?】鬆代一樹莫名其妙。

【就……】係統支支吾吾,【他對你有點超出革命友情之外的感情?】

鬆代一樹一僵。

【什麼革命友情之外的感情,】他麵不改色,壓下心裡萬千思緒,【我們之間純純的父子之情。】

係統無語:【總局又不是不讓任務內談戀愛,哎你這就沒意思了啊。】

鬆代一樹反問他:【你煉銅?真刑啊,太可拷了。】

係統:【……滾你的吧。】

它給鬆代一樹氣走了。

係統走了,鬆代一樹樂得自在,他做過五條家的伴讀,做過接送任務的監督輔助,做過咒術界的核心高層,現在當個咒術高專裡的學生,他沒有一點不適應。

沒過幾天,鬆代一樹就和本年級的另外兩個同學打成了一片。

無他,作為一個真的家裡有礦的富二代,鬆代一樹的宿舍裡有著這個時代最先進的遊戲機和碟片,五條悟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一推門就能看見夏油傑過來蹭遊戲了。

接著就是家入硝子。

入學當天被淋了個透心涼,鬆代一樹立馬反手拆了宿舍裡的煙霧報警器,家入硝子時不時過來抽根煙,把這當休息室用。

五條悟趴在他肩上憤憤不平:“為什麼你和他們兩個混的比和我還熟。”

“明明……”夏油傑欠的不行,邊打遊戲邊學,“明明是我先來的……”

家入硝子取下抽到一半的煙,惟妙惟肖:“你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鬆代一樹:“又、又到了白色相框的季節?”

五條悟氣死了。

兩個缺德同學開始對著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鬆代一樹:“年輕人真是有活力啊……”

家入硝子在邊上嗬嗬:“您老多老啊?”

鬆代一樹裝模做樣:“也就那麼幾百一千歲吧,你們得叫我老人家。”

家入硝子:“嘁——”

夏油傑拿著NDS轉頭:“老人家,動森來不來?”

鬆代一樹迅速翻下床,腿腳利落極了:“來。”

轉天,五條悟把他堵在路上非要問他:“你真幾百一千?”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把這話當鬆代一樹唬人,但他是真聽進去了。

“沒啊,”鬆代一樹哭笑不得,“我也就和你差不多大吧。”

他入職管理局十七八歲,進任務的時候也就剛成年不久啊。

真要算下來,也就比五條悟大十歲吧?

五條悟像是鬆了一大口氣一樣:“哦,那沒事了。”

係統在邊上看著五條悟的兩個黑眼圈嘖嘖:【他昨晚一定腦補了許多。】

鬆代一樹:【腦補什麼?】

係統:【硝子和夏油傑都看出來了你還不讓我說他喜歡你,非要說是父子情,那就腦補英雄父親吧。】

鬆代一樹:【要不你還是彆說話了吧。】

係統:【我不。震驚,十八歲花季少年的他竟有一個八歲的兒子。】

鬆代一樹:【你是覺得我出任務之後收拾不了你是吧?】

係統:【……嚶。】

鬆代一樹是管理局行動組的打架王牌,它隻是個柔弱無助的統罷了。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下去。

忽然有一天下午,係統對他說:【鬆代一樹,世界已經趨近穩定了。】

還在看書的鬆代一樹一愣:【不是說要等五條悟成年?】

【這說明我們超額完成任務吧,】係統也不太懂,【不過按照流程我們還是得等他成年才能走。】

【行,】鬆代一樹沒什麼異議,他又不趕著回去,【那以後就沒有世界外攻擊了?】

係統想了想:【按理說是這樣的。】

他的任務從這一刻開始就完成了。

但不知為什麼,鬆代一樹卻沒有任何如釋重負的感覺,他忽然覺得背負著保護五條悟的任務背負了這麼多年,驟然告訴他從現在開始不用再擔心受怕了。

他有點不適應。

五條悟就這樣敏銳的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這個時候,他對鬆代一樹的意思已經明顯到要全校皆知了,家入硝子和夏油傑兩個缺德的就喜歡有事沒事嘲笑五條悟,夜蛾正道對這一屆學生已經放棄思想教育了,辣眼睛一樣眼不見為淨。

低一級的學弟灰原雄一開始沒搞懂情況,七海建人在旁邊想了想給他說:“五條學長好像喜歡……”

他默默用視線示意了一下鬆代一樹。

灰原雄:!!!

你們咒術界好時髦!

從此,灰原雄每次看見鬆代一樹就十分不自在,淳樸的單純少年看見鬆代一樹跟五條悟走在一起能看紅臉。

五條悟一萬個警惕,甚至找了一天去堵學弟,架勢活像是堵著正常學生要保護費的不.良,非要問人家是不是喜歡鬆代一樹。

灰原雄話都說不出來了,支支吾吾。

五條悟就急了急了急了。

關鍵時刻,七海建人十分靠譜的出現,從不靠譜學長手中把自己的搭檔撈了出來:“灰原就是看見學長們走在一起不好意思。”

灰原雄小雞啄米一樣狂點頭。

灰原雄:“百……”

七海建人十分靠譜的接話:“百年好合。”

灰原雄得救一樣看向自己同學。

七海建人翻譯:“他喜歡嬌小柔弱可愛的女孩子。”

灰原雄捂臉。

路過的鬆代一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白天的擱這交流xp來了?

“你們在這搞什麼?”

五條悟直接自信嗨老婆:“灰原祝我們百年好合。”

鬆代一樹:“……祝的很好,下次彆祝了。”

自此,五條悟跟鬆代一樹就再也說不清楚了。

鬆代一樹這幾天不對勁,老是有意無意看五條悟,周圍缺德如家入硝子和夏油傑開始開賭盤,一個堵在一起一個堵不在,賠率基本一比一個點。

路過的灰原雄:“什麼?學長們還沒在一起嗎?”

七海建人扶著額把自己不在狀況內的同學拖走了。

也就在當天下午,五條悟和夏油傑接了星漿體的任務。

家入硝子和鬆代一樹一如往常的待在學校裡,趁著夏油傑不在,家入硝子開始謔謔他的動森號。

打著打著,家入硝子沒忍住打聽:“你跟五條悟怎麼回事啊?”

鬆代一樹:“……就那麼回事。”

硝子促狹:“哪麼回事啊?”

鬆代一樹知道他和夏油傑下了賭盤,攤攤手回複:“你來我這打聽算不算出千?”

下注在一起的硝子:“嘁——”

“烈女怕纏郎,”她十分老練的賣出大頭菜,“你遲早跟五條悟在一起。”

鬆代一樹:“硝子你不至於為了贏過夏油傑這樣吧?”

兩人正聊著,就在這時,鬆代一樹腦中,許久未響起的警報忽然響起。

【世界外攻擊,】鬆代一樹猛地站起來,嚇了家入硝子一跳,【不是說沒有了嗎?】

係統一頓運算:【按理說致命的世界外攻擊不會再出現了啊?】

鬆代一樹:【……你的意思是這個不致命?】

係統:【應該吧?】

【哪裡有不致命的世界外攻擊,】鬆代一樹深呼吸幾下,【開地圖標點。】

第四次,他擋在五條悟麵前。

捅了他一刀的是伏黑甚爾。

係統在旁邊罵:【伏黑甚爾這狗東西沒認出你。】

鬆代一樹:【……雖然他沒認出我,但是他很信守諾言,說要給我收屍就給我收屍。前幾次沒趕上,這次捅死我都要收……自律的男人真可怕。】

真是fg不在多而在精。

體溫逐漸流失,他和係統說禪院甚爾認不出來才正常,說他下個殼子不在五條悟身邊了,說他要去酒廠處理世界裂隙,說他不能混淆任務與現實。

可在他心裡,隻有他自己清楚,他騙過了係統騙不過自己。

他有意在轉移話題,他不敢去看五條悟的臉,不敢想現在五條悟會是什麼心情,甚至於,他再也不想去麵對五條悟了。

他知道這時候五條悟的表情一定不怎麼好看,他閉上眼睛,就當看不見。

耳畔的呼吸急促的厲害,他讓係統啟動托管程序,就當聽不見。

一片黑暗中,他在心裡想,他總是要離開這個世界再也不回來的,他不能給五條悟希望又給他絕望。

但是他又清晰的知道,當他開始認真的思考以後的時候,就說明現在事情已經不可控了。

不過是雛鳥情節而已,不過是雛鳥情節而已。

他閉眼,睜眼,映入眼簾的是研究所內簡潔的宿舍裝潢。

他像是終於紮進了沙子裡的鴕鳥,渾身驟然鬆懈了下來。

鬆代一樹躺在床上,放空般的躺了半晌。

係統還以為他怎麼了:【鬆代一樹,你沒事吧?】

【……沒事,】好一會,鬆代一樹回答它,【感覺剛剛禪院甚爾那一下太狠了,我現在還腦殼疼。】

係統:【哎這孫子可不恩將仇報嗎?】

研究所內的工作枯燥無味。

主要鬆代一樹不懂這些,其實日常的研究都是係統在做,係統跟他說他要乾嘛乾嘛,他就乾嘛乾嘛。

腦子都不用動一下的。

當然了,麵對一屋子啥也看不懂的高精尖儀器,鬆代一樹就算想動腦子也動不到哪去。

但不知道是為了讓一直在不停想著五條悟現在會不會一直在等他的大腦停下來,還是為了給自己找點事乾,鬆代一樹開始把全部注意力放在研究上麵。

大概真的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在成為研究員正式三個月以後,他和係統真的發現了APTX4869的研究方向。

黑衣組織看見研究初步成果,鬆代一樹飛快被提拔成了負責人,調往了另一處設備更完善的研究所。

而這就是他和係統最開始的目標所在地,有世界裂隙的研究所。

更重要的是,兜兜轉轉,這個研究所居然和高專很近。

研究所被掩蓋在一所藥廠的外觀下,藥廠出去就是不遠處就是一個還算繁華的小社區。

研究所內所有研究員們日常的放風需求基本都在這個小社區內了,大家都是宅男,也沒什麼好出遠門的,鬆代一樹和他們混的不熟,也不怎麼跟他們一起出去。

直到有一天,日常研究結束後,幾個手下的研究員湊在一起說打算去社區的居酒屋,其中年紀最大的一個反常地回絕了聚會邀請。

“下班順路,喝酒就免了,”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我女兒過生日,我在那邊的甜品店裡給她訂了蛋糕。”

“甜品店?”鬆代一樹本來都走過去了,聽見這句話忽然回頭問了一句。

“對,就在社區最旁邊的拐角,”研究員一愣,“組長你喜歡吃甜品啊。”

鬆代一樹:“……沒有。”

但某個喜歡吃甜品的白毛像是攀附而上的藤蔓一樣,迅速爬滿了他整個思緒。

係統在邊上閒閒嗑瓜子:【你要實在想五條悟就回去看看唄。】

鬆代一樹嘴硬:【我沒。】

然後第二天,他還是十分誠實的去了。

去的是那個甜品店。

甜品店旁邊是一家零售店,零售店旁邊有一個吸煙點。

他每天去買一包煙,宿舍裡未開封的煙都要堆成山了,也不抽,就像是找個借口去甜品店門口轉一圈一樣。

有次研究員進他房間嚇一跳問他囤這麼多煙乾嘛?

鬆代一樹想了想:“個人癖好。”

研究員似懂非懂的走了。

鬆代一樹也說不太清楚他每天在這裡待的那幾分鐘是想要撞大運恰好碰見來這裡的五條悟,還是隻是給自己一點心裡安慰。

直到有一天,他沒有遇見五條悟,但偶然遇見了來這裡買煙的硝子。

家入硝子還是叼著一根煙,鬆代一樹進去的時候,她剛好從裡麵出來。

鬼使神差的,鬆代一樹看都沒看從櫃台上隨手買了一包,走到吸煙點拍了拍硝子的肩:“借個火?”

“嗯?”家入硝子愣了愣,掏出來一個打火機,“給。”

鬆代一樹沒抽過煙。

他學著記憶裡家入硝子的樣子吸了一口,辛辣的氣體直衝鼻腔,嗆的他有點想流眼淚。

家入硝子看這個夾煙手勢出乎意料老練的人居然被嗆成這樣,沒忍住彎了彎嘴角,好笑的說:“這個煙太烈了,不適合初學者抽。”

“我知道。”鬆代一樹咳的驚天動地。

他在點燃的那一刻就發現了這種煙是硝子和夏油傑以前抽過的那種,太烈了,硝子抽完一包就不抽了,倒是經常能看見夏油傑叼著這種。

總而言之,它一定不適合初學者。

但在這一刻,他說不清楚抽煙是為了回憶一下昨天還是為了什麼彆的,他又深深吸了一口。

這次,他如願以償的嗆的眼前模糊。

禪院甚爾沒有認出他,硝子沒有認出他。

原來在他不加任何遮掩的情況下,能一眼看出他是誰的也隻有五條悟一個人。

第二天,滿屋子的煙被他丟了個乾淨。

他再也沒去過那個便利店。

幾個月後,在所有研究員都不知道的地方,係統做出了APTX4869的完全品。

係統對著這顆藥丸發愁:【哎,這東西不能交給黑衣組織吧?】

鬆代一樹:【肯定不行啊。】

【……忽然好不爽,】係統想了半天,【這玩意研究出來就要銷毀,那研究了個啥。】

鬆代一樹想了想:【那要不彆銷毀了我吃了算了。】

係統:???

它想了半天:【也不是不行。】

反正這是管理局的殼子,鬆代一樹登出世界之後也不會再啟用,吃就吃唄。

鬆代一樹還真就吃了。

吃完之後,咂咂嘴:【感覺沒啥特彆的。】

係統:【醒醒,我們研究的又不是綠巨人藥,你還想有什麼不同。】

它看見鬆代一樹吃了之後又惆悵起來了:【唉,這下是真的沒人知道真正的APTX4869曾經出現過了。】

鬆代一樹嘴上跑火車:【沒事,科學不記得你我記得你,從此開始你就叫APTX4869了。】

係統:【???我抗議。】

鬆代一樹:【抗議無效。】

APTX4869:【鬆代一樹你無不無聊!】

時間再往後幾個月,最後一條世界裂隙也被解決了。

忽然有一天研究結束後,APTX4869叫住了他。

【鬆代一樹,】APTX4869說,【你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鬆代一樹莫名其妙:【什麼日子?發工資的日子?】

係統:【今天是五條悟的生日。】

鬆代一樹猛地一頓。

五條悟的生日,就代表這一天一過,他就徹底滿十八歲了,而他在這個世界的任務也即將結束了。

這是自換了這個殼子以來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忽然換下白大褂問係統:【能定位到五條悟在哪裡嗎?】

APTX4869說:【能。】

那天鬆代一樹從研究所一路跑去了定位點,橫跨了大半個東京。

五條悟的生日出乎意料的,沒有在本家內過。

東京下大雪,五條悟坐在居酒屋裡,身邊隻坐著家入硝子。

鬆代一樹隔著一扇窗子和一條街看他,忽然,係統開始叮叮當當放聖誕歌。

鬆代一樹:【你放聖誕歌乾什麼玩意。】

APTX4869:【應景。】

過了一會,它又說:【……就當慶祝一下你即將完成任務吧,本係統編號APTX4869,合作愉快。】

鬆代一樹:【合作愉快。】

於是在聖誕快樂裡,大雪淹沒他的頭頂,給他蓋下宛如十年前一樣的白發。

來也蒼蒼,去也蒼蒼。

零點了,手機上的時間驟然跳躍至12月8日,他摘星攬月的五條大少爺從這一秒開始正式十八歲,然後義無反顧的向著管理局記載裡的那個五條悟而去。

五條悟會遇見新的朋友,擁有新的同伴,會變成真正意義上的最強,會負擔前所未有的希望。

而他就送到這裡了。

高高雲層外,月亮俯瞰人間也毫不費力。

雪落到居酒屋窗欞上,堆擠出一層厚厚的白煙,沒過窗後才滿十八歲的少年五條悟頭頂。

原來大雪是這樣衰老的。

……

“過客?”夏油傑問。

“對,”鬆代一樹頓了很久,“過客。”

無數個過客。

他忽然沒了再說些什麼的興致。

“APTX4869,”他叫係統,“彆裝死了,我知道你有我的任務備份。”

夏油傑眼前一花,隨後,係統通過內部通路,向他分享了一個任務文件。

文件很小,隻有零點幾個M。

打開第一頁,上麵一行大字:【健康成長陽光童年】。

證件照旁邊寫著:【執行任務員工:優秀員工鬆代一樹。】

下一行:【任務對象:五條悟。】

證件照的上的鬆代一樹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

他不知道在接下來的任務裡自己會接手保護一個頂著白毛的六眼神子,不知道在接下來的十年中,他們就這樣在生死交織中往複糾纏宛如攀附生長而上的藤蔓。

也不知道十年後任務結束,他依然會為此奔走,偷取數據、暴露總局、違規傳送,隻要五條悟能活下來。

往後十年,他會陪著五條悟從幼童到成年,而五條悟則看著他從青澀到老練。

但在這一刻,這些為時過早,他隻是在進入任務之前一如往常的去拍照,作為留檔資料照片。

這就是一切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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