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代一樹提著超市的塑料袋單手打開房門,放下手裡的東西環顧了一圈,沒有看見那個熟悉的白色身影。
他轉身關上門,蹲下身子拍了拍手:“咪咪?”
“冰箱裡沒有能做貓飯的肉了,我今天下班後買了三文魚,”他抖了抖袋子,還是沒看見白色的影子,隻好換了個名字試試,“咪咪?五條悟?”
【彆叫了彆叫了,】係統看他趴在地上找貓的蠢樣沒忍住說道,【貓不在房間裡。】
【啊……又不在。】鬆代一樹遺憾的歎了一口氣,習以為常的站起來拍了拍膝蓋上並不存在的灰,摘下工牌掛在門口,打開冰箱開始往裡麵放東西。
他本來不叫工牌上這個名字,也不是什麼所謂的高級軟件工程師。真要算下來的話,其實他也不算這個世界的人。
鬆代一樹是主世界管理局行動組的員工,這裡是任務世界,而他正在執行一項十年起底的管理局長期任務:【健康成長陽光童年】。
說是執行任務,其實也不算。
——因為鬆代一樹壓根沒找到自己的任務目標。
進任務之前組長千叮嚀萬囑咐這次任務目標叫五條悟,是一個很難搞的n.pc,如果任務過程中遇到了什麼困難千萬不要不好意思跟總局求助。
把鬆代一樹聽的心驚膽戰的,生怕一進任務這位“五條悟”就給他一拳。誰能想到,進了任務之後彆說五條悟給他一拳了,他連五條悟人都找不見。
上級說是進入任務會自動把員工投放至任務目標附近,結果他進去之後環顧一圈沒看見人,隻看見了一隻貓。
還是一隻極其漂亮的純白色布偶貓,端端正正坐在房梁上,沒有一點被忽然出現的鬆代一樹嚇到了的樣子,反而睜著一雙藍色的大眼睛朝著他眨了眨。
鬆代一樹茫然的盯著它看。
布偶貓見他盯著自己看,極其嫻熟地打了個滾,對著他伸了伸粉色的肉墊,格外勾人的伸了個懶腰:“喵~”
聲音又軟又膩,還是個夾子音貓貓。
壞了,鬆代一樹感覺自己被一隻貓誘.惑到了。
雖然人類的xp是自由的,但是在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需要去看一下醫生。
鬆代一樹懷著“我活了二十多年不會是個福瑞控吧”的懷疑,轉頭就給總局那邊打報告:【組長我進入任務沒看見五條悟,隻看見了一隻貓怎麼辦!】
組長那邊也很茫然:【不知道嗷我的寶。】
純白色布偶貓像是個嫻熟的碰瓷慣犯,在他剛剛打完報告猶豫著要不要離開的時候極其靈巧的跳到了他腳邊,一邊伸著爪子勾住他褲腿,一邊歪著頭:“咪~”
一瞬間,鬆代一樹仿佛聽見了有什麼聲音在自己腦子裡:快抱他快抱他快抱他,我命令你現在就抱他!
然後他就受到了來自天外之音的蠱惑,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這隻夾子音布偶貓已經在他懷裡了。
夾子貓意外的上道,在他懷裡坐的穩穩當當,兩隻爪子搭在他肩膀上,蹭著他露在外麵的脖頸膩了吧唧的叫。
鬆代一樹小心翼翼摸了一把貓,依依不舍地問組長:【那傳送出了問題,我要登出嗎?】
【不用,】組長那邊似乎在技術組,【之前都沒出現過這種情況,技術說需要時間排查。】
在排查清楚之前,能夠找到五條悟最好,找不到的話待在任務世界裡等結果也省的來來回回傳送。
於是這一排查就是半年多。
鬆代一樹也在任務世界裡待了半年多。
碰瓷他的夾子貓是隻沒有雜色的純白布偶,渾身毛發整潔光亮,不怕人不哈人還主動碰瓷躺倒喵喵叫,一看就不是在外流浪的野貓,倒像是家養的。
他雖然很喜歡這隻貓甚至似乎覺醒了什麼不得了的奇異xp,但如果這是隻走失了的家貓那主人這會一定心急如焚,鬆代一樹抱著貓,依依不舍敲了附近好幾家的門,也沒聽有誰丟了貓的。
夾子貓黏黏糊糊趴在他的肩頭不肯走,鬆代一樹沒辦法隻好先把它帶回家。第二天想了想打印了一百多張尋主人啟示貼到了遇見夾子貓的社區附近,結果一個月過去了,還是沒人來認領。
他這才接受了這隻貓似乎真的沒有主人的事實。
於是五條悟沒找到,鬆代一樹倒是收獲了一隻嬌生慣養布偶貓。
望著沒有回信的總局報告界麵,鬆代一樹茫然地聽著耳邊的夾子貓喵喵叫:……算了,養啥不是養。
雖然找不到五條悟來養,但是他可以給這隻貓起名叫五條悟啊!
他的任務係統沉默良久:【……鬆代一樹,你真是個平平無奇的完成任務小天才。】
不過雖然有了名字,鬆代一樹還是“咪咪”跟“五條悟”混著叫。
在等待貓主找上門的時候,他臨時去寵物店給五條悟買了一個貓窩,結果它像是跟之前的主人每天同床共枕慣了似的,對那個斥巨資買的貓窩不屑一顧,倒是每天雷打不動的跳上鬆代一樹的床,鑽進他的脖子裡,纏的密不透風。
鬆代一樹每天早上起床一嘴貓毛滿脖子汗,感覺自己離窒息去世也就差那麼一點。
除了不睡貓窩,五條悟還是隻不吃貓糧的祖宗。
為了研究出它到底吃什麼,鬆代一樹把市麵上所有貓糧便宜的貴的都買了,各式品牌的罐頭也都下單了一份,選妃似的一字排開擺在地上,從客廳這頭擺到了那頭。結果五條悟踩著不屑一顧的貓步從一排食物前走過,一躍跳到了鬆代一樹的床上,高貴冷豔的卷成了一團。
鬆代一樹:“……五條悟你什麼都不吃是要成仙嗎!”
五條悟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懶洋洋地從床上下來,甩著尾巴跳到桌子上,慢條斯理的咬了一口他下班帶回家的馬卡龍。
鬆代一樹看傻了:???
“等等貓不能吃馬卡龍的吧???五條悟你給我吐了!”
當晚鬆代一樹趕緊查了穀歌,網上倒沒說貓不能吃馬卡龍,但他怕這份甜點裡麵加了牛奶五條悟會乳糖不耐受,一晚上沒敢睡一直守著它,生怕出什麼事來不及送寵物醫院。
但是五條悟似乎不是一隻普通的貓,鬆代一樹心驚膽戰一晚上,它什麼事都沒有。
第二天鬆代一樹下班回家發現五條悟不在,等到傍晚之後才看見他從外麵回來。往日乾淨整潔的貓爪上濺上了幾滴已經乾掉的血珠,鬆代一樹還以為是他出去玩的時候受傷了,緊張兮兮的扒開他的毛看爪子。
結果五條悟啥事也沒有,反而伸出一隻乾淨的爪安撫似的摸了摸他的頭。
就這麼連續好幾天,五條悟都是傍晚才回來,身上或多或少濺著細碎的血點,家裡放著的貓糧罐頭什麼的一點都沒有動過。鬆代一樹不放心去問了附近的寵物店,店主跟他說五條悟身上有血但沒有傷口,可能是在外麵捕獵或者和其他貓打架。
它不吃貓糧罐頭,說不定是流浪期間捕獵習慣了肉食。如果還是擔心他不吃飯的話,可以試著自己做貓飯看看。
鬆代一樹當晚半信半疑從超市買了點雞胸肉什麼的,按照網上的教程磕磕絆絆做了份貓飯。
他犯懶,做完之後一份放了鹽加了調味料,一份沒有。沒有的那份給五條悟,他自己隨便熱了點米飯就著另一份貓飯湊合。
果然,對無數貓糧罐頭貓條不屑一顧的五條悟,這次居然主動跳到了餐桌上麵跟他一起吃飯。
鬆代一樹長出了一口氣,第二天就去寵物店那裡定了一套十幾萬的貓爬架,就當是照顧生意感謝店主。
結果貓爬架到了,五條悟看都不看一眼,十幾萬的爬架在他眼裡就跟擺設似的。
鬆代一樹又去找店主,店主摸摸下巴:“可能它在外麵捕獵的時候上樹下河運動量很大,貓爬架對於它來說就跟鬨著玩似的。”
於是就算是鬆代一樹跌跌撞撞學會了做貓飯,五條悟還是每天去外麵“捕獵”,然後帶著細碎的血點回來。寵物店主說它能毫發無損的天天出去捕獵打架,怎麼說都是貓中一霸,說不定是方圓十裡內最強的貓。
鬆代一樹看了看床上那隻眼神純澈叫聲黏膩的夾子貓,沉默了很久:【……行叭。】
反正它在外麵不吃虧就行。
可惜五條悟雖然是方圓十裡最強的貓,但身為長毛貓種布偶,到了掉毛期還是會掉毛。
進入掉毛期之後,鬆代一樹就不可避免的陷入了貓毛的海洋,五條悟掉毛掉的他有時候都發愁,每天早上醒來都很想給自己下單化毛膏吃一吃。
他帶著滿身的貓毛上班的時候還得到了同事同病相憐的問候:“你也養貓啊。”
鬆代一樹心有戚戚點頭:“是啊,養了隻五條貓。”
“五條!”同事肅然起敬,“我養一隻就夠了你居然養五隻,太猛了!”
鬆代一樹尷尬的摸鼻尖:“……不是,我的貓叫五條。”
同事:?
這是什麼時興的起名方式嗎?
懷著對未知的奇妙崇敬,同事又好奇問了問這隻叫“五條”的貓情況,最後得知他差不多也八九月了的時候好心提醒道:“一般貓貓到七八個月的時候就會發_情,你如果打算絕育的話最近可以去寵物醫院了。”
鬆代一樹這才茫然地想起來他養了五條悟這麼久都還不知道它到底是公貓還是母貓,他似乎下意識就因為自己給他起名叫五條悟,就默認它是公貓了。
當天晚上下班回家,鬆代一樹抱起床上的夾子貓,懷著單純的探究心理一頓吸,最後趁其不備把它翻了個麵,然後在五條悟不可置信的眼神裡:“原來是小公貓啊……”
當天晚上五條悟的夾子音都不夾子了。
鬆代一樹一邊哄它一邊若有所思的開始習慣性求助寵物店主:【我要不要把我家的貓絕了啊?】
寵物店主回他:【一般來說貓貓六個月其實就可以絕育了,正好現在秋季溫度合適不會感染,你要準備絕了它的話可以最近去醫院了。】
鬆代一樹若有所思,撓了撓五條悟的下巴十分民主的征求它的意見:“我要不把你絕了吧?”
五條悟:???
它的貓臉上十分生動的出現了震驚的表情,過了幾秒鐘,它整隻貓從床上彈射起來,一個健步就躥去了窗外。
鬆代一樹:啊這……
他有時候真的會懷疑五條悟其實是聽得懂人話的。
後麵的好幾天,五條悟都再沒有出現在他麵前,像是刻意躲著他一樣。要不是家裡的貓毛還在穩步增加,鬆代一樹說不定要急的到處找貓。
就這麼消失了一周多,忽然有一天,下班回家的鬆代一樹發現五條悟從窗子裡跳進來,滿身是血,嘴上還叼了一隻小黑貓。
小黑貓倒不是夾子音,也不親人,但有一雙很好看的綠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