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一早,讓侍女為她挑了一件十分華麗貴氣的大紅色長衫,描了一對鋒利的劍眉,豔麗的紅唇,配合著淮素毫不遮掩的淩厲氣質,整個人仿佛如鋒芒畢露的長劍一般,隻看人一眼,似乎就要將人刺瞎。
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淮素抖了抖袖子:“走吧。”
蕙蘭立刻躬身跟著淮素出門。
坐著轎子,淮素一路來到明府。
淮素掀起轎簾,抬頭看著門頭牌匾上的明字,讓蕙蘭去送名帖。
門房看到帖子上的淮字,當即揣著名帖,一溜煙鑽進了內院。
這個時候,明毅已經去上朝了,隻有明毅的新夫人張氏在慢條斯理的打理後宅內務,一旁站著位盤著發,容顏已逝的中年婦人,正小心翼翼的為張氏揉捏著頸椎。
“我是沒給你飯吃?”張氏不滿的說了一聲,頭也沒抬,卻成功讓那中年婦人抖了一抖。
手下下意識的就用了些力。
“哎喲!”張氏呼痛:“你想捏死我啊?”
“夫人贖罪!”中年婦人連忙跪下求饒。
張氏冷哼一聲:“怎麼,打量著我和前頭那位一樣好說話,能讓你繼續騎我頭上作威作福?還是打量著弄死我,好自己上位啊?”
“夫人,夫人,妾哪敢有這等妄想。”中年婦人連連求饒,除此之外一句辯解的話也不敢說。
張氏還不打算放過她,正要繼續開口,就見她的奶嬤嬤喜氣洋洋的拿著張名帖進了門。
“夫人,您看。”
“誰的帖子?”張氏接過一看,竟然是淮家的,忍不住皺了眉:“她來乾什麼?”
“不是那位不是那位,是那位的女兒。”
說的張氏雙眼一亮。明毅那天回來之後罵了一晚上,她還以為淮素能有多硬氣,當年為了淮思柔忤逆父親被除族,現在好不容易攀了高枝了,知道沒娘家的壞處了吧。
“奶娘,你說,她是背著那個人來的,還是……”張氏眉頭一挑。
“這要是背著來的,那不是更有意思了?”
說的張氏雙眼一亮:“快讓她進來……不,讓她在外麵給我等著,我明家是這麼好攀上的?給我好好晾晾她。”
“您放心,都懂的。”奶嬤嬤嗬嗬的笑了笑。
說的張氏心情也好了起來,用腳尖對著跪在身旁的中年婦人點了一下:“起吧,給我染染指甲。”
“是。”
……
淮素在轎子裡也在把玩她染好的指甲,把玩了一小會,突然抬頭問蕙蘭:“等多久了?”
“一盞茶的時間了。”
“一盞茶……懶驢都該上磨了。不等了,讓人給我把門砸開。”淮素說著從轎子裡走了出來。
幾名健仆一聽淮素的話,一話不說就走到明家大門前,兩根粗壯的木棍直接砸開了大門。
兩個門房跑來攔,哪裡攔得住,直接被一個身高近六尺的仆婦拎著衣領就給扔了出去。
明家是三代之前才走了大運從農戶考成官宦之家的,底蘊幾乎沒有,更彆說什麼忠心的老仆了。見穆家的健仆衝上來,彆說攔了,躲的比主人都快。
淮素就這麼直接走進一門,走到張氏麵前。
張氏正在染指甲,聽見門外的慌亂驚叫,忍不住皺了皺眉,正要吩咐人出去看看,就看到貼身的侍女衝了進來:“夫人,不好了,那個、那個淮素直接打進來了!”
聽的張氏一驚,不顧正在染指甲,手直接一抖,鳳仙花汁就撒了她一手。
嚇得那中年婦人直接跪下,張氏卻沒工夫收拾她,抬頭就看到一個氣勢迫人,長相十分貴氣的女子抬腳走了進來。
張氏被淮素的氣勢唬的微微一驚,心下不由得有些慌亂,這樣的女子,就是家裡的仆婦說的乖巧羞澀內斂,被家裡的妹妹欺負的一句話都不敢說的窩囊廢?
淮素掃了張氏一眼,長得還行,至少有個青春年少,就是一臉精明相,不像是書香門第,倒像是商賈女子。
若是蕙蘭聽到淮素的腹誹,一定能告訴她,這位張氏確實是商賈之家,隻不過張家從父輩起就立誌於改善門楣,不僅清了家中大部分產業,換成了田地,還花大價錢捐了個官身。
家中子女娶嫁都是花了大價錢和落魄的書香子弟聯姻。張氏雖然青春少艾嫁給年過半百的糟老頭子,可好歹是正四品,還沒嫡子,可比她的姐妹們好多了!
餘光掃到跪在張氏身旁瑟瑟發抖的中年女子,淮素仔細認了認,忍不住笑了:“哎喲,這不是柳姨娘嗎?怎麼三年不見,如此落魄了?”
說著她扭頭對蕙蘭說:“你說這人啊,就是賤,好聲好氣的對她,她給你蹬鼻子上臉;非要時不時給她兩腳,她倒反而會搖尾巴了?”有的人,就該讓張氏這樣的治治,才能記得旁人的好。
蕙蘭差點笑噴,幸好忍住了。
柳姨娘下意識的扭頭看了淮素一眼,這眼神淮素也不知該如何分辨,是後悔,還是怨恨?
“你、你,你敢來搗亂,不怕你爹生你的氣嗎?”張氏這時候也隻敢拿明毅來壓淮素了。
蕙蘭指揮兩個仆婦為淮素搬來一張椅子,和張氏正對著,還拿著帕子給淮素擦了擦,才請淮素坐下。
“明毅?明家人關我什麼事?”淮素懶洋洋的坐下,漫不經心的問。
“你敢不認親爹?”張氏沒想到,淮素竟然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我是淮家彆宗過繼過來的,和明家有什麼關係?”
雖然大家都知道淮素就是明素,可誰又敢當著麵說出來呢?隻要沒人當淮思柔的麵指出來,誰管他們私底下怎麼腹誹。
能少她塊肉還是怎麼的?
那你怎麼還敢肆無忌憚的嘲諷柳姨娘?不裝不認識了?張氏噎住了:“……沒有娘家,你能在穆家站穩腳跟不成?”
說到這個淮素就想笑,淮思柔當年的娘家強不強?太子太傅,門生遍布朝堂,淮思柔不還是被明家欺負的牆角都沒得呆?
淮家靠不住,明家就靠得住了?淮家好歹隻是古板,明家就乾脆是一頭中山狼!
“我這次來,是為了拿我娘的嫁妝。”淮素懶得繼續喝張氏討論這種話題,微微抬了抬頭,蕙蘭從懷中掏出謝成宏製作的嫁妝單子來。
張氏下意識伸手去接,不過蕙蘭並沒有給她的意思,而是一條一條的念給張氏聽,開玩笑,萬一張氏把嫁妝單子撕了怎麼辦,不能不防。
聽得張氏臉色越來越黑。
什麼金絲楠木拔步床,什麼百子千孫樟木箱子,就倉庫裡那些破銅爛鐵?
接著又是一摞一摞的書,張氏聽著後麵的珍品、甚至還有孤品,還有某大儒親筆注解的絕品,聽的頭都微微發暈。
哪怕不是讀書人,也知道淮素這張嫁妝單子上的東西到底多有價值,她抖著手指著淮素,話都說不出來。
“看樣子這位新夫人不知道這些東西,倒也正常。”淮素笑了笑:“蕙蘭,你帶人去找一找,務必把我娘的東西全部找出來,一、件、不、留。”
“……對了,這位張夫人似乎剛生了個孩子。”淮素衝張氏微微一笑,嚇得張氏差點暈過去,才繼續道:“彆驚擾了小孩子,我們是來拿嫁妝的,不是來殺人的。”
蕙蘭淺淺一笑:“是。”
說著就帶著健仆出門,一間一間的搜!
這要讓淮素把明家給搜了,淮素的名聲不好了,明家就能好看不成?張氏連忙派人去攔,可惜這些健仆全是穆家的,蕙蘭也是!
有機靈的小廝想出門去找人,淮素早就料到了,專門派人守著門口,想出門?全都打斷腿!
明家一陣雞飛狗跳。一本一本的書從明家被搜出來,絕大多數都被保護的不錯,明家好歹傳家了三代,不至於毀了這些書,可惜隻找到三百多本,還有一百多本,也不知道被他們弄到了哪。
淮素看了看係統,嗯,明毅快下朝了,那她也趕快走吧,她還有下一場戲要趕呢!
健仆們拎著一箱一箱的書,至於那些家具什麼的,明家當然不可能有這種好家具,淮素寫出來也不是為了拿明家那些破家具的!
鑽進轎子中,淮素立刻把外衣脫了,裡麵是一件月白色褙子,下麵配一條粉紫色素裙。
蕙蘭也鑽進了轎子,幫淮素重新描了柳葉眉,口脂也被擦掉,露出她本身的唇色。
然後淮素深吸了一口氣,取出了防狼噴霧。
微微放了一點氣體出來,淮素眼睛瞬間紅了,淚水忍不住噗噗的落下。
等一切都收拾好,淮素身下微微一震,轎子再次停了下來。
淮素拎著帕子,淚眼汪汪委委屈屈的走下轎子,抬頭看了一眼這威嚴的建築——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