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臥雪好讀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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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其本因,隨所緣出;如是乃至恒沙界外一滴之雨,亦知頭數。現前種種,鬆直、棘曲、勂白哎呀!”隨著後背傳來的疼痛,讀著經文的善果忍不住呼出聲。

“勂白?我看你是真白。”緣行收回打出去的棍子,淡淡地道:“那念‘鵠’,是天鵝的意思。”他此刻盤腿坐在善果身側,懷中抱著那根從不離身的棍子,整個人顯得懶洋洋的,口中吐出的話卻毫不客氣:“入門幾年連開悟的《楞嚴經》都讀不好,我都覺得丟人,重頭念。”

錯一個字就要從卷頭開始念,善果內心是崩潰的,可又不敢反抗,隻能端正坐姿重新念經。

此時,他們正身處天津衛郊外的通海寺寮房內,原來當時在濟南府二人修整半日,轉天跟著北上的商隊,走大運河直奔天津衛,可惜運氣不好,始終找不到北上的海船,無奈下隻能在通海寺掛單,安心等待春季到來。

冬天不是寺院接受掛單的時候。知客僧見二人年紀都不大,還有個瞎子,心便軟了,同是佛門弟子,自然要開方便之門,查看了緣行的度牒便收留了他們,而這一住,就是四個多月。

掛單的行僧和寺內的和尚都是要參與勞作的,但冬天事務不多,又鑒於緣行目盲的情況,所以這段時間,緣行反而成了全寺最清閒的一個。

人一旦閒下來總要找事情做。所以每日早課完畢,他就回到寮房打坐,等善果完成自己的工作。他便會要求對方去藏經閣找些天禪寺沒有的佛經典籍回來念給他聽,然後就發現了問題。

善果竟然很多字都不認得,就連早晚課誦念的經文都經常念錯,明顯學習不用功啊,這怎麼行?

他鄭重地詢問對方是否真心要做和尚,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就將主要精力投入到教授善果的身上,怎也是跟著他出來逛一趟,總不能耽誤對方功課吧?

於是他切換入嚴師狀態,手中的棍子化作戒尺,這幾個月來頗有成效。

善果磕磕絆絆讀完了《楞嚴經》第五卷後,緣行點了點頭,開始講解起經文的意思:“這卷討論的仍是六根,六根乃是令眾生流轉生死以及解脫證果的關鍵……”

這就是他的教學模式,先讓學生將文章順利讀下來,然後再進行解析。寮房來往人不少,他們不作避諱,許多僧人也無事的時候跟著聽上一停,緣行也毫不在意。

他畢竟來自後世,怕善果年紀小聽不懂,講解經文時由淺而入,話語平實又經常旁征博引,這在旁人聽來就顯得語言生動有趣,更加難得的是不枯燥,有些觀點在這時候看來還很是新穎精辟,比之很多高僧的講解要精妙許多,如果是個老僧也不足為奇,關鍵對方看著實在年輕,這就不得了了。

很快,通海寺的僧人都知道寺裡來了個青州的盲僧,法號緣行,很有些道行,在講解經文頗有獨到的見解,所以每到他授課的時間,寮房內會多出許多人,多是沙彌,也偶爾會有比丘僧出現,甚至有一次通海寺的方丈都親自前來觀摩,成為一段佳話。

善果卻是不大自在,向身後瞪了好幾眼,引來一陣竊笑,因為來人裡麵有一幫最近玩得好的小沙彌是專門來看他挨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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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襲來,已到了北地的二月,這日早課後緣行卻沒有按平日作息安排,而是在善果的幫助下好好的收拾了一番,穿著一直不舍得穿的新僧袍,直奔不遠處的一處莊園而去。

單公子名玉成,字俊悟,是北上天津時在大運河的船上相識的,因為年紀相仿,兩人在一起時常飲茶聊天,很談得來。近幾日氣候宜人,早早便遞了帖子到通海寺,邀緣行參加自己的新春詩會。

路上善果的心情不錯,今日終於不用讀經挨訓。

緣行興致也高,也許金蟬的提醒是對的,出外走走真的有利修煉,他眼前雖然仍是漆黑一片,卻偶爾能感受到強烈的光線了,這是不小的進展。

而且他們也聯係到北上的商船,兩日後便可出發。早早見到三師兄,這趟旅行也能快些結束,出來五個多月,有些想師父和師兄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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