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寒感覺她湊過來，便跟著調整了一下姿勢，側過身看向了她。
他的視力不錯，在黑暗中也看到了溫暖正睜著眼睛看向他，於是便伸手搭在她的腰上，輕聲道：“媳婦兒，這個事情，你應該問自己，你才是決定這件事的人。”
其實從桂花嫂子生了寶寶之後，樂樂一直在他們身邊提小寶寶的事情，溫暖應該之前就有了想法。
顧青寒看她沒有說話，直接把人往自己懷裡緊了緊，又壓低了聲音說：“你不用聽樂樂說，也不用在意彆人說什麼。你要是覺得一個孩子夠了，那我們就不再要。”
溫暖在黑暗中往顧青寒臉上摸了一下，忍不住打趣問他：“你不想生個兒子？”
實在是太多人重男輕女了，就是家屬院這邊也多的是，前麵生了幾個女兒的，就一直得追生個男孩。
雖然顧青寒是沒有其他男人大男人主義，既會幫忙做些家務，也會照顧孩子，不過在生兒子這件事上麵，似乎沒有聽他發表過意見。
所以趁著這個機會，溫暖還是打算問一問他。
黑暗中，顧青寒微微彎了彎唇角，說：“咱們首長說了，孩子一個也不少，兩個剛剛好，管他女兒還是兒子的，以後還不是我們兩口子一起過。”
顧青寒也不是沒有想過，不過溫暖一直不提，他就當她是不想要。
既然她不想要，那就不要好了。
反正樂樂一個也足夠了，這麼乖，這麼可愛。
“哦。”溫暖就放心下來了。
接著翻過身去，趴在了顧青寒的身上，親了他一下，緩緩地說：“那……不如我們再要個孩子吧。”
然後又貼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你不要用那個東西了。”
溫暖想過了，趁著現在還沒恢複高考，而且樂樂也快上幼兒園了。
更重要是，她現在經濟自由了！
工廠的分成是每年都會有，按照現在的收益，就算她一年不上班，也有很多的錢，足以支撐她在家屬院裡頭生活得好好的。
要是廠子收益越來越好，說不定累計個幾年，到時候還能在京市買個四合院呢！
溫暖其實也喜歡孩子的，就是一個人帶，實在是太吃力，之前想也不敢想。
不過現在她覺得還是可以的，實在不行，溫暖會讓她爺爺幫下忙。
顧青寒的眸子黑沉得滴出墨來似的，啞著聲音問：“真的？”
顧青寒感覺到一陣酥酥癢癢的感覺吹拂在耳畔，身體繃得緊緊的，握著溫暖那腰上的手都大力了不少。
就在溫暖等著男人回應的時候，顧青寒單手把她從炕上抱了起來，然後給她裹了一件外套，直奔小房間而去。
窗外的寒風呼嘯，屋內熱情似火，溫暖浮浮沉沉在浪海中，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
第二天，溫暖裹著被子，有點兒不想動了。
她躺在了床上，感覺四肢像是散了架一樣，看著玻璃窗外飄揚著的細碎小雪，她翻了個身，挨著樂樂又睡個回籠覺。
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了，炕上那裡還有樂樂的身影，溫暖飛快爬了起來。
等她洗漱之後，顧青寒才領著孩子從外麵回來。
溫暖抓了抓有點兒亂的長發，對著顧青寒哼了一聲，說：“你怎麼不早點叫我起來？今天要去李政委辦公室簽協議呢！”
溫暖第一次醒來的時候才七點，沒想過又睡了三個小時，就連樂樂這個小家夥都起來了，她都不知道！
樂樂跑到了她的身邊，笑著說：“懶豬豬媽媽起來了。”
“媽媽快去吃餃餃！”
顧青寒給她從火爐子旁邊拿了蒸餃子，放到了八仙桌，才說：“放心，李政委一大早要開會，等你吃過東西之後過去，就差不多了。”
他早就幫她記著這個事了，特意讓她多休息一會兒。
之前那段時間，溫暖一直忙，直到上周把研究所的物資給運送過去之後，才慢慢閒下來。
現在又是北城入冬以來最冷的幾天，炊事班和工廠那邊沒什麼活，司務長讓她不用每天也回去。
工廠那邊也成了輪班製，大家可以慢慢來。
溫暖肚子餓扁了，感覺自己能吃下一頭牛，飛快地吃了六個餃子。
不過一旁的樂樂還在吃。
顧青寒看了眼碟子裡頭還有一大半的餃子，起碼還有十六七個，便皺了下眉：“怎麼吃這麼少？才幾個你夠飽嗎？”
就連一旁樂樂都吃得比她多，顧青寒便把餃子給拿開了，提醒樂樂：“不要吃那麼多了，你起來的時候才吃了八個。”
溫暖的食量挺小的，這餃子一般男人能吃三十個打上的，很多北方的女同誌也能吃上二三十個，不過她每次就隻能吃十個左右……
“夠了夠了。”溫暖擦了下嘴，然後收拾了一下，說：“先去把協議簽了再說。”
要不是顧青寒盯著，她肯定直接餓著肚子過去，直接把協議簽下來再說！
顧青寒看她焦急，也沒說什麼了，看溫暖已經套上了圍巾帽子，直接就把還想要偷吃餃子的樂樂給一把抱了起來，跟著她一起出門了。
簽協議的過程很順利，也很簡單，一式三份的協議，溫暖帶走了一份。
溫暖看著協議上麵的紅章，還有旁邊自己那簽名，笑得比夏天的太陽還要燦爛。
“今天太高興了。”溫暖小心翼翼地把協議收了起來，然後說：“我們今晚叫上清蘭還有菊香嫂子他們，一起吃個火鍋吧！”
這麼冷的天氣，最適合吃火鍋了，最近炊事班還宰了羊，溫暖買了些羊排回去，現在估計能用上了。
顧青寒挑了挑眉，也感受到了妻子的高興，便問：“也行，要不要我去炊事班買個大肥雞回來？”
溫暖皺了下眉，便說：“要不出去村外麵買好了？”
顧青寒笑道：“外麵村子那些養的沒有你們炊事班養得好，我去一趟炊事班好了。”
溫暖笑了笑：“好啊，那你去吧，我去醫院找清蘭。”
*
與此同時，工廠裡頭的工人也知道了分紅的事情。
司務長拿到了協議之後，就給大家簽了，一起交了上去。
工人裡麵有一些也是炊事班上班的同誌，看完了協議之後有點兒不敢相信，居然乾活都能有分紅？
這在彆的地方可真是聞所未聞的，該不會是司務長逗他們的吧？
司務長看到大家一臉的疑惑，便把大家召集在一塊，然後道：“同誌們，剛剛你們簽的那份協議，是溫暖同誌為大家爭取回來的，以後每年將會從工廠的利潤當中抽一成出來，用作給大家的分紅。”
司務長本想說這些分紅也是溫暖從自己原本那部分裡頭抽出來的。
不過這事可不能隨便說，即便大家有了分紅之後是高興，但人性都是經不起考驗的，要是哪天有人覺得溫暖拿得多了，心裡不平衡，反而給她帶來麻煩。
就在大家竊竊私語的時候，司務長又說：“但我必須要提醒大家，這是按勞分配的，意思就是多勞多得，你們自己要是分得比彆人少，那就在自身上找原因，可彆眼紅彆人啊！”
大家哄堂大笑，就算是多幾塊錢，他們也高興！
怎麼可能會眼紅彆人？
再說了，這都是白得的，就像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一樣！
大家捂著自己的那點錢，悶聲發大財不好？
然而有人就問：“溫暖同誌呢？怎麼沒見她回來？”
“就是啊，要不是她，我們哪裡會能有啥分紅啊？我得好好謝謝她。”
“溫暖同誌為工廠研製了那些多的東西，還給咱們爭取了福利，必須感謝她！”
司務長心想，溫暖早就想到會有這樣的場麵，剛剛他送協議的時候，溫暖還特地說過幾天才回炊事班，肯定就是為了躲避大家熱情的道謝。
不過當顧青寒出現在炊事班的時候，大家便抓住了機會，湊了錢給他買了雞鴨鵝各一隻。
顧青寒本來是打算過來買一隻雞的，誰知道老鐘直接給了他三隻肥肥的雞鴨鵝。
難怪當時溫暖讓他出去外邊的村子買算了，原來她早就算到了大家的熱情。
所以才不想回炊事班。
顧青寒想了想，還是給老鐘留下了三隻家禽的錢，然後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
炊事班的同誌哪裡追得上飛行隊的精英，跑了百來米之後就放棄了，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溫暖家才好。
等下班的時，老鐘和菊香嫂子，司務長和小朱幾個人代替大家給溫暖又送去了幾隻家禽和一些羊雜羊排，這還是在炊事班事先給宰好的，免得養在院子裡，落人話柄。
桂花嫂子已經出了月子，聽到溫暖家那麼熱鬨，便走了過去，誰知道都是炊事班的人。
菊香嫂子看桂花嫂子過來了，連忙招呼她進來一起吃火鍋：“桂花你這月子坐得是真挺好，不僅臉色好，好像又胖了不少。”
菊香嫂子前段時間忙著炊事班，又去工廠幫忙，所以隻過來了三四回。
張桂花便說：“可不是，小暖妹子經常給我燉湯，我爹娘又天天做好吃，本來就冬天日日貓在了家裡，還吃那麼多，是真的胖了一點。”
“能吃是福，反正也冷，去不了什麼地方，就待在家裡頭歇一下。”鄧菊香看向了張桂花，隨即問：“孩子呢？睡了嗎？”
張桂花：“在家呢，我娘怕孩子著涼，就沒讓我抱過來。”
“對了，菊香你們這是？”
菊香嫂子向來藏不住事，又是跟桂花嫂子關係那麼好，便壓低了聲音說：“小暖妹子給咱們工廠的同誌爭取了分紅，大家激動了一整天呢，就湊了錢給她買來了幾隻家禽和一點羊肉。”
隨後菊香嫂子又給張桂花解釋了關於分紅的事情，她聽完了之後，也難怪大家會這麼熱情，任誰都可要高興壞了。
不過認識溫暖久了，也知道她是真的心底善良，不是那種隻會耍嘴皮子功夫的人，而是實實在在乾好事。
能夠遇到她這樣的好鄰居，張桂花是真覺得自己走大運了。
很快，溫暖看到兩位嫂子在聊天，就走了過來，“桂花嫂子，等會我們打算吃火鍋，你也一起過來吧。”
桂花嫂子喜歡熱鬨，又坐了個月子，早就悶壞了。
現在難得有聚會，便直接應了下來，“好啊，那我等會就來吃了啊！”
溫暖笑了笑：“歡迎，等會我還要給桂花嫂子你弄個雞湯，太油膩的你彆吃太多啊。”
樂樂跟著溫暖跑了過來，拉了拉桂花嫂子的手，也說了一句：“嬸嬸，讓小寶寶過來吃飯飯。”
張桂花直接把樂樂給抱了起來，笑著說：“寶寶還不能吃飯呢，樂樂要不要跟嬸嬸去看看弟弟？”
張桂花是打心眼喜歡樂樂，之前還帶了她一段時間，更是喜歡得不行。
樂樂笑了起來，點頭：“好，我要去看小寶寶。”
接著，樂樂便看向了溫暖和菊香嫂子：“媽媽再見。”
“嬸嬸再見。”
菊香嫂子看著樂樂就這樣被桂花嫂子抱走了，忍不住笑道：“樂樂是真的喜歡小寶寶啊，你跟顧副團長乾脆也再要一個好了。”
溫暖笑了笑，也不好意思說自己確實在要、
顧清蘭聽到兩位嫂子談話，便湊了個頭過來，問：“嫂子，你跟大哥要二胎了？”
溫暖：“……”
她白了對方一眼：“你又聽到什麼了？”
顧清蘭丟了一顆花生進嘴巴，笑著道：“是樂樂說的，她說你們準備要小寶寶了。”
溫暖淡淡地丟下了一句：“八字還沒一撇呢。”
說完，便回去廚房那邊幫忙了。
不過今天她的廚房被老鐘和司務長他們幾個大男人霸占了，溫暖也省得動手了。
抓了一把瓜子，跟顧清蘭和菊香嫂子去了桂花嫂子家跟她們聊八卦。
*
今年的春節來得比較早，在一月份中旬就過年了。
陸司令今年沒有空，給她打了電話說是等春節過後再過來北城一趟。
溫暖在年廿八的一天，收到了工廠的第一年分紅，居然也有三百多塊！
要是以後工廠真的發展起來，未來可期。
溫暖美滋滋地收起了存折，打算用這筆錢給桂花嫂子家的孩子買一份百日禮，然後還得給她爺爺送個新年禮，最後也要給她家男人和樂樂也買些東西。
計劃了一番之後，溫暖就帶上樂樂和顧清蘭準備去一趟鎮上。
顧青寒今年也要上山打獵，所以沒空陪她們一起去。
不過出門的時候，顧青寒還是忍不住拉著妻子進了房間，伸手摸著她的肚子，問她：“這個月的例假來了嗎？”
溫暖想了想，便沒好氣道：“這個月還沒到時間呢！”
自從兩人不用那些計生用品之後，顧青寒從以前一天兩次，到這兩個月一天兩三次，幾乎次次都是弄進去的。
這麼勤奮的牛，可能是覺得自己肯定能讓她懷上吧。
不過上個月溫暖照常來了例假，隻是這個月還沒到時間罷了。
她覺得自己能吃能喝，也沒有什麼孕吐嗜睡這些症狀，啊不，嗜睡是一直都嗜睡的，尤其是冬天，這個倒沒什麼不一樣。
“還沒到嗎？你上個月是哪天來的？”顧青寒是不太放心讓妻子外出，尤其是現在已經備孕中。
溫暖想了想，“好像是……十九號？”
顧青寒回憶了一下，然後說：“會不會你記錯了？我怎麼記得是我夜飛巡航那天？好像是十三號？”
溫暖是真的沒認真記，反正懷上了肯定有症狀的，便說：“就那麼幾天，應該沒那麼容易懷上的，上個月我也來了例假呢，等到了十九號再看看吧。”
就算是現在懷上了，估計也查不出來吧？
溫暖也不是很清楚，反正現在是真的一點症狀都沒有，而且她之前因為忙工廠的事情，熬了幾回夜，月經都不太準，所以還是等等看吧。
顧青寒下意識朝溫暖的肚子看了看，又伸手輕輕撫摸上去，溫聲道：“雪天路滑，還是注意一點好。”
顧青寒沒有空，不然那就跟溫暖一起去了。
溫暖笑了，墊高腳親了他一下：“知道啦，我會注意的。”
就在這時，樂樂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進來，看他爸爸把手放到了溫暖的肚子上，便好奇地看了看他們。
然後慢慢地把腦袋靠近了溫暖的肚子，接著就把耳朵貼了上去，故作嚴肅道：“媽媽你不要動。”
溫暖愣了愣，以為孩子是有什麼不舒服了，便摸了摸她的腦袋，問：“我們樂樂怎麼啦？”
樂樂笑嘻嘻地“噓”了一聲，說：“媽媽你不要說話。”
“讓我來聽一聽你的肚肚，看看裡麵有小寶寶沒有。”
溫暖哭笑不得：“……”
看你能的。
顧青寒看樂樂那古靈精怪的樣子，被她可愛的行為給安慰到了，問她：“那樂樂聽到了嗎？媽媽肚肚裡麵有小寶寶了嗎？”
小家夥那烏溜溜的大眼睛看過去她爸爸那邊，笑得一張小胖臉成了個大圓蘋果，奶聲奶氣道：
“有啦，小寶寶已經住進去媽媽的肚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