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第二百八十七章(1 / 2)

萬春街 小麥s 8694 字 3個月前

第二百八十七章

回到萬春街,景生拿了衣裳下樓洗澡,斯江在灶披間裡刮生薑皮,煤球爐子生好了,鋼宗鑊子裡燒著水。

“我燒點紅糖薑茶。”斯江抬起頭,說的是好話,嘴角卻往下耷著,一臉的不高興。

景生腳下停了停,嗯了一聲進了淋浴間,水龍頭嘩嘩響了起來。

“你彆再洗冷水澡了呀,四個熱水瓶裡都有熱水。”斯江喊了一嗓子。

“習慣了,沒事。”景生在裡麵回了一句。

斯江氣囔囔地把整塊薑丟進鑊子裡,舀了三大勺紅糖,又掐了兩段蔥白狠狠地扔進去,拿出了扔鉛球的氣勢,蔥白軟趴趴地飄浮在暗紅色的水麵,她再回頭看了看淋浴間的門。

“氣色寧了!(氣死人了!)”

氣什麼呢?氣景生動手,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動手呢,十三點兮兮的,戇得來要命。她明明已經和唐澤年說清楚了,他還把人家打得那麼慘,都把人打進河裡去了,萬一唐澤年有個三長兩短呢?斯江越想越後怕。在出租車上她一再追問他到底為什麼打人,他說就是看不慣。看不慣什麼?看不慣唐澤年追她?還是看不慣中學裡她和唐澤年走得近?她問他是不是在殺雞儆猴,他竟然說是。她這隻“猴”雖然提出了在認識的人麵前不公開的要求,但對著唐澤年她是主動說開的,如果當時他沒來,她就會告訴唐澤年自己的男朋友是誰。

景生的戰鬥澡洗得飛快,出來的時候薑茶還滾滾燙,斯江人卻不在。他端了碗上樓,一進門就看見斯江在沙發上坐得筆筆挺,正對著通訊錄在撥電話號碼。

被他看了兩眼,斯江連著撥錯了兩次數字,有點心煩意亂,沒喝薑茶鼻尖上也沁出一層薄汗。

“你好,請問唐澤年在家嗎?”

“哦,好的,謝謝。”

“我是他高中同學。”

“是的,是我。沒什麼事——嗯,是有一點事找他,請問您有他宿舍電話嗎?”

“謝謝,請稍等,我記一下。”

“什麼?”斯江愣了愣,“沒,我爸媽都還在新疆。”

“不,不需要幫什麼忙,他們工作得都挺好的,他們沒打算回上海!”斯江有點狼狽,“謝謝唐澤年媽媽,我先掛了,再見。”

掛了電話,斯江抬起頭,撞進景生黝黑沉靜的眸子裡。

“你跑過來乾嘛?我就是怕他出事,打電話問一問,”斯江訕訕地解釋,“他那一下摔得挺嚴重的,萬一骨折骨裂什麼的,他家裡人肯定——”

“我也下河裡了。”景生坐在茶幾的一角上,冷哼了一聲。

“我不給你煮薑茶了嘛,”斯江把通訊錄“啪”地合上,咚咚咚走到餐桌邊把空碗拿起來朝他比了比:“你還非要洗冷水澡,感冒了也是你活該,我可不管你。”

“不會感冒。”景生剛站起來,噴嚏不期而至,連打三個。

“還說?活該!”斯江一甩頭,拿著碗下樓去了。

景生吸了吸鼻子。

“哦嗬——吵相罵了?”斯南從閣樓口探出頭來幸災樂禍。

景生一回頭,被她倒吊著垂下來的一頭長毛嚇了一跳:“你好好的,像個女鬼似的乾什麼?”

斯南調皮地甩了甩自己的卷毛:“你打架了?跟唐澤年乾上了?贏了?”

“廢話,”景生揪了揪斯南的頭發:“下來,好好說話。”

“不下去,我答應你不做電燈泡的嘛,好處費呢?”斯南朝他伸出手:“明年開始要漲價啦,一天四塊洋鈿,四個禮拜天十六塊。”

景生掏了掏褲袋,空的,他一巴掌拍在斯南手上:“你搶錢啊?兩塊漲到四塊!”

“嘻嘻,我還要帶個拖油瓶呢,要不然,兩個六十瓦燈泡儂試試效果?”斯南穩坐釣魚台,樂嗬嗬地要挾景生。

“明天給你,錢包在亭子間。”景生拿斯南還真沒轍,沒辦法,他有軟檔。

“行,我明天要去徐家彙報一個空手道班,等我學完了我們打打過幾招啊。”斯南神秘兮兮地笑著預告。

“你乾嘛要去報這種班?你跟誰打架了?學校裡還是外麵?”景生皺起眉頭。

斯南憋了會兒,翻身趴在了閣樓口,把一臉的亂發胡亂擼到後頭,有點難為情地說:“我們班有幾個女生遇到了那種喜歡露**的流氓,她們說想去學空手道防身,就是學費太貴。我一不小心吹了個牛,說我很厲害,她們要拜我為師。”

“不是你逼她們的?”景生眯起眼懷疑道。

“當然不是!”斯南叫了起來:“我是那種人嗎?”

“你是。”

斯南噎了半晌,乾笑了兩聲:“我這不是也算行俠仗義嘛,她們對武俠啊幫派啊沒興趣的,好歹空手道和我們桃花幫也有一點點搭界,對不對?哈哈哈,其實我現在對什麼幫主護法也沒感覺了,嗬嗬嗬,就瞎幫她們一把,反正在學校無聊死了。”

“你去田徑隊就不無聊了。”

“啊呀,你怎麼和南郭先生一個腔調了啊,煩死了,”斯南皺起臉嫌棄起景生來,“一個禮拜要訓練三次,我忙都忙死了,哪有空訓練啊?”

“你不是說學校裡很無聊?空手道班一個禮拜上幾次課?”

“兩次。不過有一次是禮拜天,所以隻能算一次。”

“要上多久?學費多少錢?”

“兩個月,一百二。”斯南乾咳了兩聲:“一堂課平均七塊五,不貴的。”

“你一個月零花錢五塊,哪來的這麼多錢?”

“舅舅給了一百,外婆給了我五十,”斯南聽見斯江上樓的聲音,立刻縮了回去,“你彆管我的事了,趕緊去哄我姐吧,下次打架千萬叫上我!”

***

斯江上來又給唐澤年宿舍樓打了個電話,報了寢室號以後,很快有人來接電話,卻不是唐澤年。

嚴溯一聽是陳斯江,語氣就有點古怪:“老唐他沒回學校,直接回家了,你有沒有他家裡的電話號碼?”

斯江愣了愣:“我剛給他家打過電話。”

“哦,可能還在路上?”嚴溯心裡納悶,他們從H師大回複旦都到了,沒可能唐澤年回靜安寺這麼久還沒到。

斯江急了起來:“他說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