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失望到極點的徐師長站了起來，不想再跟他廢話，問他：“你有沒有讓他們看過什麼資料？”
在林國強搖頭之前，徐師長厲聲道：“林國強，你最好給我想清楚再回答：這幾個月裡麵，有沒有帶過部隊的重要文件回家去？有沒有在家裡跟其他的乾部或者屬下開過小會？”
隻要是帶回去，肯定就會讓那兩敵特暗中看過了。開小會就更低級了，蹲個牆角全讓人給聽見了。
“師長我……”
徐師長背過身去，並不想看到自己這個下屬的窩囊樣，繼續道：“彆用嘴說，你給我一清二楚寫下來，明天早上七點之前，我要看到你的答案。”
“這是你最後一次可以為組織效勞的機會了，表現好的話，我念著你為組織效勞了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要是你能全盤托出，我也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說完這幾句話，徐師長直接轉身就走了，絲毫沒有給機會讓他有任何說話的機會。
林國強雙腿一軟，直接跌落在地，仿佛一塑沒有靈魂的雕像。
曾經為了圖工作方便，他好多次都有把組織的重要文件都拿回家去了。
開小會那就是經常的了，家裡孩子年齡小，他好幾回喝了酒，還說了些吹牛的機密出去。
糟了糟了，就算是沒有敵特這事，就這兩件事也夠他喝幾壺的了。
他這輩子是徹底完蛋了！
*
而剛好另一頭的李政委也剛好從關押林嬸子的審訊室出來，明顯比他這邊要難搞得多，一張臉耷拉著，一夜就老了幾歲。
徐師長便問：“怎麼樣？林嬸子總該知道些什麼吧？”
林國強並沒有跟兩個孩子相處過，被換了人不知道也能說得過去。
但是這個林嬸子以前是在老家的，也是跟兩個孩子一起來家屬院的，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李政委聽了徐師長的問話，皺眉搖頭：“彆說了，這林嬸子比我家娘兒們還鬨騰呢，問她任何問題都說不知道，還說兩個孩子這麼大了，誰天天看著他們，說整個家屬院的男孩子都天天到處野，上房揭瓦，偷雞摸狗。”
李政委又說：“不過林嬸子承認昨天去溫暖家鬨事，是被那兩個敵丨特慫恿的，似乎是故意借溫暖來支開顧青寒，製造混亂，晚上好行動。”
這件事，被顧青寒猜中了。
之所以他會肯定敵丨特在昨晚行動偷資料，就是因為林嬸子莫名其妙去溫暖那邊鬨事。
就是因為那兩個敵丨特是想要故意製造混亂，好讓顧青寒會因為溫暖被冤枉這事掉以輕心，晚上會在家裡休息。
因為敵特知道自己的摩斯密碼極有可能暴露了，而摩斯密碼最有可能就是在跟花花最要好的樂樂那邊。
不過大概是因為過了幾天風平浪靜的生活，敵特發現家屬院一切如常，便讓他們降低了警覺。
但是他們還是存了點心眼，想在行動這晚支開顧青寒，讓他分心，便慫恿林嬸子去溫暖那邊鬨事。
畢竟顧青寒就出了名妻管嚴，溫暖又這麼大的肚子，要是溫暖出了這事，顧青寒肯定會在家陪著她。
可是敵丨特沒有猜到，顧青寒早就注意到他們了。
就等著他們行動，來個甕中捉鱉。
徐師長皺眉：“還有這事？溫暖那丫頭不是懷著雙胞胎嗎？那瘋婆子居然還去鬨事？”
徐師長當然是偏愛溫暖的，拋開她是陸司令的孫女不說，溫暖為部隊做了那麼多事，林嬸子連她的腳指頭都比不過！
居然還有臉去鬨事？
“沒事了，溫暖那邊已經說清楚了，是林嬸子自己采了毒蘑菇煮了給孩子吃，結果還冤枉人家溫暖同誌。”李政委歎息一句，說：“不過我看林嬸子也是什麼都不知道，就是一個隻會撒潑的老糊塗。”
林嬸子在家屬院就負責孩子的吃喝拉撒，其餘的事情都沒有管。
而且因為被敵特冒充的那兩個孩子是早產兒，林嬸子當初在孩子早產時就不想救，還天天防著老大一家用她的錢。
在老家的時候也沒有給自家大兒媳婦搭把手，都是她大兒媳婦一把屎一把尿給拉扯大的。
結果她大兒子和兒媳都死了，兩個孩子也被調換了還不知道。
來到了北城之後，就更不管了，覺得部隊安全，死不了就成。
接著他看向了徐師長，問：“林國強那邊呢？林嬸子察覺不了就算了，不該他都不知道吧？”
徐師長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把他剛才在審訊室的對話複述了一遍。
最後才說：“林國強就是一廢物，我讓他把曾經帶回家去的文件給列一個清單出來，隻要是他曾經帶回家去的，估計已經泄密了。”
李政委皺眉，“那你怎麼還說給那個王八蛋戴罪立功的機會？我看直接就把他送去勞改得了！”
無論林國強是否牽扯到這一次敵丨特事件當中，他這輩子的軍政生涯都可以直接宣布完蛋了，他身上的軍裝就應該直接給他剝下來。
好點的還可以回家種地去，要是事態嚴重，還會被問責判刑。
怎麼可能還有立功的機會？
徐師長平伏了心緒，笑道：“他當真就算了，你一個政委也當真呢？”
“再說了，林國強就算不是敵丨特同黨，但肯定也因為粗心大意泄露了很多機密出去，玩忽職守也夠他坐個十年八年的。”
徐師長當然不是真的要給他戴罪立功的機會。
他之所以會這麼說，隻是因為還有餘黨沒有揪出來，兩個孩子用摩斯密碼跟誰聯係，現在還沒知道。
而且林國強要是真的把機密泄露出去，到時候還得重新部署，反正因為這事，起碼得忙上個一年半載了。
*
徐師長和李政委雖然累，但還是回了顧青寒那邊，看他審得怎麼樣了。
結果一來到，顧青寒就說：“確實還有一個餘黨，不過他們兩個說了，他們也沒見過對接的那個人，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他們隻知道每次聯係都是那邊先主動，他們是負責偷資料和情報，那邊負責傳遞給他們的組織。”
“他們嘴裡的藥是行動失敗後，自吞食用的，大概率的是毒藥，我已經讓人送去檢驗了。”
徐師長皺眉：“果然是一群亡命之徒。”
這樣的話，就是任務失敗了，也沒有人可以從他們嘴裡套出任何話來。
不得不說，是真的狠。
顧青寒頓了頓，又說：“另外，林國強兩個侄兒，被他們敲暈丟棄在一個深山老林的坑裡，命好的話可能會遇到好心人救出來。要是不走運……”
剩下的話，他就沒說了，不過大家都知道會是什麼下場。
徐師長叫來一個戰士，吩咐他帶人去林國強老家走一趟。
雖然希望渺茫，但是隻要有一線機會，還是得試一試。
這年頭深山野林豺狼虎豹橫行，這都幾個月過去了，就兩個十歲出頭的孩子，怕是早就遭遇不測了。
顧青寒沒想到事態會這麼嚴重，這兩個敵特隻是利用身體的優勢，做一些便利的事情，而另一邊的那個人才是接頭他們那個組織的人。
看來，背後的那人比這兩人還要狡猾得多。
顧青寒又說：“不過他們交待了，傳播情報是利用電台，他們應該有自己的發報機，我們要儘快把發報機給找出來。”
徐師長皺著眉頭，立刻下令，“找，就是把整個部隊翻過來，也要把發報機和另一夥找出來！”
形勢陡然急轉直下，怪不得徐師長著急起來，甚至恨不得親自上陣去把人揪出來。
可是現在更是急不得的時候，越是緊張，越要鎮定，不能再一次打草驚蛇。
顧青寒行了一個軍禮：“是，首長。”
徐師長看了一眼已經好幾天沒怎麼休息的顧青寒，道：“你先回去休息一下，這幾天你每天就睡那麼兩小時，我都怕你熬不住了。”
顧青寒抿唇，應道：“師長，不把另一夥揪出來，我也睡不著。”
徐師長擺擺手：“反正現在也不能大宣旗鼓，搜查的事情還得偷摸地進行，你不顧著自己，也顧著一下溫暖同誌，我剛剛聽李政委說，那兩個敵丨特為了支開你，特地慫恿林嬸子過去你家鬨事。”
“回去看看你媳婦兒吧。”
幸好這次林嬸子沒有鬨出事來，要是把溫暖給氣得早產了，恐怕顧青寒也不能保持這麼冷靜的態度了，非得把這幾個人給剝了皮不成。
再說了，自己的兵自己心疼，徐師長也想顧青寒休息好，儘快歸隊，把剩下的人給揪出來。
李政委拍了拍顧青寒的肩膀，說：“先回去吧，林國強的家人，還有他的屬下和關係密切的戰友都已經讓人帶回來了，我跟師長會逐一盤問。”
“等你明天歸隊的時候，就要你出麵把餘黨給揪出來！”
“是，首長。”顧青寒這回沒有拒絕，打算回去跟溫暖交待清楚，讓她最近也要小心行事。
顧青寒一走，李政委就伸了伸腰：“你看顧青寒那小子，熬了幾宿居然也像個沒事人一樣，我怎麼熬一宿就要散架似的？”
徐師長嗤笑了一聲：“你也不看看你現在多少高齡，能跟人家小夥子比？”
“不是，我怎麼就高齡了？”李政委耷拉下聯臉，皺眉道：“老子才五十出頭，哪裡高了？”
他們陸司令六十多了，不還跟似四十多歲一樣？
徐師長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在顧青寒歸隊之前，先熬一熬吧，不然讓我睡也睡不著。”
李政委歎息：“得，剛剛小周說了，共同帶回來三十六個人，怕是忙到明天中午都忙不完了。”
徐師長長歎一口氣，召集了身邊的幾個親信，說：“分頭行動，務必要問出那些人和林國強”
那邊的顧青寒回到了家裡之後已經是淩晨六點了。
家屬院的起床號照常響起，平常得就像是以往的每一個早上。
顧青寒收拾了一下，上炕摟住了溫暖，緊繃了一個晚上神經，終於慢慢平伏下來。
他很清楚，現在急不得，甚至頭腦要時刻保持清醒，不然會影響判斷。
他要在對方察覺之前，直接把背後整個組織都給端出來。
隻有回來溫暖身邊，顧青寒才能感到那種清醒的感覺。
而且，他也不放心，昨天林嬸子被教唆過來鬨事，也不知道溫暖有沒有受刺激，會不會動胎氣。
想到了這裡，顧青寒把手搭上了溫暖的肚子上，想要感受一下孩子的胎動。
正當他感覺到手心被踢了一下的時候，溫暖突然睜開了眼睛，然後往他懷裡湊了過去，接著又閉上了眼睛。
“你回來啦？什麼時候回來的？”
聽到妻子那慵懶的聲音，顧青寒唇角彎了彎，說：“弄醒你了？繼續睡吧，還早呢。”
溫暖雙手圈緊了顧青寒的腰，含糊地“唔”了一聲，雖然是很困，但還是繼續問道：“任務順利嗎？”
顧青寒避重就輕道：“還行，已經抓住兩個人了。”
就是沒有全部抓住，不過他不想說出來讓妻子擔心。
話落，懷裡的溫暖就清醒了不少，睜開了眼睛，看著一臉疲憊的男人，伸出手指撫上他的濃眉，鬆了一口氣：“那就好，熬了一宿了吧？趕緊休息一下。”
顧青寒把她溫熱的手指拿了下來，放在唇邊親了一下，說：“那你陪我睡一會兒。”
溫暖昨晚也是輾轉難眠，現在男人回來了，還帶回來好消息，她便飛快地點了點頭，“好，我們現在就睡覺，你都好幾個晚上沒怎麼睡覺了吧？心疼死我了。”
顧青寒聽到溫暖這麼說，唇邊漾開了一個笑容：“林嬸子那邊沒有對你怎麼樣吧？你可彆跟那些人激動，知道嗎？”
說著，便心疼地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溫暖回親他一下，笑道：“我知道啦，我才不會跟那樣的人人較真，你快點睡吧，你看你的黑眼圈。”
顧青寒摟著妻子，閉上了眼睛，直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