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三年的十二月，京市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p>
溫暖已經幾年沒有見過老鐘了，他剛好有任務要來京市，辦完公事之後，順便找溫暖敘敘舊。溫暖見到老鐘的那一刻，差點沒敢認，因為老鐘沒有再穿那一身軍裝，而是換上了公安服。</p>
不過他的精神氣依然沒有變，說話依然那麼洪亮： “溫暖同誌，幾年沒見，你怎麼還是那個樣子?"</p>
歲月好像沒有在溫暖的臉上留下痕跡，依然是一頭烏黑的長發，隻是以前是紮著辮子，現在微微攏了一半，披散下來。</p>
但是仔細一看，除了頭發和衣服稍微改變，她的五官和皮膚好像沒有任何變化。</p>
尤其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依然明亮清透，皮膚白皙光滑，唇紅齒白，看上去就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p>
實在是很難把她跟三個孩子聯想在一起。</p>
溫暖聽了老鐘的話，笑道：“鐘班長，現在應該叫你鐘副局長才對，你也沒什麼變化啊，還不是以前那樣中氣十足，健步如飛!"</p>
老鐘爽朗一笑， "彼此彼此。"</p>
溫暖看了眼外頭的雪，便說： “天氣冷，咱們找個地方坐著好好聊。”</p>
她看了眼老鐘，問： "去東來順涮羊肉怎麼樣?"</p>
老鐘擺了擺手： “溫暖同誌你不是開了家餐館嗎?帶我見識見識，這些年我可想死你做的菜了，炊事班那群小子在你離開之後，天天都念叨著你。"</p>
溫暖開餐館的消息，他很早就知道了。</p>
不過來到這京市之後才知道，原來溫暖又開了個賓館，而且規模還不小，甚至可以說很大很豪華，能在市內排得上名號。</p>
以前他就知道溫暖有遠大的抱負，看來她也一步一步在實現自己的藍圖。</p>
溫暖微微一笑： “鐘副局長你不嫌棄就好，那就去我的小餐館，我來做兩個你喜歡的菜。”</p>
老鐘爽朗地笑說： “叫我老鐘就可以了，多見外你看，能再吃到你做的菜，那我是有口福，高低得再司務長麵前顯擺顯擺。"</p>
兩人邊走便說，很快便到了溫暖的餐館。</p>
甫一進門，就有兩個穿著小西裝的女同誌迎了上來，笑著道： “甄總，你來</p>
了啊?快請進。”然後那人便把溫暖和老鐘帶到了一個安靜的卡座，平時溫暖都是喜歡在這個位置招待朋友。她問： "甄總，今天想吃點什麼?這位同誌喜歡什麼口味的菜呢?"</p>
溫暖便給大堂經理介紹道： “這是我的老戰友，這裡我來招呼就行了，你去招呼其他人吧。”然後她看向了老鐘，便問： “老鐘你今天想吃什麼?”</p>
老鐘打量了一番溫暖的餐館，這餐館是真的大，而且客人也不少，尤其還能看到有外國人在用</p>
餐。</p>
看來溫暖這餐館做的很不錯。不過也是，溫暖這廚藝，還真找不出幾個能跟她比擬的。</p>
老鐘聽到了的溫暖的這話，便笑道： “像以前那樣子得了，我去給你打下手。”</p>
以前老鐘雖然是班長，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給溫暖打下手，原因無他，就是溫暖的廚藝比他的好多了。</p>
如今想起來，還挺懷念以前在炊事班的時光。</p>
溫暖皺了皺眉，笑著說： “你是客人，我怎麼好意思讓你動手啊，那我隨便給你弄幾個菜?”老鐘一聽便板起了臉： “你跟我還用得著見外?廚房在哪?我們過去炒兩個菜就得了。”話已至此，溫暖也不跟她客氣了，便帶著老鐘進了後廚。</p>
老鐘進了後廚，便讚歎道： “時代在進步啊，想當年我們炊事班的後廚都是柴火灶，還是現在好，能用液化氣了。"</p>
“可不是，感謝祖國的強大。”溫暖已經脫掉了外套，讓人空出一個爐灶出來。</p>
老鐘擔起了袖子，看了眼一旁的羊排羊雜和牛肉，說： “最懷念的還是烤全羊，可惜我們人少，要是能把以前的老戰友聚一起，肯定得再來一次!現在就弄個羊雜湯吧，這麼冷的天氣，來一碗熱乎乎的羊雜湯，那真是太美味了。"</p>
溫暖也想念以前的小夥伴了，說： “要是真的能聚一聚就好了，我可想死他們了。”</p>
老鐘歎了一口氣，說起了以前北城的事兒： "你可彆說，你剛來京市那一會兒，菊香嫂子和桂花嫂子很長一段時間都無精打采的，乾啥事都不得勁兒。司務長和小朱也整天念叨你。"</p>
溫暖直接就把那清理乾淨的羊雜給切了，邊說： “清蘭那丫頭也跟我說了，這麼多年沒有見過他們，還真的想念。"</p>
/>雖然京市是很好，生活很便利，但是溫暖在這邊生活了那麼久，還是沒能找到能跟桂花嫂子和菊香嫂子她們處那麼好的朋友。</p>
老鐘則是切了點蔥段，先幫溫暖把鍋給熱了，說： “那就找個機會把人約齊了，一起到你這餐館來聚一聚，大家痛快喝一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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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笑道： “行啊，我來管大家的吃喝玩睡，就怕你們不肯來!”</p>
老鐘：“誰說不肯了?就是湊不到一起來。”</p>
那也是，之前周建設過來京市的時候，桂花嫂子也想跟著過來的，不過剛好最小的兒子發燒，就沒來</p>
菊香嫂子也是，好幾次打算送貨過來京市，不過都因為各種事錯過了。溫暖便笑了笑，說： “沒關係，以後肯定有機會，到時候請大家來京市好好玩幾天。”</p>
等他們炒了幾個菜出來的時候，顧青寒和顧清蘭李大響兩夫婦也過來了，他們看到老鐘的第一時間也是說： “老鐘你還真是沒怎麼變。”</p>
老鐘看了看顧青寒，他知道顧青寒晉升了，便笑道： “顧參謀長你就彆笑話我了，我這都人到中年了，哪能跟以前比?"</p>
倒是顧青寒，變了不少。褪去了年輕小夥的青澀，如今意氣風發，臉上是成熟沉穩的氣質，還添上了幾分上位者的威嚴。</p>
而顧清蘭也沒有跟以前那麼大大咧咧，頭發挽了起來，知性了不少。</p>
李大響就更是了，以前還是兵蛋子一個，現在已經是飛行隊的副隊長了，晉升是假以時日的事情。</p>
看到大家都過得這麼好，老鐘心裡也欣慰，這一行真是值了。</p>
溫暖笑了笑， “大家先坐吧，今天的菜是我跟老鐘一起準備，快嘗嘗看我們的廚藝有沒有退步了?</p>
顧清蘭已經餓壞了，剛從醫院過來，今早的早飯還沒吃完呢。</p>
她看著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式，捧場道： “兩位炊事班的掌勺大廚親自動手，那水準肯定一流!"</p>
飯後，老鐘便想起了也是好幾年沒見過的樂樂，便問： “樂樂呢?小丫頭是不是上初中了?”</p>
回想起當年在北城部隊，樂樂還是個在溫暖後背背著的奶娃娃，沒想到眨眼之間，孩子都上差初中了。</p>
溫暖便說： “樂樂都上初三了，這段時間準備期末考，等她放學了，我再讓</p>
給她過來。”</p>
老鐘回憶了一下，驚訝道： “這麼快初三了?”</p>
溫暖： "對，樂樂她在小學那會兒跳了一級，所以早了一年上初中。"</p>
“怪不得，樂樂這腦袋還是隨你啊，也是學習的好苗子，以後肯定也能考個好大學。”老鐘看了眼時間， "不過我可能趕不上看我們樂樂了，我是下午六點鐘的火車票，等會該趕過去火車站。"</p>
他歎息了一聲： "沒辦法，我是帶著公事來的，還得趕回去彙報工作。"溫暖便說： “理解，那到時候找個時間再聚一聚。”</p>
老鐘歎了一口氣： "確實得要聚一聚了，不然再過幾年，大家見麵都不認識對方了。"如果不是大家轉業的轉業，調任的調任，不然還可以回去北城部隊聚一聚。不過現在恐怕不太現實了。</p>
溫暖便說： “那我這邊來安排，我先送你過去火車站。”</p>
老鐘擺擺手： "不用，我跟清蘭同個方向，等會拿了行李就直接去火車站。"</p>
離開餐館之後，老鐘看著溫暖，說： “溫暖同誌，可以再見到你，我真的非常高興，希望下次還能再聚。"</p>
溫暖知道老鐘不愛說這些話，就是之前她離開北城，也愣是沒有說一句煽情的話。溫暖點頭： “一定會有相聚的一刻，老鐘，一路平安。”老鐘看了看溫暖和顧青寒，點頭： "好，也祝你事業更上一層樓。"</p>
牛</p>
老鐘一走，溫暖和顧青寒剛好也沒什麼事，便去學校接幾個孩子放學。小學放得比較早，陸正陽和陸正琦便直接上了車，吵著要回去四合院。不過還沒接到樂樂，溫暖也不管他們吵，直接把車子往第四中學開過去。樂樂最近忙期末考，又瘦了一些，比夏天那會兒又長高了點，走路的時候馬尾一擺一擺的。</p>
她跟劉華清一起走出校園，便說： “現在期末了，你借我那些小說我還沒有空看，我下個學期還給你行不行?"</p>
劉華清點頭： “可以，你就留著吧，反正我看過了。”</p>
顧挽月便說： “我看完就還給你，對了，這個寒假你是不是要回去老家?到時候你能不能幫我給我弟弟和妹妹帶點東西?"</p>
顧挽月也是去</p>
年才知道，原來劉華清也是他們老家的。</p>
因為寄包裹的話，要大半個月才能寄過去，那會兒都過年了，婷婷和悠悠她們估計都要等不及，所以便拜托他幫忙帶一下。</p>
劉華清點頭： “沒問題，你到時候拿給我，我回去就幫你給他們。”</p>
話落，劉華清看著不遠處的車子，說： “你爸媽來接你了，那我先走了，明天見。”顧挽月“哦”了一聲， "好，明天見。"說著，顧挽月就朝溫暖的車子小跑著過去。</p>
劉華清一直沒有走，跟溫暖點頭打了個</p>
招呼才騎上自己的自行車離去。溫暖看顧挽月已經上了車，便說： “樂樂，老鐘叔叔過來京市了，你還記得他嗎?”</p>
顧挽月先是把沉沉的書包給放下，點了點頭： “那肯定記得啊，老鐘叔叔以前給了我可多好吃的了，哦，我還記得一個小朱哥哥。"</p>
"那鐘叔叔現在在哪?在我們家嗎?"</p>
溫暖打了下方向盤，便說： “沒有，他趕著去坐六點鐘的火車，現在估計已經在火車站候車了。"</p>
顧挽月看了看手腕的表，已經是五點五十分了，便說： “完美錯過，哎。”陸正陽便好奇地問： "姐姐，老鐘叔叔是誰?"怎麼隻有姐姐知道，他們不知道?</p>
顧挽月便說： “那是以前北城部隊炊事班的一個叔叔，他以前對我可好了，經常給我很多好吃的。我當時最大的願望就是可以去炊事班工作。"</p>
陸正琦聞言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姐姐，炊事班有什麼好玩的，不就是煮飯煮菜的嗎?"</p>
顧挽月瞥了小家夥一眼，說： “那肯定不是啊，我記得炊事班有很多好玩的，有養豬的，還有養魚的，還有很多果蔬，菜園，反正可多好玩的。你們那時候還沒出生呢，你們知道個屁!"</p>
“而且北城那邊可以下很大很大的雪，以前爸爸和媽媽就經常跟我去堆雪人，在家門前的院子就能堆了。"</p>
陸正陽和陸正琦一聽，眼睛都亮起來了： “那豈不是還能滑雪?”</p>
顧挽月點頭： “那當然可以!我記得我上幼兒園的時候，媽媽還用一個小推車帶我的滑，可好玩了。"</p>
三個孩子在後排嘰嘰喳喳地說起了</p>
以前在北城部隊的事情。</p>
溫暖聽著樂樂說那些事，看了眼顧青寒： “現在聽樂樂說起來，感覺就是昨天的事情一樣，不過算了一下，我們居然來了京市都已經快八年了。"</p>
顧青寒笑了笑，看著認真開車的妻子， “嗯，雖然以前在北城是挺艱苦的，不過現在想起來，以前快樂的時刻還是很多很多。"</p>
溫暖笑了笑： “那當然啊，以前樂樂可乖了，坐在你那張小推車上麵，正經得不行，家屬院的人看到都說她可愛。"</p>
顧挽月聽到了溫暖這麼說，便湊了上來，問： “媽媽，真的嗎?我怎麼記得你說我以前可胖嘟嘟的?"</p>
溫暖笑著說： “小孩子胖才可愛，以前啊，你就是個食肉獸，就愛吃肉。”</p>
不過從小到大，樂樂似乎都喜歡吃肉，現在也是，不過沒有以前那麼挑食了，也不用大人提醒，自己也會吃點青菜。</p>
顧挽月笑了笑： "現在也愛，媽媽，今晚我要吃大雞腿!"</p>
陸正陽一聽，也連忙喊道： “我也要吃大雞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