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鵲還巢(1 / 2)

小河山 長宇宙 15605 字 6個月前

離談判還有幾個小時, 不著急, 車開到一半,衛蕤轉著手機將二丫細細地打量了一遍,怎麼看都覺得彆扭。

彆扭到哪兒呢?說不出來,長相挑不出什麼毛病,算不上明豔動人風情萬種, 倒還有股機靈勁兒。尤其是她隔著玻璃望著外頭的樣子,睫毛忽扇忽扇的,自己就坐在她身邊,她連看都不看他, 就專心看外麵的景兒, 看過路的車,看行走的人。

衛蕤翹著二郎腿, 蠻有意思地研究她:“哎,你看什麼呢?”

“看車。”

“車有什麼看的。”

“就車才有看頭呢。”

看公交車裡穿著藏藍外套,戴著土灰帽子的爺爺奶奶, 拿著拐杖,拎著菜;看自行車上奮力前衝的年輕人;他們才是這個城市的代表, 是體現這個城市風土人情的重要組成部分。

衛蕤側身:“你喜歡車?”

“喜歡呀。”

“我這車怎麼樣?”

二丫撇撇嘴:“也就路上唬人吧, 樣子貨。”

衛蕤一口血差點沒噴出來,樣子貨?她管他這款四百萬的飛馳叫樣子貨?衛蕤知道看她哪兒彆扭了,土!土的沒見過世麵!

就連身上穿的那件大衣, 都像商場幾年前打折甩賣的清倉款。

衛蕤哼著小曲一思忖,腳尖踢了踢前頭司機的座椅:“前頭商場停一下。”

車穩穩地停在虯城知名商場‘新光天地’的門口, 衛蕤拿著手包下車,在外頭站了半天,見二丫也沒跟下來,他對二丫挑了挑眉毛。

二丫以為他跟自己鬨著玩呢,也跟他挑了挑眉毛。

心想挑眉毛算啥本事,我還會動耳朵呢。

衛蕤一愣,又跟她擺了下頭,示意她下車。

二丫莫名其妙:“你乾什麼呀!”

衛蕤從來沒見過這麼不懂風情的女孩子,耍帥失敗,頓感灰頭土臉:“你下車!”

“買東西你自己去唄,等你還不行嗎!”

廢話真多。

乾脆衛蕤直接鑽進車裡把二丫像拎小雞兒似的提溜著領子弄下來,二丫和他在商場門口拉拉扯扯。“你彆拽我呀——”

“老實點啊!不聽話找人給你賣了。一塊五二斤那種,讓你哭都沒地方哭,回家都找不著門。”

衛蕤說的很嚴肅,也不像嚇唬人,一聽回不去家,二丫悲從中來,後悔自己亂上彆人的車,信這種不陰不陽的人。

被拽著手往商場裡走了幾步,二丫扭頭想跑。

衛蕤提溜著她衣領:“乾什麼?”

“我想上廁所。”

“憋著。”

“憋不住。”

“憋不住尿褲子。”

走了幾步,發現一家品牌,衛蕤領著二丫想進去,二丫一動不動,衛蕤頭疼:“哎呦就給你買件衣服!你穿這樣太土了,拿不上台麵。”

“都穿的好好的,又不是去陪酒,哪裡拿不上台麵!”

“穿的好好的?我秘書一雙襪子都能買你一身兒,還覺得自己挺好?”

“放屁,我這件大衣是名牌,好幾千呢!”

“大姐,我時間有限,今天純屬閒的沒事搭理你,晚上六點的談判,彆耽誤時間行嗎?就算你是我臨時雇來的吧,也不能虧待你。這衣服就算我送你的,臨時工裝。”

“那,那換一家。我不喜歡這個牌子。”

衛蕤痛快點頭,“行,你說哪家就哪家。”

二丫改為反手拉著衛蕤,轉身去了對麵的寶姿。她對這些品牌一知半解,不太了解,但是價格還是有數的。

衛蕤進的那家,隨便一件就得五位數。

寶姿是姚輝常穿的,二丫心裡有底。

進了店裡,有女售貨員熱情接待,詢問想買什麼款式,二丫在一排排衣服中間穿梭,衛蕤坐在休息的沙發裡,指著一件顏色明亮的裙子。“這個給她試試。”

“好的,先生稍等。”

售貨員很會看眼色,知道誰才是最後買單的人,用心推薦一翻,拉著二丫要去試衣間。

二丫搖搖頭,指著一件黑色襯衣:“我想試試這個。”

衛蕤又頭疼起來:“你總瞄黑色乾什麼?給人守寡哪?”

殊不知他最看不順眼的,就是她這身黑衣服。

年紀輕輕偏要穿的老氣橫秋。

衛總監說話口無遮攔慣了,沒想到一句‘守寡’傷了二丫,她垂下眼,拎著那件襯衫走進試衣間,說了句讓衛蕤震驚的話。

“沒守寡,守孝呢……”

姥姥去世還沒滿一個月,就讓她穿紅著綠,實在太不孝順了。

在試衣間窸窸窣窣脫了衣服,二丫回頭瞄瞄,翻出衣服的吊牌,吸了口涼氣。

襯衫設計的很有心機,真絲材質,後背半弧線垂墜,將將擋住內衣鉤鉤,露出小半個後背。

走出來,衛蕤也沒反對:“你倒是轉過去看看啊。”

二丫不情願地背身,衛蕤嘴角一翹,痛快拍沙發扶手:“行,就這個吧。”

二丫肉疼地去找拎包,心裡抱怨,什麼人呢,一分錢沒賺上,自己倒搭了好幾千買了這麼件穿一回再也沒機會穿第二次的衣裳。

見她拿錢包,衛蕤滿臉不爽:“你又乾什麼?”

“付錢,不要你拿這個錢,你又不是我什麼人。”

“不都說了算我送你的工裝嗎,你放心,這錢到時候會從你工錢裡扣的。我也不是什麼大方人,隻是這地方就沒有讓女人自己買單的。”說著,衛蕤朝售貨員吹了聲口哨,遞過一張卡,售貨員接過來,他低聲補了句話。“那件大衣也一起結了,把吊牌剪掉。”

從商場出來,衛蕤還很紳士地拿著二丫的大衣和包。

二丫說:“你把外套給我呀,冷。”

衛蕤從手提袋拎出一件駱駝色的新大衣,被折騰的徹底沒了脾氣。“知道您還背著孝,也沒敢挑大紅大綠的,這件您要還瞧的上眼,就給麵子先換上,算我借給你的,回頭你再還我?”

完全商量的口吻,二丫知道他是好意,接過來沒猶豫地換上,還對衛蕤鞠了一躬:“謝謝你!”

衛蕤正色,也彎下老腰回了一躬:“不客氣。”

上車往荷立銀行走,二丫拿出資料準備過一遍,於是對衛蕤說:“你彆再吵我了,我得看看這些資料,看不完一會在桌上要露怯的。”

衛蕤做了個惹不起的手勢:“您請,您請。”

資料粗粗在心裡記了一遍,二丫翻出隨身帶的字典查了幾個專業詞彙,嘴裡默念了幾遍,心裡有了八分把握。

準備的差不多,二丫打算跟衛蕤談一談報酬,可不知道怎麼張嘴。

衛蕤閉眼仰頭休息,直接了當:“想談價?說吧。”

於是二丫清清嗓子,煞有介事:“我是按小時收費,一小時兩千,像你這種類型的談判,最多不會超過兩個小時,超出部分加收五百。超出一小時不滿兩小時,按兩小時滿收費。”

“……雖然你這活兒很著急,按道理也要加錢的,但是。”二丫撓撓臉,“畢竟是第一次合作,也要拿出誠意,就這樣算吧。如果我做的不好,你不滿意,我一分錢不收。”

衛蕤笑了笑,閉著眼跟她握手:“成交。”

事實證明,衛蕤的眼光沒錯。

在談判桌上,一碼歸一碼,二丫是個很拎得清的人。

翻譯工作最重要的原則之一,就是清楚表述並傳達兩者之間的談話內容,不帶任何私人感情。

她拉開椅子往那一坐,腰板挺的筆直,腿上放著速記本,手裡握一杆筆,全程沒有多餘小動作。

最讓衛蕤滿意的是,這土貨一張嘴,還是地地道道的倫敦腔。

碰上天時地利人和,總之,衛總監今天心情很好,談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決定放款。

人模狗樣地雙方握手告彆,受資方決定邀請衛總監一起出去喝兩杯。

衛蕤笑的風騷至極,說好啊好啊,轉眼就拎著二丫往外走:“哪兒跑?”

“我得下班了!你這完事了呀!”

“誰說完了,一會還要去外頭坐坐呢。”

二丫急了:“我不陪酒!”

“放心吧,陪酒也不找你。你不在誰給我翻譯?”

“那得加錢!按超出部分一小時五百算,不能超過十二點,不,十一點。”

“我給你加五千,快走吧你!”

“那你先把剛才的錢給我結了。”

“我大家大業的還能缺你這點錢!”

“你大家大業怎麼不現在給我錢?”

兩人打嘴仗連扯帶抓的坐進車裡,衛蕤哼哼:“知道什麼是夜生活嗎?去過夜店嗎?”

瞧不起誰啊!

二丫胸脯子拍的驕傲萬分:“以前這事兒我也沒少參加。”

“是嗎,去的都是哪啊?”

去的那是雁城知名夜店,最大的場子,金碧輝煌KYV!

衛蕤一聲嗤笑:“金碧輝煌?是不是還有歐式沙發水晶吊燈啊?”

察覺衛蕤是嘲諷態度,二丫熱情被澆滅,不吭聲了。

決心帶二丫見見世麵,衛總監愉悅打了個響指,說了個名字,車直奔虯城最熱鬨的夜店而去!

衛蕤是誰?夜店的狗知道他來了都要撒歡的人。

曾經玩到最HIGH的時候,連著串了三家場子,上來直接放話:把你們那些兌了水哪個小作坊弄的假酒都給我扯了,挑最純的上!

夜店老板娘笑的聲音拐三個彎兒,衛總,你說的最純的,是姑娘,還是人呀?

這麼個孽畜,存心要帶二丫開眼,就是鐵了心要讓她臣服自己管他叫爸爸。

可衛蕤萬萬沒想到,二丫是個喝酒像喝涼白開的千杯不倒。

剛開始勸酒的時候,衛蕤還沒意識到,還風情萬種拉著二丫捂耳朵的手:“來呀來呀,喝一點,不喝酒多沒意思。”

音樂聲震的二丫心臟都要蹦出來了,舞池裡群魔亂舞,個個波濤洶湧,二丫接過那杯酒,眼睛盯著一個女孩不放,壓驚似的,仰頭乾下。

衛蕤一看,呀嗬,還挺能喝。於是又給斟滿:“再來再來,要喝就喝儘興。”

“你家在雁城啊?”

“對啊。”

“雁城哪裡好啊,有什麼玩的嗎?”

“雁城啊,哪裡都好!好玩的可多了。”

兩人咬耳朵,扯嗓門在隆隆作響的混沌環境裡你一言我一語,二丫越喝越儘興,衛蕤越喝越不服,很快就放倒了一排空酒瓶。

衛蕤早就把受資方給忘在腦後了,擼起襯衫袖子豪邁一吼:“服務員,再來一打!!”

二丫雙手拄著小沙發,四處看看,覺得這地方也沒啥意思。

就是大家穿的時尚了些,裝修高級了些。

忽然一聲口哨,全場雷動。

聞聲望去,隻見一個身著比基尼的高挑美女款款上台,開始表演。

二丫驚得:“鋼管舞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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