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章 【三更合一】(1 / 2)

第49章

“打起來了, 快來看啊,那邊打起來了。”

“快走啊,趕緊瞧熱鬨去,聽說是張營長被打了。”

溫暖抱著樂樂還沒去到凹字形大院, 就聽到有幾個嫂子大聲地叫喊著, 不斷有人往那邊跑過去。

溫暖和桂花嫂子對看了一眼,“還真的是張誌彬。”

顧青寒離開之前的那個晚上, 陳美嬌給家裡打去了電話, 當時電話是接通了的,但是溫暖和顧青寒也沒有聽陳美嬌和她家人聊天, 所以也不知道她跟家裡人說了些什麼。

看來,陳美嬌是把家裡人給喊來了,也好,就算是要離開,離開之前也要把那個張誌彬狠狠教訓一頓!

越靠近凹字形大院, 那尖銳的呼叫聲和嘈雜聲就更大了, 聽到這些聲音,溫暖和張桂花便加快了腳步,深怕錯過了精彩的部分。

張桂花見溫暖抱著樂樂跑得已經氣喘籲籲的, 乾脆就接過她手裡的孩子:“我來吧, 這小家夥太重了。”

小家夥什麼都不知道, 被兩人抱著跑動,一顛一顛的, 還以為是她們在跟她玩遊戲, 笑得可歡了,小手牢牢地抓緊了桂花嫂子的衣衫。

等去到了凹字形大院時,陳美嬌的家門前已經被一大群人圍得水泄不通, 還聽到了張嬸子那淒厲的哭嚎聲:“彆打了,你們都彆打了,你們陳家人是神經病嗎?憑什麼動手打我兒子啊?”

“快來幫幫我兒啊!我兒就要被打死了,你們這麼猖狂,我要告你們!”

等溫暖和桂花嫂子擠過了層層圍觀人群,那邊的鄧菊香便把她們倆拉到了她家門前,說:“美嬌這回終於都硬氣一把了,看她以前被欺負的,都快沒尊嚴了,就得好好教訓張誌彬這畜生!”

話落,溫暖便看到了平日斯文老實的張誌彬被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按在了地上毆打,被打的張誌彬嘴裡發出了幾下痛苦的哀鳴聲,嘴角也有斑斑血跡,隻是他並沒有還手之力,此刻狼狽得很。

而站在一旁哭喊著的張嬸子就站在了邊上,好幾次試圖拉架,但是卻被身旁一個穿著的軍裝的女同誌給扯了幾下,把她扯到了安全距離之外。

張嬸子又哭又罵的,說著些很難聽的臟話,聽得溫暖覺得刺耳極了,連忙捂住了樂樂的耳朵,也不讓她看打架場麵。

很多圍觀的人和張誌彬自己都懵了,一時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一手捂著自己被揍了的臉蛋,一手又捂著被磕到的腦袋,表情已經疼得有點扭曲。

溫暖才擠了進來不久,那頭李政委家媳婦趙嫂子和師長媳婦宋書記也相諧趕了過來。

“都給我住手!”

大家看到了宋書記,立馬就讓出了一條道,雖然宋書記現在沒有任何的職務,但大家還是下意識把她當領導,家屬院平時發生了小矛盾都愛找她來處理,把她當成半個保衛科主任。

而李政委家媳婦兒趙嫂子則直接上前去,把張誌彬和動手打人的男人給隔了開來。

“有話好好說,非得動手動腳的嗎? ”

可能是有了旁人的插手,一場混亂的毆打便停止了下來,那個像拎小雞一樣拎著張誌彬衣領的高大男人一手鬆開了對方的衣領,張誌彬那沉重的身體當即跌落在地上,發出了沉悶的“咚”一聲。

然而那個凶神惡煞的男人,還不忘伸腳又踢了張誌彬一腳,力道之大,直接把張誌彬給踢趴在地上。

趙嫂子看不過眼了,開口斥喝道:“同誌,這裡是空軍部隊,你把這裡當什麼地方?還有,究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憑什麼要這樣打人?”

那頭抱著孩子一直沒開口的陳美嬌,看到居然還驚動了政委媳婦和師長媳婦,便走前了一步,準備認錯。

可是還沒說話,她瘦弱的身軀便被穿著軍裝的姐姐給拉到了身後。

陳美玲朝著趙嫂子和宋書記行了一個軍禮,表情嚴肅,又帶著點疏離,乾練道:“兩位同誌,我是陳美嬌的姐姐,陳美玲。”

隨後,她又指著剛剛拎著張誌彬打的那個高大男人,介紹道:“這是美嬌的大哥,陳明德。”

接著又指了指邊上也是一身軍裝的男人,說:“還有那是美嬌的二哥,陳明輝。我們今天過來主要是為家妹討一個公道的。”

話落,趙嫂子和宋書記臉上的表情都不好了,而且同為女人,對上陳美玲和陳美嬌兩人的眼神時,已經猜想到這事肯定跟張誌彬負主要責任。

然後當她們看向張誌彬時,看他那閃躲的眼神,大致也猜到個一二了。

不過這事鬨這麼大,引起的騷動已經震驚了大半個家屬院,就算是家務事,這事也得搞個清楚才行。

宋書記看向了陳美玲,便問:“這位同誌,你也是軍人,想必也清楚知道部隊的紀律和規定,你們有什麼事就非得動手動腳的?”

宋書記雖然早已退位,但作為師長的媳婦兒,在必要的是時候還是得維護部隊的名聲,但仔細想想,又有點不對勁。

要真的是那樣,這事應該關上門處理才對,這樣公開來問,不就是要錯的那一方感到羞恥和無地自容嗎?

反正此刻還跪趴在地上的張誌彬已經慌了,剛剛部下來告訴他,陳美嬌娘家來人了,他雖然大致預料到會發生什麼事。

可是比起大舅子的拳頭,他更怕自己的醜行被公諸於眾。

原本這事關上門來處理就好多了,最多他挨點拳頭,再跪在地上請求自家媳婦的原諒,讓娘家那邊的人消消氣,這事就大致會這樣過去了。

這樣既不會傷了他的名聲,也不用耽誤了自己的將來晉升,還得將這事糊弄過去。

但是宋書記這麼公開問話,反倒把他放到了一個騎虎難下的位置,要是被宋書記知道他是欺負婦孺的人,哪天在師長麵前吹點枕邊風,他的晉升之路就要毀了!

那邊的陳美玲就是等著宋書記的這句話了,所以這會兒臉色緩和了不少。

陳美玲把一直低著頭的陳美嬌拉到了自己的身後,然後看向了宋書記,笑了笑:“同誌,我們並不是有意鬨事的,我隻是覺得這是我們家的私事就打算私下解決了,在這裡我們先道個歉,請你原諒。”

接著陳美玲又指著地上的張誌彬,說:“至於我們為什麼會這麼無禮,你可以問問這個畜生,問他對我妹妹做了什麼!”

地上的張誌彬忽地渾身抖了起來,羞愧地把頭埋在地上,看樣子是不想說任何的話。

宋書記見張誌彬似乎無話可說,便看向了抱著孩子的陳美嬌,問:“那陳同誌,這事你來說,實話實說就好了。”

剛才打人的陳明德和穿著一身軍裝的陳明輝一同走到了陳美嬌的身旁,然後摸了摸她的腦袋,鼓勵道:“小妹,有大哥二哥還有你姐給你做主,你實話實話。”

陳美玲也摸了下妹妹那枯黃的頭發,明明以前是那麼的烏亮濃密,這會兒居然換了一個人似的,憔悴極了。

便心疼道:“小妹,我們都在,你不用怕那個畜生的,你有什麼話直接說就行了。”

鄧菊香也湊了過去,大聲道:“美嬌,你儘管說,我會給你作證!”

陳美嬌聽到了菊香嫂子的聲音抬了抬頭,隨即順著她的身影,看到了她身後的溫暖,隻見溫暖朝她點了點頭,似乎也在鼓勵讓她勇敢說出來。

陳美嬌看著護著她的哥哥姐姐,還有支持她的嫂子們,那被嗬護的暖意瞬間湧上全身,讓她眼睛都滾燙起來。

對上他們鼓勵的眼神,陳美嬌那打轉的淚水唰地奪眶而出。

這些日子以來的心酸和痛苦好像也隨之傾瀉出來。

一開始,她是真的覺得自己遇到了對的人。

戀愛時張誌彬雖然是有些小毛病,但陳美嬌以為他在結婚之後會改。

哪怕是這樣,陳美嬌覺得就算不改,那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直到前段時間他對自己動手,他偽君子的一麵像是洋蔥一樣一片一片剝落下來。

看到他跪在自己麵前那痛哭流淚的樣子,陳美嬌也存著些僥幸,覺得他肯定會真心悔過的。

直到她看到了溫暖和顧青寒,她才知道自己當初任性非要嫁給張誌彬,還以為自己找到了真愛,是多麼可笑的一個笑話。

張誌彬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愛過她,也從不會關心她,在她坐月子那會兒甚至還要嫌棄她不方便洗頭洗澡,嫌棄孩子哭鬨,自己跑開去睡。

這便算了,自從生了女兒之後,婆婆開始催生二胎,要她戒奶去上班,張誌彬居然也沒覺得哪裡不對。

後來婆婆要她把炊事班的工作讓給年前從老家剛來家屬院的小叔子,就因為她不讓,跟張誌彬說了句讓他送小叔子回去老家,結果張誌彬便不高興了,對她拳打腳踢。

人家桂花嫂子家的周團長,為了讓自家媳婦舒心些,把老母親都送回老家了。

可張誌彬從不分對錯,反正隻要是他家那邊的人,他就無條件地幫。

以前她跟婆婆頂了幾句嘴,張誌彬其實也沒少罵她,隻是那時候她還懷著孕,張誌彬當時一直以為是兒子,就嘴上罵她幾句,並不會動粗。

那會兒其實她就感覺不對了,也經常找菊香嫂子聊聊天,可是每次菊香嫂子開解完自己,她的情緒似乎也沒有得到紓解,每天回到那個家都壓抑無比。

她為了練好廚藝,還特地考進了炊事班,可是張誌彬從沒跟她說過一句好話,有幾次甚至還當麵說她做飯難吃,乾脆在地勤灶吃幾天的飯。

反而前兩天在溫暖家做酥餅,明明她的餅捏得歪歪扭扭的,但是溫暖還一直誇她,說她第一次做已經做得非常棒了。

嫁給張誌彬之後,她從一個被全家寵愛的姑娘,變成了好像事事都做不好的垃圾,因為生了個女兒,還整天被催生,她曾經覺得,自己在那個家孤立無援,隻能接受安排。

可是,這一刻,她覺得自己並不是孤軍作戰的,她的身邊有哥哥姐姐,還有幾個嫂子,她們都給了自己莫大的勇氣。

陳美嬌抱著幼小的女兒,看著她懵懂稚嫩的臉,曾經她也覺得孩子要是沒有了父親會很慘,她在一個不完整的家庭長大會很可憐。

可現在,她卻覺得,要是讓孩子在暴力和打罵的家庭裡成長,那才是更可憐的。

陳美嬌擦掉了淚痕,然後把頭頂的毛線帽扯了下來,對著宋書記還有地上的張誌彬道:“宋書記,這就是是答案。”

圍觀的人群一看,雖然陳美嬌臉上的瘀痕已經不大,但還是能看到眉頭處那個傷口,還結了痂。

而且左上額角的位置還有紫青色,大家突然就明白了什麼。

張誌彬對一個產婦動手,簡直就是畜生!

張誌彬本打算故技重施,跪在地上求饒,可邊上的張嬸子卻忽然站了出來,指著陳家幾兄妹“呸”了一聲:“放你媽的屁,陳美嬌你說話要有良心,我們家誌彬不過是不小心推了你一下,是你自個兒撞到櫃子上去的,你可彆賴我家兒子了!”

“再說了,小兩口打打鬨鬨不是很正常嗎?誰家不吵幾句啊?”

當初她就不同意自家兒子娶這個女人,一點都不好拿捏,現在好了,還真被她猜中了!

鄧菊香叉著腰,指著張嬸子罵道:“我才呸,你是怎麼好意思說美嬌沒良心的?你自己做過什麼事這麼快就忘了嗎?”

“還有啊,誰家打打鬨鬨還把人給打得頭破血流的?”鄧菊香看向圍觀的人群,問:“你家有嗎?你有嗎?”

大家紛紛搖了搖頭。

鄧菊香也不怕張嬸子,就是仗著現在人多,翻起了舊賬:“張嬸子,美嬌剛出月子的第二天,你就拉著美嬌去炊事班的後廚,叫司務長讓美嬌回去上班對不對?有你這樣做婆婆的嗎?那會兒美嬌還沒恢複好呢,生育的傷口還在疼,你就想著讓她去上班,你是怎麼做得出的?”

話落,圍觀的人群裡就有印象了:“我就看到了,那次還是個早上,張嬸子拉著陳美嬌去了司務長那裡,還哭著說讓她不要休兩個月產假,早點回去上班。”

“天啊,才剛出月子,又不是沒有產假的,這是虐待兒媳吧?”

“之前張嬸子是說過不喜歡這個兒媳,還嫌她生了個閨女!”

家屬們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宋書記朝張嬸子看了過去,問她:“張同誌,是不是有這樣的事情?”

張嬸子有點手足無措,並不想回答,不過宋書記已經開口說話:“部隊給予家屬的產假都是兩個月,你這樣做,是對部隊的不信任,也是對陳美嬌的傷害。”

鄧菊香又加了一句:“不止啊,那會兒張嬸子還汙蔑人家溫暖同誌頂替了陳美嬌去食堂上班,所以才會著急讓陳美嬌回去上班的。”

宋書記皺起了眉頭,斥道:“胡鬨!溫暖同誌救人有功,上次在表彰大會已經說過了這事兒了,這也是你們師長親自安排的工作,張嬸子你這樣隨意汙蔑彆人,嚴重影響了家屬院的團結和安穩。”

張嬸子還想要說些什麼來解釋,隻聽宋書記說:“先不管你兒子會怎麼樣處置,但是家屬院容不下你這樣的人,明天我會讓人送你去火車站。”

眾人倒抽了一口氣,所以張嬸子先被遣送回去老家了?

張嬸子聽了宋書記的話,哪裡還顧得上自己的兒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哭了起來。

*

陳美嬌該說的已經說了,她以為自己會沒有勇氣走出這一步,但是真的說出來之後,舒坦極了。

她抱著懷裡的孩子,忽然也釋懷了,跟身旁的姐姐說了句:“姐,我錯了,我想爸爸媽媽。”

她已經兩年多沒有見過他們了,陳美嬌發現自己想他們想得要死,又哽咽地重複道:“我好想他們。”

陳美玲見到最疼愛的妹妹哭了出來,心裡也難受極了,後牙槽咬得咯咯響,要不是張誌彬那個家夥,美嬌又怎麼會跟家裡斷聯了兩年。

雖然父母會偷偷托人打探部隊的消息,可是陳美嬌卻不知道家裡頭的狀況。

陳美嬌不先主動跟家裡聯係,爸媽也拉不下那張老臉先來找她。

說到底,雙方都是倔強。

陳明德看著妹妹哭了起來,一把把她和孩子都擁進了懷裡,說:“走,咱們現在就回家。”

張誌彬看著陳美嬌就要跟著大舅子他們離開了,立馬跪在了地上,哭喊道:“美嬌,是我錯了,我不該跟你動手的,你不要走,我不能沒有你的。”

“孩子,還有我們的孩子,她也不能沒有爸爸的,美嬌,你不能走啊。”

陳美嬌緊緊地抱著孩子,似乎已經立下了決心,半個眼神都沒給他。

張誌彬低估了一個女人的決心。

他還想伸手拉住陳美嬌,哭喊道:“媳婦兒,我錯了,你不能走,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陳美嬌忽然看向他,眼神毫無波瀾,輕輕地擲下了三個字:“離婚吧。”

聞言,張誌彬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雙眼瞪得大大的,看著陳美嬌好像不認識的人一樣,直到陳美玲卻怒吼出聲:“給我鬆手,你再碰她一下試試!”

張誌彬立馬就慫了,鬆開了陳美嬌的手。

他沒有辦法了,硬著頭皮看向了兩個高大的舅子,試圖說服他們:“大哥,二哥,這事是我不對,我以後都不會的了,我們隻是小夫妻鬨點矛盾,沒必要……”

“沒必要?”

“我來這裡不是為了聽你認錯道歉,以後你的事,都與我們陳家無關。”陳明輝那冷硬絕情的語氣 ,任誰聽了都忍不住打個寒顫。

當初自家小妹看上這個窩囊廢,他就是第一個反對,可無論家裡人怎麼說,她還是要嫁給這個張誌彬。

那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張誌彬乾不了大事,好高騖遠不說,在感情上也毫無擔當,隻是自家小妹就是瞎了眼,為了這個男人不惜跟家裡斷絕了關係,兩年都沒有聯係過家裡。

雖然他們也會偷偷找人了解他們的情況,但旁人看到的總歸不是真實的一麵,他們也以為美嬌也是如彆人說的,生活非常安穩開心。

可事實呢?陳明德不敢想象要是妹妹不打電話回家去,還要被張誌彬欺負到什麼程度了。

張誌彬聽到陳明輝的話,心如死灰,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他隨即想到了宋書記。

隻是當他準備要向宋書記求助的時候,她卻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後對陳美玲說:“陳同誌,既然這是你們的家事,我就不多管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