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1 / 2)

萬春街 小麥s 7320 字 5個月前

“跳跳舞就是流氓罪?”南紅揚眉問:“□□和很多中央首長都喜歡跳交誼舞,文工團的女兵們都和首長們跳過舞呢,難道就隻有流氓會跳舞?”

“根據群眾舉報,你打著跳交誼舞的旗號,長期和許多男人維持不正當男女關係,甚至大年夜都要去參加黑燈舞會,不記得了嗎?”

“我喜歡跳舞是不假。”南紅冷笑道:“黑燈舞會可從來沒參加過,什麼不正當男女關係和我是沒有關係的,除了我老公,哪個男人說他和我有關係?當麵對質吧,我行得正坐得直,沒有的事靠一張嘴叭叭叭就變成有了?警察同誌,靠發神經的紅眼病寫一封舉報信就抓人定罪,那是□□的時候吧。”

便衣抬頭看了南紅一眼:“我們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南紅譏諷地笑道:“是嗎?但你們隨隨便便就能把好人變成‘壞人’,這麼大張旗鼓地跑到我娘家抓我,誰還相信我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假使我要軟弱一點,恐怕隻能一根褲腰帶吊在在你們單位大門口,還得用血在自己身上寫滿‘冤枉’才行。”

女警不耐煩地抬起頭:“嘴巴這麼硬有什麼用,林XX、羅XX、朱X,茂名路X號的江微江霄這些人你都認識嗎?他們都已經認罪了,你還要抵賴?抗拒從嚴知道嗎?現在舉報你的不是一個人,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你要是個人作風沒問題,人家為什麼要舉報你?為什麼偏偏就舉報你?”

“因為我好看。”南紅漫不經心地看著她,翹了翹唇角:“還因為我時髦,我能掙錢,我帶出了模特表演隊,我有名,我朋友多,我家庭幸福老公對我特彆好。”

女警和便衣都楞住了,她們從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嫌犯。

“隨便哪一條都會惹得紅眼病舉報我,自己過不好就不許彆人過得好的人,你們沒遇到過?警隊裡沒這種人?自己升不上去就要把能乾的人也拉下馬,什麼手段卑鄙就用什麼,不求利己隻求損人。”南紅坐正了身子:“這種蛆,就是想讓彆人也沾上一身屎,越是優秀的人,身邊的蛆就越多。有什麼稀奇的?你們不相信人的話卻相信蛆的話,嗬嗬。”

兩個鐘頭過去了,被南紅碾壓得一肚子氣的警察悻悻然丟下她出去。南紅依然挺直腰背了好一會兒,聽著外頭走廊裡雜亂的腳步聲,半晌確定沒人進來後才猛地後仰靠在椅子背上,大白天的房間裡窗簾拉得密密實實,天花板的日光燈管兩頭已經烏黑,一股濃烈的煙味令她喉嚨發疼。

她得罪的人太多,遭此一難也不稀奇。以前工廠裡一直和她彆苗頭的胡乾事,曾因為造謠她和廠領導有關係被她在食堂扇過耳光,後來服裝公司裡也有看她不順眼的被她下過臉,像徐領隊的老婆丈母娘那種人也不在少數,就連錢桂華也乾得出寫舉報信這種下流的勾當。南紅自問算是個好人,從沒害過人,隻想順著自己的心意把日子過得舒暢些,就這也礙了彆人的眼,非要把她踩在腳下,光踩還不夠,還要她身敗名裂甚至置她於死地,到底有多大的仇,殺父還是奪夫?

強悍如南紅,也不禁打了個寒顫,該說的她都說了,不該說的一句也沒說,那些男人,看個電影吃個飯喝個咖啡送個東西的是有不少,但真搞到床上的一個也沒,這個她不心虛。怕的是有人厚顏無恥往她身上栽贓,她又不是黃花大閨女,要拿出個一二三四證明自己沒跟彆人睡過,技術上真有困難。

過了半個小時候,換了兩個男人進來問話,咯吱窩裡夾著厚厚的檔案,“嘭”地拉開椅子,坐下來時還踢了小桌子一腳,桌子頂在了南紅胸口。南紅對這個下馬威沒任何反應。

“接群眾舉報,去年在汕頭,你貪汙了服裝公司時裝表演隊的演出費用兩萬塊人民幣,顧南紅,你這是重大刑事案件,拎得清一點,老實交待退回贓款,還能爭取輕判,要不然和流氓罪兩罪並罰,能判個死緩都是法外開恩。”戴著眼鏡的便衣目光灼灼盯住南紅,要看她如何心理崩潰哭著認罪。

南紅愣了幾秒鐘就反應了過來,笑道:“舉報人是表演隊的徐領隊?他和我有私仇,這純粹就是□□裸的誣陷,誣陷好人算什麼案件?判刑嗎?”

便衣也沒否認,直接取出一疊表格:“看清楚了,這上麵有表演隊成員們的簽字,承認在三天加班後領取了你發放的所謂的表演酬勞,合計兩萬元人民幣,包括你自己領取了九百六十塊,這個你承認嗎?”

“兩萬塊都發到了每個人手裡,那我到底貪汙什麼了?空氣嗎?”南紅十分心累,現在的警校是不是都降分錄取了,感覺一個一個腦子裡都是漿糊。

警察頗為滿意她的答案:“表演隊的人,是服裝公司的合同製工人,雖然出差在外地,但每天領的是服裝公司發的工資,她們表演獲得的酬勞應該歸屬服裝公司所有。不管你分給了誰怎麼分的,你這種行為都是貪汙了集體財產,私自挪作他用。”

“舉報信裡沒寫這個表演和公司一點關係都沒有?是大家下班時間私人幫忙展示工廠樣衣的,工廠的老板是我老公的老板,也算是我的朋友,兩萬塊是大家三個晚上的辛苦費。同誌,按你們這種說法,一個廚房大師傅離開飯店,去幫朋友家紅白喜事燒頓飯,拿到的辛苦費得交給飯店?一個修理工休息天去幫朋友修個電視,拿到的辛苦費也要交給工廠?道理是不是說不通?我外甥女小時候是電視台兒童演出隊的,私下給街坊跳個舞換點雞蛋,難道那幾個雞蛋也該送去電視台?”南紅歎了口氣:“這個表演我還特地和公司領導彙報過的,領導說得很清楚,非上班時間,工人乾點什麼公司管不著。這個你們可以去找服裝公司張經理問一問。”

扯來扯去一直搞到晚上,南紅問她到底什麼時候能回家。警察淡淡說查清楚前都不能回。南紅懵了,她被轉到一個待了三十多個人的房間裡,有男有女,有人已經累得蜷縮在地上睡著了,不時有人進來叫人出去,心急的追著問自己的案子到底怎麼說,答案通常是還沒接到通知,或者不知道。南紅問了幾個人,最久的竟然已經被關了五天,隻被問過兩次話,不能探訪,不能出去,隻能乾等。

南紅這時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工廠裡已經下了訂單,麵料已經付了錢,半個月後明年的春裝就會上流水線。廣東、浙江幾個披發市場的貨款要回收,家裡還有一堆版樣要確認。她要是被冤在這裡頭,好不容易轉起來的七八萬的錢和貨有可能會血本無歸。

“我要打電話!”南紅朝外頭喊:“同誌,我得打電話給家裡人,我有生意上的事要交待。”

“先把犯罪行為交待清楚。”

裡麵的人麻木地看著南紅各種折騰,從講道理到怒罵到哀求,一點用也沒用。

***

善禮趕到東生食堂的時候,飯店早就打烊了,隻留了一盞燈,顧東文看起來還很鎮定,善禮心想這到底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

“辛苦你了,見著人了嗎?”顧東文起身給善禮倒了杯熱水。

“見到人了,精神不太好。”善禮想到南紅疲憊不堪的臉色,歎了口氣:“她讓你們放心,說無論如何她沒做過就不會認罪,不會哭不會鬨也不會上吊,她捱得過去。”

顧東文點了點頭。

“棘手的是江家那個舞會案成了典型,進去了上百人,不少人都扯出了南紅,說她和江家姐弟倆很親近,江家那個男的——和好多男的睡過,裡麵還抓出兩個搞情報的,搞得有點大,捂著不給公開。有三個王八蛋瞎說自己跟南紅有關係,局裡說了會想辦法搞清楚。”善禮的聲音有點悶,能跟顧東文說的都已經算是好消息,其實事情已經糟糕到周家老爺子的麵子都不頂用的地步了,他和善讓都已經儘力,奈何局勢不由人。

“南紅不會亂搞。”顧東文頓了頓,掏出煙來,給善禮點了火:“她是有賊心沒賊膽的那種人,正要搞男女關係犯不著去舞會上找人,想跟她好的人二十年前就能從靜安寺排到外灘去。”

善禮點頭:“現在關鍵是那兩萬塊錢的事。服裝公司的領導說南紅沒打過請示電話,利用職權擅自牟利這一條基本坐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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