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看了下時間，已經快要下午五點了。
睡這麼久？
不過剛把野兔和野雞放下去之後，溫暖就出來了。
“你回來啦？”溫暖在顧青寒回到院子時醒來的，不過看小家夥沒醒，她就沒起來而已。
聽到了顧青寒的開門聲，她就穿好了自己的衣服，迎了出去。
一走出房間，就看到了顧青寒一手提著個兔子，一手提著一隻野雞，看來今年去山上也打了不少野貨了。
溫暖笑了笑，走了過去，想幫他接過手裡的東西，結果顧青寒卻側了側身，躲開了溫暖的幫忙：“有血腥味，我來就好。”
顧青寒今天都在記掛著妻子，樂樂的話也一直在他腦海盤旋，他也是所以也早早地趕回家來了。
顧青寒看她剛睡醒的樣子，便問：“今天睡了好久？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溫暖愣怔了兩秒，然後笑著說：“啊？我沒有不舒服啊，是你閨女三點多才吵著要睡午覺，所以才會睡到現在。”
顧青寒看了看溫暖，看她臉色挺好，帶著剛剛睡醒後的小遲鈍，好像並沒有其他的不妥。
“行，那我先把兩個東西處理一下。”
溫暖見顧青寒提著的那野兔和野雞，便笑道：“你這次還能拿野兔和野雞回來？今年也是大豐收嗎？有沒有打到野豬？”
“野豬打了五隻，這兩是司務長塞給我的，說我們去年沒有領豬肉。”顧青寒把野兔和野雞直接丟儘了一個桶裡頭，打算等會先處理乾淨，再冷凍起來。
溫暖看著顧青寒的背影，笑道：“那太好了，樂樂那小家夥那麼愛吃肉，夠我們吃好幾頓。”
顧青寒剛剛放好了東西，小家夥就揉著眼睛，從房間裡走出來，迷糊地喊道：“爸爸，媽媽。”
“我要尿尿。”
溫暖看到孩子還一臉沒有睡醒的樣子，身上的外套還沒來得及穿上，鞋子也沒穿，便說：“你等一會，我先幫你穿上衣服，你彆尿褲子上了。”
來了捂著自己的肚子，催促道：“媽媽，那你快點！”
溫暖哪裡敢不快，拿過她的外套手忙腳亂給她穿上。
那頭的顧青寒也洗乾淨手，給小家夥穿上了鞋子。
等小家夥回來客廳的時候，已經精神了大半，她看到顧青寒去了廚房，便跟著一起過去。
接著就給顧青寒展示了一下她在鎮上買到的東西，有玩的，也有吃的，看來她今天去鎮上玩得很開心呢。
溫暖看顧青寒跟樂樂在說話，她也準備把下午包的油角子給整理好，打算等吃了飯之後再炸一下。
不過顧青寒卻什麼都沒讓她乾，看到她要動手的時候，就直接湊過來，把她的活兒都搶過去了。
等晚上溫暖泡好腳，顧青寒就拿過了毛巾給她擦了乾淨，又把洗腳水給倒了，才回來。
溫暖不解地看著他：“你今晚做什麼了？”
雖然以前顧青寒也是做這些事情，不過溫暖感覺他今晚好像有點不一樣，好像怕她會累著碰著磕著一樣。
顧青寒聞言，朝妻子看了過去，也許是剛剛泡完了腳，這會兒她的臉浮現出淡淡的紅，長長的頭發撥在了左邊的肩膀上，有種說不出的柔美。
“樂樂不是說你懷上了嗎？”顧青寒想了想便說：“明天不如我們去醫院驗一下吧。”
溫暖“啊”了一聲，然後跟他說：“樂樂說的話你也當真啊？再等幾天也不著急啊，看看到時候例假來不來就知道了。再說了，這都要過年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尿檢可以做，我們年後再去吧。”
聽清蘭說，其實去醫院尿檢的女同誌，大多都已經有了基本反應，起碼兩三個月的了。
要是沒懷上，豈不是讓人看笑話了？
而且後天就是除夕了，明天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呢，還得去分豬肉什麼的，她不想跑醫院去。
再說了，她是真的一點懷孕的感覺都沒有！
顧青寒朝她走了過來，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說：“我覺得樂樂肯定說中了，反正後天才除夕，明天我們就去一趟醫院。”
年後他不一定會有空，而且他實在是太著急了，想要馬上知道結果。
也好讓溫暖自己注意一點，顧青寒感覺溫暖好像都不當一回事似的，剛剛傍晚那會還跑著過去桂花嫂子家，看得他心一跳一跳的。
溫暖聞言，朝他笑了笑，“行吧，都聽你的。”
然後她在自己身旁的炕上拍了拍，笑道：“過來，我們一起包紅包。”
去年京市過年不用準備太多紅包，因為好多人都不認識。
不過今年在家屬院，得給那些小孩子準備一些小紅包，讓他們高興高興。
而且溫暖在這一年也賺了不少錢，她也想把這份喜悅分享給彆人。
除開了分紅，她這邊還有沈副司令給寄的幾百塊，還有這一年的工資，她現在平均下來都有差不多一百塊錢了。
因為今年在炊事班和工廠的時間比較多，溫暖也沒有特彆大的開銷，最多就是給樂樂買奶粉，不過這年代奶粉不算特彆貴，就是特供票難搞罷了。
昨晚拿到了工廠分紅之後，她算了下存款，她這邊已經有差不多兩千塊錢，這裡麵除了她的分紅和工資，還有去年陸司令給她的一筆錢和她親生父親那一筆撫恤金。
那些錢她一直沒動，全部都存進去銀行裡邊了。
而顧青寒那邊，自從去年加入了試飛組之後也多了一筆津貼，每個月加起來也差不多有兩百塊錢。
溫暖月初那會兒給趙五珠寄了錢了，看了下顧青寒那工資存折，也差不多有一千五。
不算不知道，一算就嚇一跳，她現在也算是跟小富婆呢！
所以，準備一些小紅包應節還是很有必要的。
顧青寒剛剛就已經看到了床邊的桌子上有一大堆已經裁好的紅紙，他並溫暖坐了下來，說：“你剛剛才泡了腳，我來包就可以了。”
接著，顧青寒便拿起了一張紅紙，溫暖一看，便遞給他今天準備好的散錢，都是一毛的比較多。
看顧青寒認真地行動起來，而且還包得菱角分明，就忍不住手癢了，也跟著他一起來。
過了一會兒，溫暖才說：“你媽知道清蘭在我們部隊了，還問她要錢。”
顧青寒似乎並不意外，隻要顧青鬆跟清蘭聯係，肯定就會知道的，不過他皺了下眉，問：“要什麼錢？”
自從林美芝那件事之後，顧青鬆好像懂事了不少，家裡頭也沒有突然事件，應該不需要什麼大錢。
溫暖便說：“就是要清蘭每月給她寄一部分的工資，不過清蘭沒給，還跟你媽他們說自己在之前下鄉的地方欠下了一屁股的債。”
“他們要是問起了，你也這麼說就行了。”
顧青寒點點頭：“嗯，我知道的，清蘭的工資你讓她自己留著，彆再寄了。”
以前在下鄉的地方，她一年到頭就剛剛好夠吃夠用，現在毫不容易入了伍當了部隊醫院的護士，肯定要好好為自己打算。
而且他有次偶然聽溫暖跟顧清蘭說，讓她要有自己的錢，這樣子才不用事事依賴彆人，以後結了婚也不至於說話硬氣不起來。
顧青寒也是讚成她要有點自己的小積蓄。
溫暖抱著他的手臂，笑了笑：“好，知道了。”
溫暖沒有聽到樂樂的聲音，包好了手裡頭一個紅包之後，便問身邊的男人：“你家閨女呢？”
顧青寒朝身後的炕床看了看，“剛剛她明明在這裡的。”
話落，一個小小的身影從炕床的另一邊站了起來，手裡還拿著今天清蘭給她買的小鏡子，笑哈哈道：“媽媽，樂樂在這呢！”
兩人一同看過去，隻見孩子兩隻手都拿著紅紙，臉上紅一塊白一塊，原本那粉嘟嘟的小嘴巴，現在也變成了紅彤彤的大嘴巴，像極了用紅紙在自己唇上塗了顏色……
孩子靜悄悄，肯定在作妖。
樂樂小家夥完美詮釋了這句話！
接著，樂樂還昂起了下巴，驕傲地看著她問：“媽媽，你看我美不美？”
“我塗唇膏了！”
溫暖無語：“……”
“挺、挺美的。”
像那個猴子的屁股。
顧青寒笑了笑：“過來，我幫你擦乾淨。”
“不要！”小家夥一聽，直接就拒絕了，還躲了起來：“爸爸你不能抓我，我要漂亮！”
顧青寒：“……”
“爸爸覺得你已經很漂亮了。”
樂樂笑眯眯說：“我還要更漂亮！”
“我是漂亮姐姐。”
顧青寒怕她會把紅紙給吃進去嘴裡，還是直接把她都揪出來，洗了一條毛巾，給她擦了一下臉。
*
第二天一早，顧青寒就醒了，打算陪溫暖去一趟醫院。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她昨天睡得有點多，昨晚到了很晚才睡著。
現在已經七點了，溫暖摟著樂樂還在睡，半點都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顧青寒不忍心吵醒她，起來熬了粥，打算等她醒來喝點粥就過去醫院。
不過等溫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半了，樂樂也比她先醒來，就是躺在床上玩她自己臭腳丫，不願意起床。
溫暖就抱著她親了一口，說：“懶床的小豬豬。”
樂樂被她親得有點癢，笑哈哈地躲了躲，“媽媽才是懶豬豬，樂樂比你先醒的。”
溫暖抱著孩子猛親了幾下，然後才問：“你爸爸呢？”
“該不會出門了吧？”
今天是分豬肉的日子，難不成顧青寒自己去了？
溫暖看了下時間，發現已經這麼晚了，也不知道顧青寒是不是真的去分豬肉，要是等會還要去排隊，可要早點起來了。
所以溫暖也沒有繼續躺下去，趕緊帶著樂樂一起洗漱了一番。
等她打算看看顧青寒是不是在外麵院子的時候，家裡就迎來了一個客人——
趙老爺子。
溫暖笑眯眯地喚了聲：“趙醫生，您怎麼來了？”
趙老爺子如今看起來精神乾練多了，原本上上那破爛的衣裳，換成了藍黑色的中山裝，雖然不是嶄新的，但是乾乾淨淨。
對方有點局促地看著她，不過很快就反映過來，笑道：“溫暖同誌，我是來給你送點東西的。”
在這兩年時間裡，溫暖時不時都會給他送吃的用的，去年冬天還放了一件棉襖在他窗口。
一開始他還不知道是她送的，後來有人告訴他，溫暖來過村子，他便猜測應該是她。
不過細想一下，在牛棚的日子裡，除了溫暖和李雲華會給他送東西，也不會有第三個人了。
溫暖看到趙老爺子手裡拿著個布袋，便笑著說：“趙大夫，那您先進屋，我給您倒杯茶。”
接著又教樂樂喊道：“樂樂，叫爺爺。”
樂樂看到了趙老爺子過來了，記起了他是幫桂花嬸嬸看肚子裡小寶寶的老爺爺。
於是有禮貌地喊了一句：“爺爺好。”
趙欽園走進了溫暖他們家，然後看到了樂樂那精靈的模樣，眉開眼笑：“誒。”
溫暖跟老爺子倒了茶，然後招呼他坐下，便問：“趙醫生您有什麼要給我？”
趙老爺子聞言，便把東西推到了溫暖麵前，說：“哦，也沒什麼東西，就是一點點肉和糖，你找個東西裝一下吧。”
溫暖遲疑了幾秒，也不打算拒絕，從五鬥櫃那拿了兩個盤子，把東西給裝了起來。
原來是一塊五花肉和紅糖磚塊，這也算是貴重東西了。
溫暖打算等會也給老爺子裝一點東西回去，他一個人在北城無親無故的，過年該多冷清。
裝好了東西之後，溫暖就坐到了他旁邊，跟他閒聊了一陣子。
最後溫暖才問他：“趙醫生在醫院還習慣嗎？”
“習慣。”趙老爺子抿了一口茶，便說：“一切都習慣，謝謝你跟顧副團長。”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了腳步聲，溫暖知道是顧青寒回來了，一同的還有顧清蘭。
他們似乎都不意外趙老爺子的到來，進屋之後就把門給掩上，然後走了過來一同坐下，跟趙老爺子打了招呼。
顧青寒在溫暖旁邊道：“趙老說幫你把一下脈，你讓他幫你看看吧。”
溫暖疑惑地看著他，不過趙老爺子卻溫聲道：“正準備跟你說一下，今兒早清蘭這丫頭就幫托我過來一趟，剛好顧副團長又說有事想要問我，我就過來看看你了。”
然後他看著溫暖，又問：“你是哪裡不舒服？”
溫暖看著圍在自己邊上的幾個人，臉一下子紅了，倒是顧青寒心不跳臉不紅道：“沒什麼不舒服，想讓趙老您看看我媳婦兒有沒有懷孕。”
溫暖瞪了男人一眼：“……”
你還真敢說！
一旁急性子的顧清蘭也催促道：“嫂子快點！”
趙老爺子笑得很慈和，還是先準備好了一個棉團放在了桌子上，朝溫暖說：“來丫頭，伸出手腕我看看。”
溫暖在眾人的注視下，硬著頭皮伸出了手臂枕在棉團上，手心向上平放。
趙老爺子嫻熟地伸出了食指和中指，覆在她的手腕上——
大家屏息以待，顧青寒緊張得手心都冒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忍不住往溫暖身旁靠了靠。
直到老爺子收回手，唇邊的笑意擴大，道：“恭喜你們，是喜脈。”
然後又說了句：“不過應該還不久。”
顧青寒臉上看不出情緒，但是唇角卻微微揚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對老爺子道：“謝謝趙老。”
激動的顧清蘭直接就抱起了一旁認真學著趙老爺子號脈的樂樂，親了她一口，高興道：“樂樂，你要當姐姐了！”
“你媽媽肚肚裡麵有小寶寶啦！！”
顧青寒難以掩飾唇邊的笑意，不過還是忍不住提醒大嗓門的顧清蘭，清了清嗓子道：、
“清蘭你小聲點，前三個月不好說出去。”
顧清蘭“啊”了一聲，收起了自己激動的情緒，立馬就舉起了一個食指在唇邊，對哈哈笑的樂樂道：“樂樂不可能把小寶寶的事情說出去，知道嗎？”
樂樂本來高興的情緒變成了疑惑，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顧清蘭，問：“姑姑為什麼？”
顧清蘭：“小寶寶會生氣！”
樂樂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笑嘻嘻道：“那樂樂不說，樂樂不要小寶寶生氣。”
溫暖沒好氣地白了他們一眼：“三位顧同誌，請你們不要迷信！”
“趙醫生還在呢！”
趙老爺子看著他們，笑嗬嗬地應道：“前三個月，確實要注意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