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第二百七十五章(1 / 2)

萬春街 小麥s 9764 字 7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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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我什麼時候說我喜歡她了?”景生氣急道。

“就剛剛!你還說我戇,都沒看出來!”斯□□亂抹了把淚,努力平複著呼吸和心情。

景生定定地看了她幾秒,甕聲甕氣地催促她:“繼續猜。”

斯江的手還停在臉上:“什麼?”

“剛剛不是猜到九號?繼續往下猜,”景生轉開臉,“快點,要閉園了。”

身後陸續走過賞完落日美景的遊客。斯江懵了懵終於回過神來:“你不喜歡曾昕嗎?”

“不喜歡。”景生歎了口氣。

斯江沒過腦子就又嚷了一句:“可是她真的挺好的呀!”

景生回過頭來盯著斯江看了幾秒:“她好不好關我什麼事?算了,走了,回去了。”

斯江歪著腦袋看著景生站起身要走,趕緊一把拽住了他的褲腿:“不走,我還要猜呢。”

景生邁了邁腿,無語地拎住褲腰朝斯江揚了揚眉:“我今天沒束皮帶!”

斯江放輕了力氣,眨巴眨巴眼:“那你再給我猜三次,我們就走?”

景生定了定神,莫名心慌起來,身不由己地坐回她身邊:“三次啊。”

“是不是十號張樂怡?我覺得不太像,不是她吧?”斯江小心翼翼地覷著景生,生怕他再多說一句有的沒的。

“不是。”

十一號是斯江自己,電光火石間斯江起了一個念頭,瞬間無地自容,立刻羞恥地斬斷那個念想,佯裝鎮定地越過自己往下猜:“十二號馬莉?”

同樣佯裝鎮定看著湖麵掌心裡捏著兩把汗的景生怔了一秒,恍如被一桶冰水迎頭澆了下來,再一轉念,自己這麼九曲十八彎的試探暗示實在可笑也可恥,不等她猜最後一個,他直接站起身提起包,把裝蘋果的馬夾袋往肩上一甩,剩下的兩個蘋果撞在肩胛處,一陣刺疼。

“欸?到底是不是?阿哥?你怎麼不回答啊?”斯江一伸手,拉了個空。

景生頓了頓,略側了一下頭,自嘲地笑了一聲:“答: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行了,走吧。”一口氣回完九個不是,他轉身就走,走得極快,轉眼就沒入了遊客群中。

斯江莫名其妙地爬起來:“阿哥?阿哥?儂等等吾呀!”哪裡還看得見景生的影子。她悵然若失,又如釋重負,或許他隻是說了句玩笑話白相相,或許她這麼追著問戳到他痛處了,又或者?斯江垂下頭,腳趾頭在涼鞋的細細帶子外不安地摳了又摳,心跳漏了一拍,好了兩拍,又漏了一拍。

她不敢再想了,心跳得又急又亂,輕飄飄蕩著,熱氣從腦後四麵八方地亂竄出去,往下變成一背脊的熱汗,往上腦子裡嗡嗡嗡地響,從肩膀往兩臂,起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她呆呆地看著對麵西山山麓上灰紫色的天空,猛地趴在膝蓋上,攏住了自己。

不想不想,不能想,不該想。

“姑娘,彆貓著啦,閉園嘍,趕緊地,往外走吧你。”

斯江抬起頭,見一個大爺戴著紅袖章,麵目慈和地正對著她笑,人衣領子裡還插著一把折扇。

“你那男朋友在前頭等你老長時間了,趕緊去吧。嗐,多齊整的姑娘,你就擎等著你男朋友跟你認錯,他要見著你還不拉了胯,立馬分了,這也忒沒眼力見兒了。”大爺樂嗬嗬地說完,晃悠悠地一路喊過去了。

“謝謝您。”斯江一半聽懂了一半沒聽懂,沒來得及跟大爺解釋景生不是自己男朋友。再往前頭一看,大批的遊客已經走遠了,景生站在路邊格外醒目。

斯江彆彆扭扭地走了過去,兩人一路無話,一個默默生氣,一個默默委屈,出了頤和園,一前一後上車下車倒挺有默契,誰也沒落下誰,誰也沒丟下誰,眉梢眼角堆著自己加出來的三千場獨角戲的心思,把酸甜苦辣喜怒哀樂演了個全。

下了公共汽車,過紅綠燈的時候冷不防一輛摩托車搶紅燈衝上了人行道。斯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景生抓住肩頭拽進懷裡,堪堪避過又一次殺身之禍。得,看電影有生命危險,過馬路也有生命危險,輪子和馬路劇烈摩擦發出的嘯叫聲刺得斯江頭疼耳鳴。在群眾的一片京片子爽脆罵聲中,摩托車歪歪扭扭衝出去十幾米,被幾個飛身追上去的年輕人給截停了,司機剛罵罵咧咧了一句,就被人一板磚拍下了車,摩托車轟然倒地,人群嘩地湧了上去。罵娘的,喊警察的,替斯江慶幸運氣好的,亂成一片。

很快交通警察來了,打人的早就不見蹤影,摩托車司機被警察教育了後灰溜溜走了。斯江過了馬路,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肩膀上的重量,說輕不輕,說重又不重,輕如鴻毛重如泰山原來竟然能用在同一處。她的心被一根無形的線拽到高處,等下定決心垂下眼簾想看一眼肩頭上的那隻手時,景生悄聲無息地放下了胳膊,虛虛在她腰後停了停,插回了褲袋裡:“當心點。”

聲音淡淡的,沒有責怪她不仔細看路,也沒有多餘的擔憂牽記。

斯江低下頭“嗯”了一聲,她從來沒有這麼清楚明白地感受到過,她好像錯過了什麼。

***

回到暢春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北武還沒回來,善讓給他們留了飯。

“累不累?”

“還好。”斯江笑著瞥了景生一眼,景生在陪顧念騎大馬。

“不累就好,吃好飯我們去跳舞。”善讓低聲說,警惕地看了一眼顧念小朋友。

“還是在大飯廳嗎?”斯江猶豫了一下,想到昨夜看電影差點被踩踏,心有餘悸。

“不是,咱們大學裡的舞會都是毛毛雨,今晚我們去昆侖飯店的玻璃屋,帶你們兩個去長長見識。”善讓笑得狡黠。

“要門票嗎?”

“搞樂隊的朋友送了幾張門票,今晚他們在那裡演出,”善讓看看牆上的鐘,“你小舅舅在那邊跟我們會合,景生,把虎頭給我,你趕緊過去吃飯。”

景生把虎頭交給了周老太太:“我就不去了吧。”

“不行不行,說好了同進同出的,”善讓笑著眨眨眼,“萬一我們都喝醉了,還指望你認路呢。”

“嗯,阿哥最最靠譜了,”斯江把險些被摩托車撞上的事說了,感歎道:“真沒想到北京人這麼血性,上來就動手,還隨身帶著磚頭!太不可思議了。在我們上海弄堂裡,男人和男人吵相罵能吵上十分鐘也不會動手的,像阿哥、斯南這樣打過架的,彆人都不太敢往來。”

善讓哈哈笑了起來:“你舅舅說過,在上海,敢打架的會出名,在北京呢,不敢打架的才會出名。六幾年武鬥那會兒,你舅舅和我二哥是一身膽衝來北京,一身血逃回南京,哈哈哈哈。”

斯江詫異地咦了一聲,景生沒忍住笑出了聲。

善讓眨眨眼:“噓,彆背後打我小報告啊。說個彆的趣事,我們學校83級有位石同學,住在32樓,有一天圖書館晚自修回去,被十來個北京大漢堵在宿舍裡,那幫人帶了匕首、砍刀、鋼筋、板磚,說特地來找他板磚破少林。”

斯江和景生都覺得匪夷所思,北大宿舍被十幾個流氓帶著利器衝進去,又可怕但又莫名好笑是怎麼回事。

善讓實在忍不住笑意:“還好石同學臨危不亂,一開始冒充彆人套了幾句話,原來有人在三角地和他們中的一位撞自行車了,還打了他一拳頭,報了石同學北大武術協會會長的名頭,人家就上門尋仇了。”

斯江笑得不行:“後來呢?”

“化乾戈為玉帛了唄,他們把石同學放在宿舍裡練武的十八班兵器都從樹林旮旯裡找出來還給了他,原來他們在樓下還有十幾個打手呢。”善讓也笑得不行,這個逸聞在北大也是排在前幾名的了。

斯江想起自己在頤和園裡對著景生大放厥詞,點評北京人不夠血性,當時景生隻笑笑不說話,說不定他當時就在心裡笑話她了。她頓時臊紅了臉,當著善讓的麵就收回了自己的評論,一邊說,一邊拿眼覷了景生好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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