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我們會陪著你(2 / 2)

季聽日記 禿子小貳 9866 字 4個月前

季聽轉頭去看戚灼,看見他胸膛上晃動的兩塊玉墜,伸手去碰了碰,擦掉上麵的水珠。

“你和蛋蛋的牌牌都很好看,像樹葉,紅的,烏的。”

“什麼烏的?這是青色,是青玉。”戚灼閉著眼睛糾正。

“哦,青玉,我喜歡這個烏的青色。”季聽點點頭,伸出手比劃:“我媽媽也有項鏈,這麼長,下麵的小圓蓋子裡是我和她的照片。”

“……不知道媽媽到哪兒了,她肯定很著急……爸爸和季雲、季太太也走了,他們現在正在小行星上度假吧……我還有衣服在大行李箱裡,希望季雲不要給我扔了……”

在季聽的小聲嘀咕中,戚灼慢慢睜眼,側頭看向了車窗外。

天空不時掠過光束,光線將他的臉也映得明明滅滅。他過長的頭發都被捋到腦後,露出了飽滿的額頭和英俊的眉眼。幾根濕漉漉的發絲垂在眼尾,讓他身上的戾氣和攻擊性消散了許多,多了幾分少年的稚氣。

“……媽媽說在苔絲號上等我,但是她上了瑪麗號。她知不知道我現在還沒走啊……”

季聽在說這些時,戚灼一直看著車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現在找不到媽媽,所以要把狗蛋看好,不能讓他也找不著媽媽。”季聽哽咽兩聲後,將腦袋靠在戚灼胳膊上,問道:“成火哥哥,你的媽媽呢?”

戚灼一言不發,季聽也並不介意,隻繼續說自己的話,不想還沒講上兩句,戚灼突然輕輕吐出兩個字:“死了。”

季聽聲音頓住,車內變得安靜,隻有狗蛋還在小聲吚吚嗚嗚。

座椅輕微彈起,季聽取下額頭上的毛巾,直起身去看戚灼的臉,盯著他瞧了片刻後,又伸手去摸。

“乾嘛?”戚灼睜開眼,在空中截住他的手。

季聽小心地問:“你在哭嗎?”

“我哭什麼哭?有什麼好哭的?”戚灼把他的那隻手扔掉。

季聽抓著自己的毛巾,沉默幾秒後道:“成火哥哥,你不要難過。”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難過的?”戚灼側眼瞧著他,語氣又恢複了冰冷。

季聽小聲道:“你媽媽死了,可是我和蛋蛋在呀,我們會一直陪著你的。”

戚灼聲音變緊:“彆,放過我吧,你們可彆一直陪著我。”

季聽不做聲,伸手去抱他胳膊,戚灼將手抽出去,季聽繼續抱住。戚灼也就沒有再動,任由他摟住胳膊。

“成火哥哥,狗蛋是我生的蛋孵出來的——你說那不是我生的蛋,就依你,算是撿到的。”季聽寬容地說完這一句,又壓低了聲音,顯得有些神秘,“撿到他的兩個人就是他的爸爸和媽媽。”

戚灼不動聲色地問:“什麼意思?”

季聽思索片刻後,咬了咬牙,很艱難地做出了一個決定:“本來你是狗蛋的爸爸,但爸爸真的很討厭,所以我讓你做他的媽媽,我來做他爸爸。”

戚灼現在聽到什麼都不吃驚,也懶得搭理,隻將季聽的手撥開,提起剩下的那一小半桶熱水往自己身上澆,又在季聽和狗蛋的身上澆了些。

水溫比剛才低了不少,澆在身上也沒有那麼熱乎,他去翻旁邊用夾克做的包袱,從裡麵取出狗蛋的乾淨衣物和尿片。

“你快給他把身上的水擦了,準備穿衣服。”

“好。”

戚灼給狗蛋穿衣服時,季聽就站在旁邊,嘴裡對狗蛋說著話,眼睛卻去瞟戚灼:“狗蛋,這是媽媽,媽媽在給你穿衣服,媽媽一定會對狗蛋好好的,狗蛋也要一直陪著媽媽。”

“你不去穿自己衣服,光杆精精的站在這裡乾什麼?快去穿衣服。”戚灼又擰起眉嗬斥。

“哦哦,我去穿。”季聽去拿包袱自己的衣物,有些好奇地問道:“光杆精精是什麼意思?”

戚灼沒有回話,隻盯著穿好衣服的狗蛋。

狗蛋的樣子看上去很奇怪,褲腿很短,緊緊束在腿上,箍出一圈圈小輪胎。兩條胳膊卻又肥又大,領口處還有兩排小紐扣。而他自己也像是感覺到不舒服,正皺著眉頭扭來扭去。

“他怎麼了?”季聽也發現了狗蛋的異樣,“他看上去好奇怪。”

戚灼沉默兩秒後回道:“上下穿反了,腦袋從襠裡鑽出來了。”

“那怎麼辦?”

“再穿一次。”

戚灼將狗蛋的連體衣扒下來,重新給他穿,季聽在旁邊套自己的衣褲,嘴裡還在追問:“成火哥哥,光杆精精是什麼意思?”

戚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句普蘭星的家鄉話,便回道:“是一顆小行星那邊的話。”

“是什麼意思呢?”

“你管他什麼意思?什麼都要問,不準問。”

“哦。”

狗蛋被戚灼並不溫柔地翻來翻去,一直皺著兩條小肉蟲似的淡眉毛。戚灼終於給他穿好了連體衣,再塞好了尿片。

三人回到機甲內,那隻沙鼠已經烤得焦黃噴香。戚灼和季聽早已饑腸轆轆,迫不及待地吃沙鼠,狗蛋坐在育嬰箱裡看著他們,口水牽成了串。

“啊,啊,啊……”

季聽見戚灼沒注意,迅速將手裡的一小塊鼠肉喂過去。狗蛋眼睛發亮,一口咬了過來,但那鼠肉還沒叼走,腮幫子就被橫伸過來的手給捏住。

“鬆嘴!”戚灼低喝。

狗蛋被捏得上下唇嘬起,幾顆小牙都堅持咬著鼠肉。

“成火哥哥,給他吃一點吧。”季聽輕聲央求。

“你知道什麼?他現在太小,還不能吃肉,吃了會……”戚灼隻知道這麼小的嬰兒不能吃肉,但具體吃了會怎麼樣也不清楚。

“會怎麼樣?”季聽追問。

“會很嚴重。”

沒得到戚灼的確切回答,季聽略一思索後大驚失色:“會死嗎?”

“差不多吧。”戚灼含糊道。

季聽倒抽一口氣,立即對狗蛋道:“聽見了嗎?你媽媽說你太小,不能吃肉,吃肉會死掉的。”

但狗蛋對這塊鼠肉表現出了強烈的執念,哪怕被戚灼捏著臉,也咬緊牙齒不鬆。季聽掐著鼠肉的另一端往回扯,他的腦袋就跟著往前伸。

戚灼厲聲威脅:“鬆口!再不鬆口的話,我就把你的幾顆牙全拔掉。”

“彆拔他的牙,彆拔,我來想想辦法。”季聽連忙阻止,接著突然伸手在狗蛋腰側撓了撓。

那正用上全身力氣在拉扯鼠肉的小嬰兒,像是觸電般抖了下,牙關倏地鬆開,季聽趁機將那塊鼠肉從他嘴裡迅速扯走。

“哈哈,我厲害吧?哈哈,我厲不厲害?這是我的無敵撓撓招。”季聽得意地笑,轉頭去看戚灼,右手手指在空中撓,等著他的誇獎。

戚灼卻緊閉著嘴,目光從他那隻手上移開,麵無表情地看著狗蛋。

狗蛋失去了已經叼在嘴裡的肉,似是想哭,眼眶發紅地癟著嘴。不過他還是嘗到了鹽味,咂巴了幾下小嘴後,情緒又極快地穩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