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相當尷尬(2 / 2)

現代小城隍 衣落成火 20144 字 3個月前

這麼扯的理由還真信了?

宗子樂很鬱悶,但用一種認命的語氣說道:“大魔王真的長得好看,是我們家最好看的……”他哀怨地看了一眼阮椒,“我還以為學長你會是個例外呢,結果也跟其他人一樣,相處沒多久,就被大魔王折服,把他當男神了。”

阮椒:“……”

他是覺得有點兒愧疚,也覺得對方人不錯,但跟男神不男神的真沒有一毛錢關係。

阮椒突然覺得不該敷衍宗子樂,立刻描補道:“好吧我說實話,我是覺得你哥人挺好的,嚇唬他不太好。”

宗子樂悶悶不樂:“是啊,因為大魔王好看嘛,所以嚇唬他不太好。”

阮椒的臉僵住。

真想時間倒流,把那句話給吞回去。

最終,他隻是無奈地說道:“我仔細想了一下,要不然以後我遇上什麼事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你說服宗學長也一塊兒來?他經曆的多了,也許就想明白了呢?不然就算我嚇唬他,他也都能用幻覺說服自己,也沒什麼用不是?”

宗子樂想了想:“好吧,算學長有道理,我試試看。”就在他還想再說點什麼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低頭一看瞪大了眼。“大魔王?”

阮椒看過去。

宗子樂接通電話,說了幾句話後,臉色變得非常難看,急急忙忙地站起來。

“大魔王說我們有個發小住院了,那人一直對我特好,我得趕緊過去看看。學長對不住,事發緊急,我得先走了。”

阮椒連忙說:“快去快去,要是遇上什麼難事兒,記得給城隍爺上香。”

宗子樂向來開朗,這時候卻有點笑不出來,勉強點點頭就飛快跑了。

難得看見這樣的宗子樂,阮椒歎口氣,低頭看看手機時間……還有小半天呢,去打工吧,眼見存款減少,要是不抓緊點兒,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斷糧了。

唉,做城隍窮,詐屍也窮。

·

下班,阮椒拖著僵硬的身體回到宿舍,把自己給扔到床上。

屍體是不會累的,但心理上還是挺疲憊,尤其是屍體用久了會有點發硬,他得好好躺一會兒。

而在這個時候,阮椒也認真思考起來。

白天的事兒……很奇怪。

他是死人,死人想吃東西隻有一條路,那就是活人祭祀,不管是敬香還是上供品都可以,就算他是城隍爺,在真正活過來之前也遵守這個規則。

目前阮椒的信徒不多,一般都是給他早晚上香,偶爾有擺供品的也都是果子之類的,用熱騰騰飯菜的還真沒見著,所以他是真的很久沒好好吃過飯了——偏偏今天出了意外。

但是今天他就是跟宗歲重在一張桌子上吃而已,而且他吃了這麼多,居然完全沒借助信仰就消化了,就跟活人吃飯一樣!不不不,也不能說一樣,他是活人的時候要是吃這麼多,那得撐破肚皮,仔細查了查,吃下去的飯全都變成純粹的營養滋養他的屍體了,也沒什麼浪費或者要拉……要那啥的感覺。

那麼問題來了:

→能正常吃飯,是因為宗歲重請客,還是因為宗歲重在桌子上?

→這是特殊情況,還是每次都一樣?

→如果每次都一樣,那麼具體原因是什麼?

→難道說……是因為……黑洞嗎?

→這邏輯在哪裡?!

阮椒呼口氣,把上麵的問題全都抹掉。

其實,根本原因也不是那麼重要,真正重要的是……

如果是因為有宗歲重請他吃飯,那麼他要怎麼樣才能讓宗歲重經常請他吃飯?又如果是因為宗歲重在桌子上,那麼,他要怎麼樣才能經常跟宗歲重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要不然……等跟宗子樂再熟一點兒以後,讓他給城隍上供熱飯熱菜吧?可就算那樣,他也隻能嘗嘗味兒,沒什麼咀嚼的快感就是了。

唉,還是想蹭宗歲重的飯。

唉,真難。

·

宗子樂匆匆趕到安和私立醫院,直奔急診樓頂樓的重症監護室。

監護室關著門,宗歲重正在外麵等候。

宗子樂踮腳從窗戶往裡瞧,焦急地問:“歲重哥,羽毛姐怎麼樣了?”

宗歲重沉聲說:“昏迷不醒,心臟跳動緩慢,但是找不出病因。目前張姨他們隻能先把她送到這邊觀察著,讓醫生儘量保住她的命。”

宗子樂還是很急。

“那、那現在的情況?”

宗歲重臉色也不好看,說:“我來的時候,剛做完一輪搶救,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宗子樂在監護室前轉了好幾圈,扭頭問:“我們不能進去嗎?”

“監護室裡不能進去太多人,張姨和秦重已經進去了。”

“秦重是怎麼回事,他陪著羽毛姐怎麼還能讓她出事?我就說這個小白臉不靠譜!偏偏羽毛姐還非要跟他在一起,真是……”

宗歲重用手按住宗子樂的肩,冷聲嗬斥:“子樂,閉嘴。”

宗子樂抱怨的話戛然而止。

宗歲重拍了拍他,說道:“這樣的話不是你該說的,你也不小了,明白嗎?”

宗子樂很不甘心,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隻是為羽毛姐不值得……以前羽毛姐多開朗的人,自打跟秦重在一塊兒後,就一天比一天變了。挺多人都說她現在溫柔、嫻雅,可溫柔嫻雅的是咱羽毛姐嗎?小時候她可都是大姐大,是風風火火的!還有人說什麼羽毛姐為愛情改變是好事兒,但我就覺得,秦重要是真喜歡羽毛姐,就不應該讓她變。我覺得羽毛姐現在一點兒也不開心。”

宗歲重皺緊眉:“蔚羽和秦重的事是他們自己的事,不管好壞都是蔚羽自己的選擇。”

宗子樂小小聲說:“那就任由羽毛姐被欺負?”

宗歲重的語氣嚴厲起來:“欺沒欺負是你以為的表象,除非秦重做出對不起蔚羽的事,她向我們求助,不然你不管做什麼都是瞎摻和,是給蔚羽添亂。”

說完這句,監護室裡傳出動靜,他又警告地看了宗子樂一眼,走了過去。

宗子樂低不可聞地嘟囔了一句“冷血大魔王”,也趕緊跟上去了。

·

先走出來的是幾個醫生,後麵跟著一男一女。女人雖然保養得好,眼角已經能看見細紋,看得出年紀不輕了,現在兩眼都是紅腫的,顯然哭過好幾次了。男的瞧著三十歲左右,防護服下穿著筆挺的西裝,戴著金絲邊的眼鏡,一副精英的模樣。

男人的臉上看不出明顯的難過跡象,唯一能表現出一點的,大概就是他兩眼裡的幾條血絲,和比較匆忙的步子。

宗子樂最煩的就是他這個樣子,總覺得羽毛姐的青春都喂了狗,但想起剛才大魔王的警告,他到底隻是彆過臉,什麼也沒說。

宗歲重沉聲問道:“張姨,蔚羽怎麼樣了?”

女人抬起頭,看著宗歲重兄弟倆,勉強露出個笑容。

“歲重,子樂,你們來了啊。”她嘴唇微微顫動,“蔚羽她……她的情況很奇怪,醫生說,檢查她的身體時發現她的心臟衰竭得很快,身體的內環境在不斷惡化,說不出是怎麼回事,就是感覺……生命力在不斷地流失……現在醫生一直給她打營養針,給她用減緩心衰的藥,還有很多其他的……但還是不行……醫生說,這樣下去,蔚羽熬不了多久了……”

宗子樂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

宗歲重果斷道:“張姨,去請國內外的相關專家成立專家組,我給您幾個私人電話,您可以立刻去跟他們聯係。其他需要幫忙的地方,您也儘管提,一切以治好蔚羽為重。”

張姨——張馨儀眼裡閃過一絲感激:“多謝你了,歲重。”她第一時間就告訴了宗歲重這個消息,未嘗不是知道宗家的門路更廣,有請對方幫忙的意思。

宗歲重說:“不用客氣。”

宗子樂抹了把臉:“張姨,我們不打擾您了,您快去聯係吧,羽毛姐的病拖不得。”

張馨儀連忙點點頭:“那張姨不招呼你們了。”

宗家兄弟兩個沒有反對。

秦重留下來,看向兩人的眼神有些深沉。

宗子樂不耐煩地說:“你看什麼?”

秦重說:“你們不覺得,你們對蔚羽關心太過了嗎?”

宗子樂忍不住了,走過去一把揪起他的領子:“你到底什麼意思!”

秦重冷聲說道:“蔚羽跟我在一起時,一直叫我阿重,你說她到底是在叫我,還是在叫你的大堂哥?”

宗子樂怒了,吼道:“你在說什麼屁話!”

秦重把宗子樂一把掀開,冷冷地說:“他們之間有什麼貓膩,你們心裡清楚。還有你,你喜歡的女人喜歡你堂哥,這滋味很好受吧?”

說完後,他就大步走進了監護室裡。

宗子樂本來想要跟進去,但是重症監護室是不能隨便進去的,他也隻能在門口停下腳步。但他還是不甘心,走回宗歲重身邊,氣衝衝地說:“歲重哥,那家夥是有病吧,在他眼裡除了男女關係,發小之間就不能互相關心了?真是滿嘴放屁!”

宗歲重也聽見了秦重的話,臉色暗沉,卻還是說道:“克製,不要被怒氣衝昏頭。”

宗子樂抿了抿嘴:“好吧,我不說臟話。但是歲重哥,他那麼說,難道你不氣?羽毛姐明明那麼喜歡他,他把羽毛姐當什麼了?”

宗歲重皺緊眉:“他可能受過什麼人的誤導。”

宗子樂一愣:“啥?”

宗歲重說道:“最早是我先認識秦重的,他通過我認識了蔚羽。秦重追求蔚羽半年後兩人在一起。蔚羽跟我媽提過他,他們彼此都是見麵後就產生了好感。如果不是受過誤導,秦重最不該懷疑的就是蔚羽跟我。”

宗子樂沒想到還有這一出,疑惑道:“那他是受了什麼人的誤導?”

宗歲重隻說了一個字:“查。”

宗子樂磨了磨牙:“一定要查出這個人。我總覺得羽毛姐跟秦重在一起後越來越不高興,秦重對羽毛姐也不好,但如果是裡麵有人挑撥才這樣……秦重那個混蛋也還是脫不了關係。”

宗歲重微微點頭。

他沒有阻止宗子樂對秦重的稱呼,因為無論秦重被什麼人誤導,也不應該就這麼給自己的女朋友“定罪”。

·

阮椒接到了來自信仰大戶的宗子樂的求助。

目前每天給城隍提供信仰的主要有三個人,宗子樂、焦曼和李晨升,每人每天都是早晚上香,加起來就有六百了。除了他們以外,來自論壇壇友和宗家其他小輩的信仰斷斷續續零零散散,平均下來也有個四五百不等,但是很明顯,死忠信徒既穩定又給的多,占據每天信仰總量的一半以上,是絕對不能忽略的。

阮椒想起白天宗子樂急匆匆的模樣,擔心他是真的出了什麼事,迅速地給他托了夢。

——當然,還是城隍爺的造型。

·

宗子樂在上完香後,憂心忡忡地上床睡了。

昏昏沉沉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出現在一片彌漫著白霧的地方,四處黑漆漆的,隻有從白霧裡走出來的、身穿官服的人最清晰——除了那張打了馬賽克的臉。

宗子樂瞬間反應過來,連忙朝那邊拜了拜,說:“城隍爺,您來了。”

阮椒遠遠地一指,在宗子樂前麵就出現了一個石凳。

“坐下說話。”

宗子樂聽不出阮椒的音色,隻覺得這聲音很威嚴,乖乖地接受“賜坐”。

阮椒的聲音縹緲。

“你有什麼祈求,大可說來。”

宗子樂整理了一下語言,坦白地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城隍爺,信男有一個自幼一起長大的姐姐,叫陳蔚羽,性格很剛強,從小就不落於人後,但本性善良,從來沒做過虧心事。現在她突然生了病,心衰嚴重,身體裡的生機快速流失,很多出名的醫生也查不出病因。我懷疑她的病可能並不是病,而是一些人力不能阻止的東西……所以信男想請求城隍爺庇護蔚羽姐,保佑她早點康複,不要再讓我們擔心了。”

阮椒心裡思索,看來,白天就是這事了。

他很快開口:“此事本官須得先瞧上一瞧。陳蔚羽並非本官信徒,你且帶上城隍像前去探望病人,並將城隍像放在病房附近,本官自可前往。”

宗子樂當然趕緊答應:“城隍爺放心,待會兒我就再去探望蔚羽姐。”

阮椒沒再說話,身影不斷地後退,退到白霧裡以後,消失了。

宗子樂驚訝地追了幾步,然後猛地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低頭一看手機,才十一點。他毫不猶豫地翻身下床,從抽屜裡拿出自己天天祭拜的城隍像,披上衣服就出門。

旁邊的書房裡,宗歲重正在忙,這時候聽見隔壁的動靜,就走了出來,剛好看見已經來到門口的宗子樂。

“去哪?”

“我還想去看看蔚羽姐。”

宗歲重低頭,看到了宗子樂手裡的一卷紙,沉聲問:“你帶著什麼?”

宗子樂一僵,說:“……城隍爺的像。”

他已經做好被責罵的準備了。

宗歲重沉默了一會兒,但是他最終沒有責備,隻是提醒了一句:“不要帶進監護室,以免引起病菌感染。”

宗子樂沒想到這麼輕易就過關,可這話裡的意思……他心裡抽了抽,默默希望城隍爺不會聽到大魔王這話。城隍爺的神像上可是有神力的,哪會有病菌啊?

不過宗子樂沒跟宗歲重頂嘴,而是答應道:“我知道了。”

反正,城隍爺隻說放在附近就行。

宗歲重沒管太多,轉身又回了書房。

他正在查找相關治療專家的消息和聯係方式,還有一些以前眼熟過的資料也儘量整理出來——不管怎麼說,陳蔚羽也是他媽的乾女兒,是他看著長大的。

·

從宗子樂夢裡出來後,阮椒叫來覃愫和李三娘,吩咐說:“今晚我不去巡街了,三娘你代替我去,覃姐還是照舊巡遊村縣。”

覃愫和李三娘當然是利落答應,然後變身牛頭馬麵,迅速出去乾活。

阮椒的鬼魂坐在自己的屍體上,城隍印懸在頭頂,他氪了信仰,順著宗子樂的信仰方向分出一絲神性,飛快附在宗子樂隨身攜帶的城隍像上。

宗子樂正在聯係司機。

宗家是有司機的,大晚上不方便打車,一個電話後,不到十分鐘,司機就開著車趕過來了。

宗子樂小心地捧著城隍像上車,司機一打方向盤,就往那家私人醫院開去。

沒多久,醫院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