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兆樂看向一邊沉默不語的男生:“畫筆工具檢查過了嗎?有損壞的要儘快換掉。”
男生抬頭看他一眼,動作迅速地從父母手裡拿過畫袋檢查起來。
孫兆樂轉向兩位家長,“兩位要是對我們誌願者服務不滿意的話,可以去投訴平台投訴。”
小雨傘不太遮人,雨絲打在他眉眼上,彙成細細的水流,從頰邊滴下,他抹了一把繼續說:“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們孩子的考試,錯過報到的話就要等到明年了,以考試為重的話,你們在這裡隻是耽誤時間。”
他麵色冷肅,讓本就濕冷的空氣更低了幾度,“還有,你們孩子也算得上是藝術生,有沒有素質作為家長應該是最清楚的。”
他們兒子也是藝術生,罵藝術生素質不行,被他一說就成了他們自己素質差。一句罵人的話被他這麼婉轉說出來,家長臉一陣青一陣白,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了。
怎麼反駁,都像是承認了自己沒素質一樣。
孫兆樂在學生會中有威信,他開了口,眾人和一直在旁邊看戲的學生都像有了主心骨似的,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口了。
家長正要發作,男生檢查完畫具,說:“東西沒壞。”
“就想著沒壞沒壞!幾隻破筆長得都一樣,買這麼多有什麼用!丟死人了!”
孫兆樂冷眼旁觀。男生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
局麵即將陷入僵局之時,他身後傳來個輕柔的女聲:“林明?好巧啊,你的畫袋掉地上了嗎?我剛好有個備用的,你拿去吧。”
“謝,謝謝你,小雙。”
有人給了台階下,那對家長見討不到好,撂了兩句狠話,就恨鐵不成鋼地拉著兒子走了。
“這什麼家長啊,罵人連自己兒子也罵進去了。”
“估計也是看不慣孩子讀藝術的唄,真會講話,也不怕被圍毆。”
“好無語啊。”
剛才解圍的女生笑盈盈地說:“我們是高中同學,他爸媽就那個性格,其實也不會真去投訴。請問,休息室要怎麼走呀?”
去往休息室的路上。
“學長,你的傘好可愛。”
孫兆樂麵無表情地撐著一把粉紅蕾絲傘,帶人往休息室走,“不是我的。”
“那也很可愛,”女生扯了扯笨重的畫袋,好奇地看向孫兆樂,說話慢聲細語的,“學長你是什麼專業的啊?”
“油畫的。”
“我哥哥也是油畫的,”女生笑了笑,“我也想考油畫。我聽說今年考素描會用真人模特,這是真的嗎?”
繪畫類校要考兩樣,色彩和素描。
色彩的一般以水粉或水彩為形式,讓考生完成一幅有色彩的靜物圖。素描是人像素描,但因為職業模特現在不好找,加上考生太多,所以一般操作是使用人物照片。
孫兆樂不怎麼關注校考變革,也沒關注考試內容,因此直接說了不知道。
女生並不失望,甩了甩馬尾,走到接待樓屋簷下,休息室就在接待樓裡,孫兆樂在台階前停住腳步。
“學長再見,希望有機會當你學妹。”
孫兆樂嗯了聲,任務完成,毫不留戀地往回走。
沒走幾步,遇上了董夏寧。陰雨天降溫降得厲害,室內溫度不到十度,這人穿著一條惹眼的紅裙,卷發紅唇,踩著小高跟,一路走過來不知道吸引了多少視線。
她走到麵前來時撲來一陣濃鬱的香水味,孫兆樂眉頭皺得死緊,整張臉都黑了。
“孫兆樂,你這傘挺好看的啊。”
孫兆樂捏著鼻子:“離遠點。”
董夏寧輕笑一聲,順便拋了個媚眼給路過的男生,“怎麼著?你告訴我剛才那個女生的名字,我
就立馬走。”
“什麼女生?”
“就你剛才引導過來的那個,彆裝傻,我看見你和她說話了。”
“知道就得告訴你了?”
“……”董夏寧翻了個白眼,“不知道拉倒,凶什麼凶!”
回到誌願點,孫兆樂指尖凍得通紅,僵硬地戳著手指檢查新消息。然後就看到秦野給他發的微信消息。
微信前幾天才加上,孫兆樂沒給他備注,於是就顯示著他的網名。
秦:今天要下雨,你沒帶傘。
看時間應該是他到學校沒多久的時候。
手太冷了,孫兆樂隻能僵硬緩慢地拿食指戳鍵盤。
破畫畫的收廢銅爛鐵:剛看到消息。
秦野周末在家,幾乎是秒回。
秦:下午我來接你?
孫兆樂慢吞吞地打字,這一句沒打完,秦野的消息又來了。
秦:有想吃的嗎?我先去做飯。
這一瞬間孫兆樂的腦子裡閃過了很多東西,比如被濺濕的褲腳和新鞋,比如特彆不符合他猛A身份的蕾絲小傘,再比如秦野家溫暖乾淨的客廳。
破畫畫的收廢銅爛鐵:行,我五點半結束,得收拾一會,你看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