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臉和五官,都精致漂亮得像是個瓷娃娃。
閃光燈在黑暗裡極快地閃爍了下,照片被定格保存。
黎央心裡惦記著看日出的事,不敢睡過頭,五點鐘不到自己醒了,她是側著頭睡的,睜開眼的刹那望見少年還沒來得及收回的視線。
那雙眸子漆黑深邃,正盯著她看。
黎央眼睛眨了眨,雙頰因為車廂內的暖氣顯出微微一點潮紅,看著粉嘟嘟的,剛醒,眸子泛著濕潤,略感疑惑地望向他。
秦饒咳了聲,神色劃過一絲不自然:“你醒得還挺巧的,我正準備叫你。”
黎央沒懷疑地接受了這個說法,外麵天還是黑的,但不像來時黑得濃稠,透出蒙蒙的光亮,將亮又未亮。
黎央低頭拉開挎背在身上的那個小柯基包包拉鏈,秦饒看著她變戲法似的從那個巴掌大小的包裡拿出兩根吸管,兩瓶養樂多,還有幾個手撕麵包。
這些都是她出門匆忙裝的,她把一半的零食分給了秦饒,手掰動門扣要推開。
“太陽不是還沒出來,你現在下去乾什麼?”
“我怕在這兒吃萬一不小心把麵包屑掉在你的車裡了。”黎央如實道。
她不認識這車是什麼牌子,但就憑秦饒那一輛摩托都五十多萬,這輛車絕對不便宜。或許是她從小在舅舅舅媽身邊長大,潛意識裡不想惹彆人不開心,不想自己被討厭,所以做事就會多考慮一點。
秦饒皺了皺眉,為著她這份小心翼翼,以前是生活的環境是多不容易,才會把這麼小的事都考慮到了。
“我沒那麼多講究,這車定期會有人來洗,你隻管在車上吃。”
黎央忽然之間就想到幾個月前,她還住他家時,他特地大晚上敲門,很霸道地讓她以後不許讓人送她到家門口。
像是完全變了個人,現在的他和當初的形象截然相反。
瞥見身旁悄悄睇來的目光,秦饒撕麵包包裝袋的動作一頓,直接轉頭看過去,將她的偷看行為抓了個正著。
驟然直接,四目相對,小姑娘被驚了下,眼睛忽地睜圓,表情莫名透出心虛。
秦饒好笑,眉梢揚了揚:“看我乾什麼?”
黎央忙不迭否認,就差把頭搖成撥浪鼓了:“沒、沒什麼。”
她用吸管戳開養樂多,拿在手裡低頭默默喝著,將剛才腦子冒出的一個稀奇古怪的念頭壓下去。
剛才她很仔細地觀察了。
眼前的少年五官和之前沒有變化,不存在像電視劇裡演的那種,性格迥異的雙胞胎兄弟轉換身份的情況。
天破曉,橘色的光將白色的雲朵滲透,太陽馬上要升起了。
黎央趕緊將手裡還剩一點的麵包一口塞下,推開車門,要下去時胳膊被一隻手拉住。
“早上山頂氣溫低,你把我外套穿上再下去。”
“那你怎麼辦呀?”她回頭看他。
秦饒低笑了聲,十分自信道:“我身體好,比你抗凍得多。”
黎央不願意地搖頭拒絕。
可少年固執又霸道得很,她不穿,他抓著她胳膊的手就不鬆,黎央最後隻得答應地接過他的衣服。
黎央身上還穿著件軟篷篷的粉色棉服,但他那件衝鋒衣很大,竟也能套上,之前那陣氣息再次攏了上來,將她完全包裹住。
她走下車,站在一千多米的山頂往下眺望。
雲海萬頃,連綿得像大朵大朵的棉花糖,太陽慢騰騰地浮起來,起初小小的一個像鹹蛋黃,也不是很亮的樣子。
隨著冉冉升起,太陽越變越大,射出的光芒將整片雲海染成紫紅色,十分壯闊漂亮。
黎央看得出了神,好一會兒想起拿手機拍照留念,她對著日出拍照,身側的秦饒也拿出了手機。
對著她。
雲海和日出成了背景,鏡頭裡的小姑娘露著側臉,柔順長發撩在耳朵後,白皙的臉頰被晨光映得緋紅,像是初夏時綻開的薔薇花。
眸子亮晶晶的,笑意從往下彎著的眼尾漾開,整個人變得明媚生動,有種嬌嬌的可愛。
半個多小時後兩人回到車上。
黎央趕忙脫下身上的衝鋒衣還給秦饒,等他套上後,又把脖子上的圍巾解下來讓他圍上。
初冬早上本就冷,又是在山頂那麼高的地方,氣溫起碼跌到零下幾度了,他身上隻一件黑色衛衣。
多冷啊!萬一凍感冒就糟糕了。
秦饒確實有點冷,隻不過他從小身體素質好,能挺得住。不過她遞來的那條圍巾他也接了,毛線軟軟的,纏上脖子那一刻聞到了一股牛奶混著鈴蘭花的甜香。
像是兩人間接的肌膚相貼,他搭在方向盤的手驀地一緊。
黎央看著他,烏黑的鹿眼眨了眨,清澈嗓音裡帶著關心:“這樣你暖和了點嗎?”
秦饒和她對望,鼻尖還縈繞著那條圍巾上沾染的她的體香,喉嚨動了動,蕩出一聲懶散的笑:“手有點冷,就還挺影響開車的。”
黎央“啊”了聲,秀氣的眉蹙了蹙,正想著怎麼辦時,那隻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朝著她遞了過來,頭頂響起沙啞低沉的聲音,慢悠悠道——
“你給我捂捂,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