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鋼管舞已經不是原來的鋼管舞了,現在人都把它當健身,當舞蹈,跟瑜伽一樣!”
說完,衛蕤惡趣味打量了一下二丫的穿著,忽然拉起她要進舞池。
二丫哎哎哎了好幾聲,衛蕤存了壞心眼,她那點力氣哪是對手,手腕用力一帶,兩人緊緊貼在一起。
台上負責音響的音響師一看衛總監親自上場,彈鍵盤的手一滑,倏然換了首更激情的音樂,台下人紛紛讓路,騰出一塊場地給他們。
衛蕤笑嘻嘻地,手也自然而然地攬住了杜豌。
二丫驚恐:“你乾嘛啊?”
“跳舞啊。”
“我不會啊。”
“不會就跟著我,學學就會了。”
“你鬆開我。”
“不。”
衛蕤這時酒精上頭,已經有些雲裡霧裡,看著二丫也心頭癢癢的。
二丫盯著他,眼睛骨碌碌一轉,高跟鞋奮力在他鞋上一踩,衛蕤痛的驟然俯身:“我靠……”
“跳舞就好好跳,彆這裡摸那裡摸的占女孩子便宜。”
這一踩,衛蕤醒了一大半,剛要翻臉,二丫又給他了致命一擊!
一聲用了吃奶勁兒的呼喊:“衛總監要給大家跳舞啦!!!!大家安靜!!!!”
舞池的人漸漸停下來,全都奇怪地回頭看著兩人。
這回,換成衛蕤驚恐地看著二丫:“你要乾什麼?”
二丫人畜無害的嘿嘿一笑,心想:狗東西,想耍我,哪那麼容易?
她動作笨拙地爬上台,朝音響師一鞠躬:“能連手機藍牙嗎?想放個曲子。”
音響師紋著大花臂,帶著頭巾。“要什麼曲兒你說吧,你這個音質不好。”
“我要的你們沒有。”
“不可能,隻要你能說出來。”
二丫促狹翹著嘴角,踮腳在音響師耳邊說了句話。
音響師先是問了句“你確定?”
二丫重重點頭:“衛總監點名要的,要回憶青春。”
“一首歌五百啊。”
“衛總監說給你五千。”
“得嘞。”
接著,在眾目睽睽之下,震耳欲聾,字正腔圓地一首“第七套全國中小學廣播體操”掀起全場高/潮。
到底還是衛總監見過大場麵!
還是衛總監口味不一般!!
“第一式,伸展運動——”
衛蕤牙根咬碎,在台下憤恨瞪著二丫。
二丫在台上歪著頭,像個頑劣孩童。
試問花名在外的衛總監什麼時候這麼丟人過!
當著數百男男女女跳中學時期的廣播體操,還是在夜店!!
他這一跳明天傳出去還怎麼見人!
可,她就那麼站在台上,笑盈盈地看著自己。
輸人不輸陣是衛蕤同誌的成長準則。
掌聲起哄聲後哨聲不絕於耳,於是,衛蕤衛總監就這麼在數百人的狂呼熱捧的之下,腦子發麻地,趕鴨子上架地。
做起了第七套全國中小學廣播體操。
洗手間哇地一聲巨吐。
衛蕤被司機架著,襯衫領口敞著,難受的頭都要炸了。
司機嫌棄地拍著他的背,手裡拿著一瓶礦泉水想遞過去,剛碰到衛蕤嘴邊,衛蕤一瑟縮,連說:“不喝了不喝了!!!”
司機掰開他的嘴,“給你漱口的!”
“你說你不能喝,惹她乾啥?”
衛蕤俯著身快要哭了,也恨自己,他再也不說小地方來的姑娘土了,誰說要再說她土他就跟誰玩命。
夜店跳廣播體操,多會玩啊,這他媽是夜店女王啊。
跳的七葷八素還不過癮,非要拉著他乾啤酒,一打不夠乾兩打,喝的衛蕤覺得自己好像把這一年的酒都要喝完了,她還麵不改色心不跳。
司機看著老板吃癟也嗬嗬樂:“衛總,你廣播操做的還挺標準,這麼多年還沒忘呢!給那幾個老外都看激動了,現在還在外頭拉著人要學呢。”
原本衛蕤一個人出洋相,被夜店來玩的男男女女搞成了回憶青春,變成了幾百人的集體舞,DJ一看場子搞得這麼熱,乾脆把曲子改良,調快了節奏。
衛蕤剛要說話,一張嘴,惡心的排山倒海,連忙趴在洗手盆上又是一陣吐。
從夜店出來,也不敢動手動腳了,衛蕤恨不得離二丫八丈遠。二丫還頤指氣使:“這地方我不認識,你得送我回去。”
衛蕤就差給她跪下了:“行,你說去哪就去哪,你就是想回雁城我都能給你連夜送回去。”
“那倒不用,給我送到紅星胡同附近就行。”
衛蕤拉車門的手一頓,蹙眉:“你住那兒?”
那地方都是老房子,破的不像樣,哪裡是姑娘該住的地方。
一聲質問:“住那兒不行嗎?”
衛蕤一瑟縮:“行,行。”
車七拐八拐地送二丫回家,兩人各占據小轎車後排左右一角,衛蕤也不敢沒話找話了,車一晃,他就迷糊的想吐。
等紅燈的時候,他開門下去,從後備箱拎了兩瓶水回來。
一瓶擰開,上供似的遞給二丫。“給……”
二丫搖搖頭,眼神戒備:“我不喝,也不渴。”
衛蕤笑一笑:“敢喝夜店的酒,不敢喝我車上的水?”
二丫也不避諱:“酒我是看著他們開的,你這水不是。”
“要不我給你試試?”衛蕤先將開了蓋的這瓶水喝了一口,然後又擰開另一瓶,也沾了一口。“沒事兒吧?”
二丫翻了個白眼,扭頭看窗外。
“彆這麼冷淡啊,咱倆都混了半天了,還不算熟?我是好人壞人看不出來?”
“你不是壞人,可也不是什麼好人。”
這話算說對了。
衛蕤悠悠歎氣,也扭頭看著窗外,心裡打定主意。
改天要把這土貨搞到自己手下弄個差事,每天什麼不用乾,光陪他解悶就行。
想著想著,衛蕤一拍腦袋,想起晚上答應過的一宗事。
於是讓司機改道換了方向。
“我晚上要見個朋友,說點事,耽誤你幾分鐘,見了之後就送你回家。”
二丫欲下車:“那你把我放在這兒吧,我自己回去。”
衛蕤攔著不讓她走,“就幾分鐘,就快到了。”
正說著,司機把車開進一個小區院子裡,和一輛亮著大車燈的奧迪頭對頭停穩。
衛蕤一揮手,攆小雞似的:“車裡等我啊!就幾分鐘!”
下車之後,還敲了敲玻璃,示意司機把車門鎖死。
胡唯已經在這等了衛蕤兩個小時了。
遠遠地見他車開過來,小胡爺淡淡噴了道煙霧,將煙按滅,下車,反手關門。
“你來的夠早的。”
衛蕤一身酒氣,喝的脖子皮膚通紅,語氣含著歉意:“實在對不起,我今天讓人治的夠嗆,差點把你這事兒忘了。”
遞過一張紙條,一把鑰匙。“地址就在這兒。”
胡唯接過來,展開一看,點點頭:“行,知道了。”
說著,上車要走,還沒忘回頭關心衛蕤一句:“少喝點吧,回頭喝死了,還嫌命長。”
他有過敏的毛病,小時候就有,常年吃藥,大夫囑咐過,吃藥要忌酒。
“今天特殊情況。”
說完這句話,身後車裡響起一陣劇烈拍打車窗的聲音。
二丫在後排用力砸著玻璃,企圖引起衛蕤注意。
胡唯上車的動作頓了下:“你車裡有人?”
衛蕤舔了舔嘴角:“不太聽話,放出來容易咬著你。”
胡唯低眉一笑,與他心照不宣。
這可急壞了車裡的二丫。
她瘋狂的砸著車窗,喊著‘放我出去’,衛蕤逞男子氣概,還低喝一句:“一會就來!催什麼啊!”
二丫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對麵車裡的人是胡唯!!!
這讓她怎麼坐得住!!
和衛蕤混了半天,如今虯城夜晚,四處漂泊的時刻,看見胡唯,那是什麼感覺?是他鄉遇故知!是革命戰友的勝利會師!是救勞苦百姓於水火啊!!
那是她小胡哥啊!
二丫拉著車門把手,急的快哭了,跟司機說:“你快讓我下去啊!”
司機回頭:“衛總不讓啊。”
“衛總不讓你就不開門了?他殺人你還遞刀子呢!我要憋不住了!”
“想上廁所啊?”
“你總不能讓我在車裡……”
“得得得,這車刷一次貴著呢!”
說著,就開了門鎖。
二丫如同出籠鳥,站在車外,遠遠一聲呼喚:“小胡哥!!!”
這一聲,嚇著了衛蕤,驚著了胡唯。
兩人齊齊回頭。
隻見二丫站在衛蕤車外,正在直勾勾地望著自己呢!
那眼中的期盼,像幼兒園門口等待家長接自己回家的孩子。
胡唯從看見二丫那一瞬間的不可置信,再到看向衛蕤的隱怒眼神。
衛蕤隻覺得自己天靈蓋轟隆一聲,徹底懵了。
他到底認識了個什麼人啊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