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雪菲回家委屈的像個淚人,她媽媽埋怨她爸,給孩子介紹對象也不問明白,逮個人就說親,以後再也沒這事了!
趙老憨也委屈,那我去虯城領人的時候他們參謀長明確告訴我了,這孩子還沒說上媳婦呢!
沒說上媳婦不代表人家沒女朋友,小胡跟雪菲說的明明白白的,本來是要結婚的,被你要來之後,這才耽擱了。
趙老憨站在閨女房門口:“是真的?”
雪菲抱著靠枕,生氣一扭頭:“是真的是真的!我在他宿舍裡都看見戒指了,那麼大一顆鑽呢!”
老憨吸氣:“你咋隨便翻人家東西,沒教養!”
“不是我翻的……”雪菲縮了縮脖子,囁嚅。“是我不小心碰倒了東西自己掉出來的,我和他道過歉了。”
一個絲絨的墨藍色小盒子,裡頭的戒指漂亮地讓雪菲這個剛出了學校大門的姑娘心神震了又震。
她局促地說對不起,胡唯輕描淡寫笑一笑。
“這個啊,沒關係。”
他很懂得照顧人的感受,沒有防賊似的把東西收回去,始終擱在桌上。
唉……倒是自己棒打鴛鴦了。
趙老憨惆悵,心裡覺得對不起閨女。
雖然雪菲和胡唯沒在一起,卻意外成全了邱陽。
以前邱陽是天天盼著能有機會離開這,後來有了雪菲,心漸漸安定下來,打了結婚報告,申請住房,打算安家。
邱陽前後左右鍛煉著腰:“你今年算算,也三十出頭了,怎麼?還不找啊?以前都說這地方的姑娘不會說普通話,想象中臉上都是高原紅,胳膊比男人還粗,來了看了才知道,哪啊,都漂亮著呢。”
那一張張笑臉,那骨子裡的熱情洋溢,那歌唱起來悠揚嘹亮的聲音。
胡唯蹲著一歪頭:“你不是也三十五了才結婚,管那麼多呢。”
“對,我多管閒事了。”邱陽叉腰往遠處看,“哎,她現在乾什麼呢?該畢業了吧。”
想起那張臉。
小胡爺幸福地咧了咧嘴:“畢業了,畢業之後讓電視台招走了,也混上有辦公室的日子了。”
“嗯,她長的不錯,適合去電視台。”
小胡爺往上掀了掀帽簷,露出眼睛:“你見過?”
“見過,怎麼沒見過,那時候她總來學校看你,你倆在學校後頭那家屬區私會,我們偷著看了好幾回呢。”
小胡爺剛要罵人,邱陽比了個停戰的手勢。“不是我們好奇心重啊,她每回來看你蹦蹦跳跳,穿紅著綠的,想不發現都難。”
“這麼多年,也沒見你倆聯係,沒準……她都不等你了。考慮考慮自己吧。”
不考慮。
胡唯敷衍地‘嗯’了一聲,暗中出神。
邱陽就知道,他嘴上嗯,其實心裡都是反著來的。
有公務兵出來找人,召喚胡唯和邱陽回去開會,演習在即,氣氛緊張。
胡唯和邱陽分彆站起身,正了正軍容,大步返回辦公樓。
其實這幾年,借著出差或者探親,胡唯也回去過兩次,但始終沒見過二丫。
第一次去看嶽小鵬,二丫放了暑假,在雁城。
嶽小鵬說你走了以後,杜家那小丫頭來看過我,基本上都是半個學期來兩三回,看見我也什麼都不抱怨,幫我乾點活就走。
你這一走,我心裡空落落的,也想好了,不管你倆成不成,我把她當閨女看,有時我也去學校看看她。
她看見我來了還很高興,帶我吃她們食堂,彆人問我是誰,我說我是她爸,她高興的不得了。
你放心,不管在學習還是工作上,我不會讓她吃虧。
畢竟在兒子身上,嶽小鵬是留有遺憾的。他走了,心裡就這麼一個牽掛,橫豎,嶽小鵬得讓他安心。
第二次是回雁城,辦一些後續的調轉手續,胡唯去看了杜希和杜嵇山。
二丫開學了,在虯城。
還是沒有任何責怪,隻是惋惜地歎氣。
爺爺不怪你,隻能說你和二丫沒有緣分,去了喀城好好乾,心裡不要想著這些兒女情長。那邊氣候乾,爺爺年輕的時候在甘肅工作過幾年,你二伯的名字就是這麼來的,那時候條件還沒有現在好呢,苦哇,爺爺給老二取名叫杜甘,也是盼望著苦儘甘來。你要照顧好自己,鍛煉身體,對自己和國家負責。
胡唯臨走時,去了二丫的屋子。
還是乾乾淨淨的陳設,淡綠色描繪著牡丹花的床單,床頭放著一本她假期時讀的書。
翻過來看一眼書名——
《信息時代參謀方略》
看著看著,小胡爺沉默了。想著想著,他又寵溺地笑了。
用手指敲了敲封皮,仿佛敲她腦門似的,小胡爺提起行李,無聲無息走了。
……
電台廣播大廈十五樓,二丫正在拄腮幫子午睡。
忽然有人猛地轉了一圈她的座椅:“杜豌!起床嘍!”
二丫嚇得心臟噗噗跳,“乾嘛呀你,煩死了,眯十分鐘也不行。”
來找她這人是負責成片剪輯的,隨意拿起她桌上一塊糖剝開放進嘴裡。
“哎,剛開完會,他們要去采風,你跟不跟著去玩玩。”
二丫興致缺缺:“不說五月才走嗎?”
“提前了,三月份就出發。拍全境,第一期雲南紅河,第二期西南那夏。剩下那兩期是下半年的。”
“那夏在哪?”
“林省啊,挨著喀城,每年開桃花特漂亮那地方。”
看二丫發呆,那人打了個響指:“去不去啊?去趕緊跟主任說,他剛開完會心情挺好。”
“去去去。我去!”
二丫立刻戴上工作牌,像顆小炮彈衝進主任辦公室。
稽青以為她跟自己開玩笑,手裡點著鼠標眼睛不離屏幕:“你還去?一個後期配音你能去乾啥啊,老老實實在家呆著吧,三月份往後不少事呢。”
“你就讓我去唄……”二丫耷拉著眼皮,沒精打采。“我不休年假了還不行嗎。”
“不行,上回讓你去廣州差點沒給人家飯店吃破產了,還去?門都沒有。年假也不給你休,咱們單位的年假就是嘴上說說,從來沒真給過。”
見這事沒得商量,二丫扁了扁嘴,落寞轉身出去。
還沒走到門口,馮亮從裡屋的資料間笑嗬嗬走出來,幫她向稽青討了個人情:“想去就去吧——”
“這半年表現不錯,跟著出去感受感受紀錄片具體拍攝過程,後期也能更好的工作,配音也不是就照著稿子念。”
大主任都批準了,稽青能說啥,拿起電話點了點二丫:“今天要不是馮主任給你說話,真不讓你去!”
二丫機靈地朝馮亮一鞠躬:“謝謝馮主任!”
“嗬嗬……”大手一擺,“出去工作吧,下午是不是乾活有勁兒了。”
“有了有了!”
待二丫走了,馮亮和稽青低聲說著小話。“這孩子挺可憐,沒父沒母,老家在雁城,談了個男朋友結果沒怎麼著呢被搞去戍邊,好幾年沒見過麵了。”
“沒父母?”稽青不敢相信,“不是說她爸爸是個什麼官,有人還見過呢。”
稽青一直認為二丫的家境應該不錯。
這孩子也不像從小在缺失父母的環境下長大的,始終樂樂嗬嗬的,像個開心果。
“哪啊,那是男方的爸爸,兒子走了她替人家儘孝呢,對方托人帶話來讓我照顧照顧,她想去,也不差她這份差旅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