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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你心裡不挪窩 舒虞 14480 字 3個月前

崔家。

吃完飯崔依依收拾飯碗到廚房清洗。

易胭雖不會做飯,洗碗肯定會,但一進廚房,崔依依便把她攆出來。

“洗碗不麻煩的,我自己來就好。桌上我給你放了藥,你趕緊去吃。”

易胭自來崔家後沒說過一句生病的話,雖麵色不好但精神不差,不仔細很難發現。

但崔依依發現了。

“奶奶平時身子不好,隔三差五就會發燒感冒,所以家裡一直備著藥。”崔依依說。

也許是總接受易胭幫忙,崔依依麵對易胭時下意識有點低姿態,說話總不自知帶上討好。

易胭不喜歡這樣。

但她清楚講了也沒用。崔依依改不過來,很實誠一女生。

易胭不多說:“謝了。”

崔依依往身上套圍裙:“易胭姐,你是不是發燒很多天了?”平時照顧崔老太太,崔依依格外清楚發燒症狀。

易胭嗯了聲。

“沒吃退燒藥嗎?”

易胭側身,半邊肩膀懶散抵牆,興致不太高:“吃了。”隻是發燒還是反反複複。

剛吃完飯,室內不通風,易胭有點熱,但她沒走,知道崔依依有話跟她說。

側邊長發落下來稍擋眼睛,易胭抬手,五指穿過長發往後撩,露出光潔好看的額頭。

崔依依看到她柔順蓬鬆的發絲,瞬間啞聲。

半晌才擠出一句:“你發燒還洗頭的啊……”

易胭笑意一漾:“嗯啊。”

崔依依:“……”她終於知道為什麼易胭發燒總好不了了。

不過想到易胭那駭人潔癖,崔依依就不覺奇怪了。況且易胭本身是醫生,雖不是內科醫生,但常識還是懂的。

她就是受不了不洗頭發。

崔依依也不說什麼了,就算跟易胭說不能洗頭也沒用,易胭會聽,但也會繼續洗……

崔依依又跟她說了幾句。

最後終於繞到正題上,猶豫出口:“易胭姐……”

易胭身體不適情緒懨懨,掀起眼皮看向崔依依。

一提到崔父,崔依依有點緊張,手不住在圍裙上蹭。

易胭注意到她的動作,提醒道:“不怪你,不是你帶給我的麻煩。”

她所說的正是崔依依所想,被說出心裡所想崔依依反倒沒那般拘謹了,手無意識攥圍裙的習慣性動作也停了下來。

她問:“你身邊最近有發生什麼異常的事嗎?”

異常的事。

有,不過這些對易胭來說不是異常事,忽略近幾年平靜生活,更像尋常事。

但這些不是崔依依要問的,也不是她該知道的。

易胭直接問:“你想問我有沒有見到崔環傑是吧?”

崔依依想什麼都瞞不過易胭,點頭承認:“我怕他去找你。”

易胭一貫不把這事放心上,不以為意笑了下:“怕他報複我麼?”

崔依依皺眉,認真點頭:“怕。”

易胭也不逗她了,問正事:“你也沒見過他?”

崔依依搖頭:“沒有,他月中出來的,沒見著人影,也沒回家。”

吸毒的人一般改不了,進戒毒所壓下毒癮,出來還是繼續吸,很少能有改邪歸正的例子。

崔環傑去哪兒了,崔依依和易胭都不知道,但他會去做什麼,自然心照不宣。

易胭肩膀微使下力站直身子,朝廚房外走去:“先擔心你自己和奶奶,我的話你不用擔心。”

崔環傑當然打不過她,擔心什麼。

傍晚六點三十分。

蘇家準時到陳家拜訪。

陳辛言和陳父陳母已經等在門口。陳辛言哥哥陳探值班,沒空一起吃這頓飯。

蘇父蘇母走在前頭,蘇岸落後麵,拎著蘇父蘇母給陳家準備的禮物。

蘇岸今天穿黑色長大衣,身形頎長。

在外人看來簡直就是肩寬腿長衣架子。

前麵蘇家父母和陳家父母在寒暄問好,陳辛言跟蘇父蘇母打過招呼後趁長輩都沒注意溜到後麵,接過蘇岸手裡的東西,然後朝他抬了下下巴:“去吧。”

兩人剛才已經微信交流過,蘇岸有事要出去一趟,陳辛言給她打掩護。這次約飯是陳辛言提出要應付陳父陳母的,蘇岸幫了她忙,她也幫蘇岸忙。

蘇岸難相處,不愛交流,平時很少有求於陳辛言的時候,陳辛言覺得格外新鮮的同時也樂意幫他忙。

蘇岸也不客氣,東西交給她後便離開。

等前麵四位長輩寒暄結束,回過頭就發現方才站門口的蘇岸不見了。

陳父陳母倒沒什麼反應,蘇母則是臉色一變。

陳母問:“蘇岸呢?”

陳辛言表現十分自然:“啊,他有東西落車上了,下去拿一下,馬上上來。”

陳家父母沒放心上,陳母笑著拉著蘇母進屋:“那我們先進去喝杯水吧,等蘇岸回來人齊了就可以上桌了。”

蘇母即使有點心不在焉,但麵上一套仍做足了,溫婉得體:“好。”

兩人便聊著進屋。

旁邊陳父蘇父則進書房下棋去了。

落在最後的陳辛言鬆了口氣,腳輕踢關上門進屋。

半個小時後,陳家門鈴才重新響起。

陳辛言本來正陪著陳母蘇母聊天,門鈴響起身朝門廊走去。

開門後蘇岸進來,左手修長指節勾著一袋東西。

客廳裡沙發上的蘇母在看到蘇岸那刻頓時鬆了口氣。

陳辛言口型無聲問他:“乾嘛去了?”

蘇岸沒回答。

陳辛言撇嘴,暗暗抱怨:“臭脾氣。”

但鬆口氣並不代表蘇母會放過盤問他的機會,看他進來問道:“去哪兒了?”

蘇岸不鹹不淡,拎起手裡一道湯羹朝蘇母示意了下。

陳辛言立馬溜過來,十分配合:“昨天我不過就跟你提了一句我爸媽喜歡這道菜,你就去買啦。”

陳辛言轉頭對沙發上的蘇母說:“蘇姨,老鎮記家這道菜可好吃了,這家店隊很難排,經常要預訂,有時候一個小時還排不上。”

陳母自然知道這道菜難買,笑著對蘇岸道:“有心了。”

蘇母聞言臉色徹底和緩。

蘇岸一回來,長輩便張羅著進食廳吃飯。

等長輩都不在客廳了,陳辛言才小聲對蘇岸道:“你去乾嘛了啊,不會真的就是為了去買了這個吧?那你直接跟蘇姨說一聲不就好了,乾嘛需要我打掩護。”

蘇岸沒應。

陳辛言知道蘇岸毛病,也不介意他不說話,繼續說:“你真知道我爸媽喜歡吃這道菜啊?”

這次蘇岸開口了,很直接:“不知道。”

陳辛言:“嚇死我了,我就說你怎麼可能知道,難不成還真把我家調查了個遍呢。”

蘇岸:“……”

易胭中午吃完飯就回來了。

回來一路她雖麵色鎮靜,但其實心有不安。

怕路上再撞見蘇岸。

所以一路她沒摘口罩,雖然沒什麼用,畢竟回來第一次見麵她也戴口罩,但蘇岸還是僅憑她一雙眼睛便認出了她。

想到這裡,電梯裡的易胭無力往梯壁上一靠。

她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是最了解蘇岸的人,後來才發現這一切都隻是她認為。

蘇岸的心思沒人能夠捉摸。不僅性格孤僻,跟熟人也不露聲色,這導致他很多想法無人能知。

她覺得蘇岸不喜歡自己,但有時一些無意中的細節卻又緊緊抓著易胭。

折磨人每日每夜得不到紓解。

易胭有時候不明白,為什麼蘇岸沒動情,卻總記她記得特彆清楚。

時隔八年,不僅對她的熟悉度,連帶對她的冷淡都記得清清楚楚。

易胭呼出一口氣,沒再想什麼,電梯到樓,她起身走了出去。

易胭以前身體素質很好,很少感冒發燒,反倒是成年後身體素質越來越差,上個月剛感冒,這個月就猝不及防發燒。

而且生病一次就要好久才能痊愈。

易胭回屋後撕包衝劑倒進杯裡,衝了熱水後喝了睡覺去了。

這一覺便是睡到傍晚。

易胭前幾日睡眠不好,都在這天補回來,她在床上坐了會兒,難得一次感覺到餓。

中午在崔家也沒吃多少。

正想著點外賣,隨手扔地板上的手機響起來。

屏幕熒亮,在地板上嗡響。

易胭斜眼瞥手機,渾身無力動都不不想動。

但最後還是下床拿過手機,接通電話後朝衣櫃走去。

是紀糖來電:“乾嘛呢?”

衣櫃嵌在牆裡,易胭一手嘩啦推開櫃門:“剛醒。”

“發燒還沒好啊,這聲音啞得跟鴨母聲似的。”

易胭手機夾在耳朵肩膀之間,兩手撥選衣服:“這嗓子沒半個月好不了,你就將就著聽吧。”

紀糖笑:“將就不了呢?”

易胭也笑,嗓子很啞:“那就滾蛋。”

紀糖也不貧了:“你剛醒,那是不是還沒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