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蘭聞言就跑出去客廳開始打電話，陳媽就上了炕，給溫暖做簡單的檢查。
陳媽摸了下炕床，沒有摸到濕噠噠的水，便安撫她說道：“沒事小暖，你彆慌，你的羊水好像還沒穿，你先彆動啊，我們等人過來接。”
溫暖看著熟悉的屋頂，抓住了陳媽的手，點了點頭。
陳媽看著溫暖額頭上的汗，心疼壞了，又揚起了聲量問客廳的人：“清蘭，電話打通了嗎？”
“等一會！”
顧清蘭撥了幾次，但是都接不上那邊，肯定是因為最近敵特的事情，二虎他們也忙得飛起了。
顧青蘭按了一下掛斷，又嘀咕道：“不管了，要不給菊香嫂子打電話，讓趙營長幫下忙。”
最近家屬院很多乾部都叫去開會，隔壁家桂花嫂子的丈夫周建設也是跟顧青寒一樣，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家來。
就盼著菊香嫂子能幫一下忙了。
家屬院內部電話還是挺容易就打通的，沒響幾下，就聽到了菊香嫂子接起電話的聲音：“誰啊？”
“菊香嫂子是我，清蘭。”顧清蘭頓了頓，便問：“我家嫂子要生了，你可以讓趙營長幫忙找個車過來嗎？”
菊香嫂子一聽，瞌睡蟲全跑了，忙道：“行行行，你讓小暖妹子彆著急啊，我現在就馬上給你們找輛車。”
說完，便直接掛了電話。
顧清蘭剛掛了電話，門外就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清蘭，開門。”
這邊的動靜，把桂花嫂子也吵醒了，依稀聽到了溫暖好像快要生了，便穿上了薄外套，跑過來。
門一開，顧清蘭看到了張桂花便說：“桂花嫂子你過來啦？我嫂子要生了。”
張桂花直接就進了門，說：“我聽到了，所以立刻就過來看看有什麼就可以幫忙的。”
“你嫂子呢？”
“在房間呢。”顧清蘭皺起了眉頭自言自語道：“我大哥也不知道在哪，也沒有留下電話。大哥你在哪啊？嫂子快要生了……”
張桂花拍了拍她的肩膀，“彆慌，你聯係車子過來沒？我們這邊走過去軍區醫院有點路程。”
要是穿了羊水也不能這麼走，上回她生柱子的時候溫暖就讓她平躺著，怕羊水流乾淨，孩子會窒息。
但就算羊水不穿，也不可能會走過去，鬼知道陣痛來的時候，疼得骨頭都要裂開了。
顧清蘭點頭，“我打了電話給菊香嫂子，讓趙營長幫我們安排。”
張桂花進了溫暖的房間，便看到了她臉色發白地躺在床上，高聳的肚子好像一座小山丘似的，就是她自己也懷過孕，也覺得有點慌。
張桂花快步走過去，抓住了溫暖的手，安慰道：“小暖妹子，沒事，我們都在呢。”
陳媽看張桂花過來了，便說：“桂花，你先幫我看著點小暖，我去給她煮個野山參水讓小暖喝了。”
之前李雲華來過一趟，提醒溫暖那根野山參還有點用處，分娩那天可以喝一點。
陳媽早就弄好放在了五鬥櫃裡頭，現在趁車子還沒到，趕緊給她熬一點。
陳媽剛出去，邊上的樂樂便醒了，看到了她姑姑和桂花嬸嬸都圍在了她媽媽身邊，便揉了揉眼睛，問：“媽媽，你怎麼了？”
說著，便慢悠悠地爬過去溫暖的身邊，側躺在她身邊。
溫暖伸手摟了摟孩子小小的身軀，溫聲跟她解釋道：“小寶寶要出來了，樂樂等會乖一點，媽媽要去一趟醫院。”
她掃了掃孩子的長發，吃痛地“嘶”了一聲，又說：“等會你就跟著姨婆婆，知道嗎？”
樂樂坐了起來，半知半懂地看著溫暖，說：“媽媽你彆擔心，樂樂陪著你。”
“乖孩子，媽媽愛你。”溫暖摸了下孩子的臉，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開始咬著唇瓣。
樂樂抱住了溫暖的手臂，軟糯糯道：“我也愛媽媽。”
張桂花著急地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外，“車子怎麼還沒來？”
話落，窗外便照射進一束光，車子發動機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張桂花眼睛亮了亮：“車子來了，小暖來，我扶你下地。”
溫暖聽著外麵的車聲，有刹那的錯覺，會不會是顧青寒回來了？
顧清蘭走了上前，問：“嫂子，你還能走嗎？不如讓我們抱你出去吧。”
溫暖用力笑了笑：“可以的。”
再說了，她現在懷著兩個，顧清蘭也抱不動她。
正當顧清蘭和張桂花一同賣力把溫暖扶起來，下炕的時候，溫暖就感覺到一陣暖流從腿中間順著大腿根流了下來。
顧清蘭一看，慌起來了：“不行，得躺著，嫂子你先彆站起來了，你的羊水穿了。”
張桂花連忙把人給扶回去炕邊，讓溫暖乖乖躺下，“得躺著，彆著急，車子來了，一會兒就可以去醫院了。”
說完，張桂花還拿了個枕頭給她墊著。
溫暖聽著外麵的汽車聲，很快便又傳來了腳步聲，她下意識看向了房間門口……
不過出現的人還不是他。
其實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的，身為軍嫂，這都是家常便飯的事、
不過來的人卻也是讓她非常感動的，這也算是無憾了。
炊事班的司務長和老鐘兩人一進門就喊道：“溫暖呢？她是不是要生了？我們把車子準備好了，快，先送她上車吧。”
兩人身後跟著的是菊香嫂子，也是急匆匆就趕過來的，直奔溫暖的房間。
張桂花看了眼地麵的一灘水，著急道：“不行，小暖她羊水穿了，不能就這樣走過去，來個人把她抱上車去吧。”
老鐘和司務長對望了一眼，“那……”
他們都知道顧青寒還在京市，現在就他們兩個大男人在，也沒有那麼多的避忌了。
於是就上前道：“我們來吧，這個時候就不講究那麼多了。”
菊香嫂子挽了挽袖子，揚聲道：“讓我來！”
說著，就走過去炕邊，要把溫暖抱起來。
張桂花皺起眉頭：“菊香，行不行啊？這兩個孩子還是有點重的。”
“放心，平時在工廠裡頭，百來斤的東西天天都搬。”鄧菊香已經伸手懶腰把溫暖抱了起來，然後對張桂花說：“桂花，你幫忙在另一頭托著，我們現在就把人送上車去。”
這一回，張桂花和顧清蘭也行動起來了，三個女人把溫暖給抱了起來，然後往外麵的車子走去。
司務長看著幾個女同誌已經把溫暖安然無恙地放上了車，不禁舉起了大拇指：“婦女能撐半邊天，同誌們，我佩服。”
鄧菊香輕嘖了一聲，“彆說廢話，趕緊開車！”
溫暖放上車去之後，顧清蘭和張桂花已經先一步坐了上去，清蘭便說：“還有陳媽呢，嫂子和孩子的東西也還沒拿，兩個男同誌，快去幫忙。”
團結就是力量。
幾個人一起行動，做事都快了起來，東西全都拿上車去了。
因為這是炊事班的運輸車，除了幾個座位，還有車後鬥，一下子把所有人給一起拉過去醫院。
顧清蘭看溫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便問陳媽：“陳媽，你不是熬了野山參的湯，帶了嗎？”
“帶了帶了，在吹呢，還很燙，一會兒就行了。”
“彆急啊，等會灑了就不好了，司務長您慢點開啊，最重要還是安全。”
“很快就到的，我已經聯係醫院那邊，等會就有人出來接應。”
溫暖聽著大家一人一句，雖然肚子很痛，但心窩暖暖的。
家屬院過去軍區醫院並不遠，隻用了幾分鐘就到了。
醫院門口已經有人在等候著，顧清蘭便喊道：“大家都彆動，剩下的交給我們醫護人員就好了。”
在專業人員的安排下，溫暖被抬到了擔架床上。
下一秒，李雲華和趙老爺子一起迎了出來。
李雲華抓住了溫暖的手，溫聲道：“有我在，你放心好了。”
溫暖看著她，心裡確實安定了不少：“李醫生，你怎麼……”
李雲華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是我接生的，現在有這個機會替你接生，我肯定要來。”
再說了，溫暖和陸司令在趙欽園平反這事上出了不少力，她肯定也要為他們做點事。
趙老爺子看著溫暖道：“雲華技術比我好多了，你大可放心，而且顧副團長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很快就能見到他。”
剛剛他就給京市那邊打了電話，說顧青寒在傍晚那會就出發回來了，肯定能趕上。
溫暖點頭，雖然角落還是有點遺憾，但被身邊一群可愛的同誌感動得心裡暖洋洋的。
*
顧青寒直接駕車進了部隊，可是在十字路口的時候，他倏然閃過一個念頭，方向盤一擺，往醫院的方向開過去。
待產房裡頭，有兩三個跟溫暖一樣等待分娩的女同誌，個個都痛苦地哀吟著。
溫暖喝過了陳媽熬的野山參湯之後，臉色總算沒有剛才蒼白，可還是被一陣陣的疼痛給折磨得叫喚起來。
“快了，現在六指了，很快就能進產房。”
老鐘回了一趟炊事班，熬了個紅糖水給溫暖，讓陳媽把糖水給溫暖喝一點，補充體力。
小朱知道溫暖要生了，也熬了點粥過來，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陳媽看著這麼多人過來了，便道：“一看就知道我們小暖在家屬院人緣多好了，我們家司令可以放心了。”
“小暖你加油，青寒很快就會回來的。”
溫暖看著陳媽，乖巧地點了點頭，可還是不敢抱著希望。
她早就知道的。
更何況這次還碰上了這麼嚴重的事件。
樂樂看著溫暖躺在床上，突然就哭出來了：“嗚嗚嗚，我不要小寶寶了，我要媽媽起來……”
顧清蘭把孩子給抱進了懷裡，哄道：“傻孩子，媽媽很快就會好的，你應該親親她，抱抱她。”
樂樂趴在了溫暖的腦袋旁，微涼的小手丫搭在了她的臉上，“抱抱媽媽，媽媽要好好的。”
溫暖摸了摸孩子的臉，努力地擠出一抹笑，“謝謝樂樂。”
過了半小時。
陳媽和桂花嫂子菊香嫂子都輪流給溫暖喂了些吃的喝的，溫暖搖了搖頭：“真吃不下了，我好痛……”
溫暖手指抓住了床墊子，指尖都有點發白了。
她看著天花板，聲音微弱地喊了一句：“顧青寒，你怎麼還不回來……”
“回來了，回來了……”
溫暖蜷縮在床上，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可是下一秒，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飛奔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