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椒一笑:“學長擔心他啊?”不過他也知道,這位一直都是麵冷心熱,也就回答,“暫時看不出他到底中了什麼毒,但要是他運氣好,倒是有兩種東西都能對他有用。其中一樣叫鹿銜草,據說是深山裡有一種奇特的鹿,公鹿在跟很多母鹿……進行迎接後代的儀式後死亡,那時候母鹿就會去銜來一種異草放在公鹿的嘴邊熏它,然後公鹿就會複活了。有人在發現這種鹿群後,會守著好多天等母鹿銜來異草,然後這些人驅散鹿群,就能得到異草了。這種異草能起死回生,隻要曹鶴找到這種草帶回去,放任自己死了,再找個信任的人把草給他喂進去,他就又能活過來。到那個時候,毒不毒的都沒用了。”
宗歲重聽得很認真。
阮椒繼續說:“鬼市算是一種鬼和鬼,鬼和人,鬼和妖,人和妖等等之間交易的市集。有些老鬼和妖怪活的時間都很長了,他們手裡難免會有些壓箱底的好東西,在鬼市要是遇見合適的物品就會跟人交換。曹鶴能不能在這找到這種草就看運氣了,他要是正好碰上這種成精的鹿,多半那些鹿妖手裡會有,要麼就看有沒有人家傳這東西,有沒有鬼曾經得到過了。要是沒有的話,他也算白來了,而就算有,他還得拿出能打動對方進行交換的東西才行。”
宗歲重:“另一種方法?”
阮椒笑道:“也是一種算是萬能的藥吧,名字很普通的,叫吸毒石。實際上它也不是石頭,而是一種毒蛇的角——深山大澤裡有角且五色斑斕的那種毒蛇的角。同樣是看曹鶴的運氣了,要是能找到這樣的角,隻要把角切塊放在中毒的地方就能吸毒,把毒吸乾淨了角塊就會自動脫落的。嗯,這角還能重複利用,可以拿……”他臉色有點古怪,“……人奶把角的毒浸出來,根據毒的劇烈程度不同,人奶還會變色,等人奶不再變色的時候,角就是洗乾淨能再用了。這種吸毒石也不比鹿銜草好找,鹿銜草是罕見,吸毒石不僅罕見,而且就算找到那種蛇,能不能打過它再取角也非常困難了。”
他如數家珍地說完這些,宗歲重若有所思。
阮椒也沒再說話。
他剛才看過曹鶴了,這個年輕人也沒作過惡,身為城隍,他既然碰上了,也不能坐視不理。隻是他不太清楚曹鶴中毒是意外還是有普通人下手,又或者是被術士暗算……要是意外或者普通人暗算,除非曹鶴求上門來,他是不能主動管的。這兩種情況下,要麼曹鶴順利找到東西活下來——這是命不該絕,要麼就是死於中毒——這是命該如此。
做城隍也不能不講規矩,他要是看見要死的人就去救,世界上那麼多人,能救得過來嗎?如果曹鶴跟他關係很好,是他身邊的人,他還能插手,畢竟大家有關係嘛;對方要是他的信徒,他也能插手,因為建立了關係嘛。現在啥也沒有,他就最好彆瞎七八亂動。
當然了,要是術士暗算,阮椒就得管一管了。
在他的轄區用邪法害人,屬於普通人命格被外來力量橫插一杠,術士那是在作惡啊,也是天地不允許的事兒。這樣的術士要是作孽多了要被雷劈的,神靈見到這種術士,也是可以順手解決掉的——他職權範圍內的事兒,他做了,天地是給發工資的。
這事兒他先記著,反正有宗學長這個橋梁在呢,曹鶴的事錯過不了。
兩人又走了一段,都挺安靜。
阮椒覺得有點太安靜了,就對宗歲重說道:“學長,說好了過來逛逛的,也不能就這麼一直走吧。難得有鬼市開了,你要不要買點東西回去?”
宗歲重低頭看他:“人家的貨幣能用?”
阮椒笑了:“不能用。”
宗歲重:“……”
阮椒撓了撓臉:“好吧我開玩笑的。能不能用得看情況,要是看上什麼了可以跟老板商量,總能有個合適的方案的。大不了就打欠條,反正沒人敢欠鬼的賬,等回去以後,學長再照著老板的要求做唄。”
宗歲重來了興趣:“那就挑一挑。”
阮椒說道:“成。”然後他壓低聲音,“學長想挑什麼?”
宗歲重回答:“給子樂選幾樣。”
阮椒樂了。
這是知道以前錯怪宗子樂,用在鬼市裡搞到的小玩意委婉表示歉意?這“大魔王”還挺有意思的啊。不過他是覺得,宗學長要是真把東西給帶回去了,宗子樂也不會高興,可能還得捶胸頓足——宗子樂這個迷信了十來年的城隍信徒錯過了鬼市,結果科學了二十多年的“大魔王”反而隨便走走就碰上鬼市開市,簡直崩潰啊。
但是,阮椒可不會提醒什麼。
……他也挺想瞧瞧宗子樂收到“鬼市手信”後會是個什麼表情。
輕咳一聲後,阮椒主動湊到宗歲重身旁,笑著說道:“學長,我來幫你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