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愣之後,黎央趕緊背上書包,又連忙提起行李箱進了門。
秦饒抬手“啪”按開了燈,整個彆墅一下子亮了起來。
複古的水晶吊燈流光溢彩,光客廳的麵積就很大,樓梯旁還安了電梯,整體以淺白色為主基調,偏歐式裝修風格,簡約中又無處不彰顯著有錢人的奢華。
黎央沒有亂瞧,隻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客廳鋪著淺灰色大理石磚,光潔得一塵不染。
而她一路走來帆布鞋上沾了泥水,不好接走進去,怕把人家的地板弄臟了。
黎央拉開書包拉鏈,拿出一個白色塑料袋,裡麵有一雙新買的拖鞋,她蹲下身把拖鞋換上,然後把那雙脫下的帆布鞋整整齊齊地擺進鞋櫃裡。
做完這一切她才走進去,秦饒早大爺似的癱進亞麻色的沙發裡,雙手拿著手機點等待遊戲加載。
黎央先觀察了下,見他還沒有開始玩,才垂著眼,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
“請問,我住在哪個房間?”
秦饒頭沒抬一下,語氣硬邦邦的:“二樓右邊,拐角儘頭的那間。”
那間房離他的房間是最遠的。
低垂著的視線不經意落在她那雙天藍色的襪子上,腳怎麼那麼小。
腦子一下冒出這個念頭,他很快移開視線,口吻不善地強調:“住我家的這段時間老實在你房裡待著,彆老出現在我跟前瞎晃悠。”
之前黎衫還把那侄女帶他家來吃了幾次飯,那女的不知是腦子有毛病還是聽不懂人話,非往他跟前湊。
噴著刺鼻的香水,故作嬌滴的嗓音聽著就讓人煩,但她的這個女兒似乎沒那麼惹人嫌。
“知道了,我不會出來亂走的。”黎央聽話地保證,抿了抿唇,望向他的眼眸黑白分明,純淨澄澈。
“謝謝你。”
嗓音輕輕軟軟的,聽上去真心誠意,表情也是十足的認真。
不管他的態度如何,起碼他讓自己住了進來。她知道自己是個麻煩,比起他這樣的,更難聽的話她早就聽過不少。
感謝完,黎央轉身拉起行李箱往電梯那兒走去,手指按了下一旁的按鈕,門打開,她將行李箱提進去。
泛著銀白色金屬光澤的門重新闔上,那道纖瘦的身影連帶著那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一起消失不見,偌大的客廳歸於安靜。
秦饒把那碟子隨手往電視櫃上一扔,拉開冰箱門拿了罐七喜,修長指骨扣上拉環往上一扯,細密的氣泡咕嚕嚕湧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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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這間客房一直沒人住,但阿姨定時打掃,房間裡很乾淨,床單被套也都是新的。
黎央先把行李收拾了,最後從書包裡內側的夾層裡拿出一個相框。
泛黃的照片裡,舅舅笑得一臉慈愛,在旋轉木馬前牽著隻有五歲的她,她臉頰鼓鼓的,嘴巴含著一顆冰糖葫蘆,小手還握著剩下的半根,眼睛彎彎地,開心又無憂無慮。
而這樣的情緒,似乎是很遙遠的事了。
眼眶有些酸,黎央輕輕吸了吸鼻子,珍重地把相框放在桌子正中央。
睡覺前,她給黎衫發了條微信:【媽媽,我在那邊住下了,一切都好。】
等第二天醒來,手機裡多出一條微信,是黎衫給她轉賬的錢,除此沒任何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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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饒作息從來就不規律,何況還放著暑假,就更加肆無忌憚了,一覺睡到快中午才醒。
他洗了把臉,徑直下樓。
廚房裡,周姨把最後一道黑椒土豆牛肉炒好,正拿著鍋鏟盛起來,見他這個點才下來,不讚成地皺皺眉,老生常談教育道:“你又是熬到幾點睡的啊,你這作息太不健康了。我前兩天還看到一個新聞,有個和你差不多年紀的男生通宵打遊戲結果猝死了。”
“周姨你放心,我身體好得很,不可能猝死的。”秦饒笑了聲,眼底卻沒笑意:“不然不是便宜了邵正康和他那些個女的。”
他直呼其名,話語間沒半分對自己父親的尊敬,周姨對家裡這些事門清,也不好勸,隻得無奈歎一聲:“哎,你這孩子。”
一直到吃完飯,秦饒都沒見黎央下來,樓上也什麼動靜都沒有。
邵正康不在家,秦饒也沒像從前那樣,吃完了飯就直接回房,他幫著周姨把盤子端回廚房,人又懶散地往沙發上一靠。
周姨收拾完,洗了盤水果過放他跟前的茶幾上,自己回房去午睡了。
落地窗外,棕櫚樹絲絲縷縷的,像被烤焦了一樣,深紅的薔薇也被曬得蔫噠噠的,蟬鳴一聲接著一聲,聒噪不息。
客廳裡倒是安安靜靜的,連個腳步聲都沒有,一整個下午打遊戲過去,有時等待下一局加載的間隙,秦饒沒忍住往二樓看一眼。
還真連個人影都瞧不見,倒是挺聽話的。
到了晚飯時,人還沒下來,秦饒心裡沒由來地就有點煩了,他是不待見她,但也沒想把人活活餓死。
“周姨,麻煩你上去一趟,把她叫下來吃飯。”他冷著臉說。
周姨聞言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秦饒話裡的“她”是誰:“你說央央啊,她一大早就去圖書館了,說是晚上回來。”
周姨習慣了早睡早起,早上六點多鐘就起來了,誰成想那小姑娘也起得這麼早,還進廚房給她幫忙。
小姑娘長得乖乖巧巧的,挽起袖子做事也麻利,就算周姨不喜歡黎衫,對著這麼個討喜的孩子也很難生出惡意。
秦饒這才知道她的名字,一時卻沒想到是哪個字,在腦海裡思索起這個讀音的字。
片刻,眉擰了擰,是哪個字關他屁事,他想個毛線。
知道她不會餓死在他家,秦饒也懶得再問關於她的什麼,之後一連幾天,他也沒在家瞧見過她一次。
像是在刻意躲著他一樣。
黎央確實是有意避開秦饒,本來借住在彆人家裡就很添麻煩了,既然對方不喜歡她,那還是儘量彆出現讓他覺得礙眼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