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讓不爭氣地又哭了。
“我和景生還去了緬甸邊境,怕她被緬共抓走了。”顧東文笑了笑:“這次鬨返城,她要是在肯定不讓我出來,可我必須得鬨,她一直想把戶口遷回揚州,這傻姑娘,她哪裡還有家啊,一戶口本都死光了。這樣也好,她就隻能帶著景生跟我回萬春街。老四,她倆落戶到萬春街,你沒意見吧?”
北武搖頭:“你說什麼呢大哥,糊塗了吧?萬春街本來就也是你的家。”
顧東文抿了抿唇,兩個長酒窩甜甜的:“她在景洪怎麼也不肯跟我領結婚證,要能回上海,她就沒話說了。”
北武吃了一驚:“大哥你們沒結婚?”
顧東文悵然:“她死也不肯。我氣得跑掉了兩回,她還是不鬆口。”
善讓猶豫了一下,輕聲問:“是因為景生——那個的原因?”
顧東文看向善讓,他溫柔的眼裡盛滿了悲愴:“明明錯的是那畜牲,為什麼被罵的被欺負的是她?她長得漂亮,打扮得好看,就該遭殃?她是個多麼好的女人,就因為被糟蹋過她就要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善讓,你說,這是個什麼世道呢?連隊裡營隊裡都是知青,好歹也是讀過幾年書的人,怎麼都不如當地人明白?她真是笨啊,連她自己也不肯放過自己。”
善讓覺得,他眼裡那個天真又溫柔的世界,大概隻為了那一個人。
***
顧東文最終也沒有喝酒,到了招待所,發現知青們都喜笑顏開,原來今天農墾總局發布了一號文件,承認雲南知青請願團性質合法,並安排了十號接受新常委王副總理的接見。但隻能接見十個人。這倒真的是新年新氣象了。
“老顧,你一定要參加。”老丁握著顧東文的手:“但是彆太激進了。這是副總理啊,國家聽見我們的聲音了,重視我們了,我們
要好好地談。”
顧東文笑著點頭:“我看起來不溫和嗎?哪裡激進了?”
眾人默默搖頭,你可是在和州裡省裡談判時會掀桌子的暴脾氣,彆人激動起來割脈臥軌絕食,你激動起來是要讓彆人被割脈被臥軌啊……
北武和善讓回到校園,兩人一路手牽著手沉默不語。這兩年傷痕文學盛行,他們都不太愛看,一來敘事大多重複雷同,二來文筆的確欠缺。可這樣一個女人的半生,變成顧東文嘴裡的寥寥幾句,離他們如此之近,又那麼遠,壓在他們心上,那麼輕,又那麼重。
在留學生樓前說了再見。北武看著善讓的背影突然急急趕上去幾步,一把將她摟住,嚇了善讓一跳。
“怎麼了?”
北武伏在她肩頭,輕聲說:“萬一,我是說萬一——”
“我不會的。”善讓緊緊握住他的手:“你放心,我隻當被狗咬了一口。”
北武沉默了片刻:“萬一,請你千萬不要責怪自己,我會在的,一直都會。”
幾個留學生夜歸,見到他們吹起了口哨,嗷嗷地怪叫起來:“加油!哥們兒!”“愛情萬歲!”
善讓咬了咬唇,嗓子有點乾癢:“咳咳,我有個提議。”
“你說。”北武放鬆了一些,卻摟得更緊了些。
“今天是1979年1月1日,我有一個新年願望。”善讓緊張地看向大樓裡的燈光。
“願聞其詳,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善讓眨了眨眼:“赴湯蹈火倒不用,一張雙人床就能實現了。”她飛速拉開北武的雙臂,往樓裡奔去,一顆心快跳了出來,她已經開始責怪自己了。是不是太不矜持了,他會怎麼想自己呢?可她對他又有種莫名的信心,這個信心大概是從他的擁抱和吻裡誕生出來的。她也許是受到了景生母親事情的刺激,想到萬一,萬一她還沒和北武發生任何實質性進展就被狗咬了,未免有點吃虧,就她從醫學雜誌上了解到的,生理上肯定會更加痛苦。她又忐忑自己剛才是不是聲音太輕說得太快,他甚至根本沒聽清或者沒聽見。想到這裡,善讓不禁坐立難安,忍不住走到窗前往下看。
“啊!”
室友美奈子好奇地湊過來:“納尼?!善讓,你向他求婚了???”
善讓:“???!!!”
樓下的雪地裡站著一個身影,他身邊的雪地上,是三個比他人還大的英文字母,他站在字母旁邊,像一個感歎號。
“IDO”!
北武朝那個亮著燈的窗口用力揮了揮手,那裡有他心愛的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新年願望:滾個床單。
北武大帝:明白,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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