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腦殘了
楊茜一臉懵逼, 心說我有什麼好急的。
下一個瞬間, 她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現在和沈明銳的感覺，怎麼……好像有點奇怪。
楊茜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她現在和沈明銳的位置, 掙紮著往後麵退了退，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她不得不仰頭看著沈明銳, 可越是這樣, 她就越覺得自己好像低沈明銳一頭。
楊茜不自在低咳嗽了一聲, 垂下眼睛，腳尖踢了踢沈明銳的小腿，“你退開些，站那麼近乾什麼。”
沈明銳眉心皺了一下又很快鬆開，往後退了一步。
楊茜麻利兒地站了起來, 又看了一眼麵前的沈明銳，這才鬆了一口氣。
雖然現在依舊是沈明銳比她高，但是好歹不是剛才那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了。
楊茜這才有心力回想之前的事情, 她把心裡麵忽然冒出來的奇怪的念頭趕跑，就問沈明銳：“你剛剛是什麼意思？”
沈明銳：“我說不急。”
楊茜：“……”
她張張嘴，想說怎麼就不急了, 很急的好吧！
但是對上沈明銳黑沉沉的眼神，又莫名有些氣短。
楊茜啞了一下, “那你什麼時候給我一個結果，不能一直這麼拖著吧。”
沈明銳：“等。”
楊茜：“……”
OK，惹不起惹不起，你是大爺, 你先說了算！
楊茜瞪了沈明銳一眼，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然後氣呼呼地脫了外衣，拉著被子躺下了。
要不是時間和地點不對，你信不信我罵死你哦！
楊茜心想。
也是她夠倒黴的，碰上了沈明銳這麼一個精明又難搞的男人，又擔心這個時代的種種限製。
哎，心累！
沈明銳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在楊茜躺下後也睡下，反而是站在原來的地方不動了。
楊茜即便是閉著眼睛也能感受到沈明銳落在她臉上的目光，簡直如同芒刺在背。
楊茜憋了許久，實在是忍不住，睜開眼睛瞪著沈明銳，“你乾嘛，不睡覺一直站在這兒乾什麼，當雕塑啊！”
沈明銳：“……”
沈明銳深深地看了楊茜一眼，拿著煤油燈轉了個方向，去了另外一邊。
楊茜目送著沈明銳的背影，越看越是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她皺眉想了一會兒，好像……窗戶的位置，反了！
楊茜愣了有三秒鐘，在沈明銳吹滅煤油燈的時候，她倏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去，她現在睡的……是沈明銳平時睡的地方！！！
楊茜：∑( 口 |||
她就說剛剛沈明銳乾嘛像個柱子一樣站著不動彈！
楊茜心裡麵想罵人，你有事情你就說啊，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什麼意思！
但是想著她現在和沈明銳那種……複雜的關係，楊茜又憋了回去。
楊茜下意識往沈明銳那邊看過去，沒了煤油燈，黑黢黢的，她什麼也看不見。
但是她莫名覺得沈明銳也在看著她。
楊茜一臉尷尬，她不自在地用指尖碰了碰有些發熱的臉頰，糾結了兩秒鐘，“那個……要不……我們換回來？”
楊茜試探著開口。
沈明銳沒有出聲，楊茜聽著有衣裳摩挲的簌簌聲，就在她以為沈明銳同意了的時候，床鋪緊跟著動了動，沈明銳的聲音響起來：
“睡吧。”
楊茜：“……”
楊茜不得不躺在沈明銳日常睡過的地方，枕著他的枕頭，躺下，睡覺！
眨眼又過去了幾天。
這幾天，楊茜就和沈明銳一起來回在上油崗和下油崗之間跑，收拾新房子。
到了初九的晚上，除了他們睡覺的被子以及洗漱用品外，所有的東西都搬回了上油崗的新家裡麵。
第二天一早，楊茜就被幾個興奮不已的孩子嘰嘰喳喳地吵醒。
她拍了拍腦袋從床上坐起來，讓幾個小孩兒彆鬨騰的太狠了之後，才出門。
洗臉吃飯之後，一家人，包括沈明發在內的其他人一起往上油崗去。
在他們家門口，已經有不少孩子在路邊等著了，看見楊茜他們的時候，那群孩子就哧溜著往他們麵前跑。
嘴裡麵還喊著老海他們幾個的名字，讓他們下來玩兒！
顯然，這些孩子也是知道他們家今天搬家，特意早早過來等著的。
坐著架車上的幾個孩子也看見了那群小孩兒，喊了沈明銳停了車，然後就齊刷刷地跑下去和他們彙合。
楊茜囑咐了沈文樹看著幾個小的，得到回應後，就讓沈明銳繼續走，彆管那些小孩子了。
到了家，他們合夥把僅剩下的東西全都放在屋裡麵擺好。
沈明銳又和沈明發在院子裡麵把借過來的桌椅板凳都搬出來放好，然後沈明銳就去門口放了鞭炮。
劈裡啪啦的一陣響過後，外麵傳來孩子的驚呼聲，估摸著是在找地上的啞炮玩兒。
楊茜就在新廚房裡麵架好柴火燒開水，免得待會兒人都來了，著急忙慌的，什麼事兒也乾不成。
他們這邊剛把該準備的東西準備好，就聽見外麵熱熱鬨鬨的，有人來了。
楊茜看了看，大都是上油崗這邊的鄰裡，關係非常好的那種。
她和沈明銳一起招呼了人進來，然後就和沈明銳合夥把那些人帶來的隨手禮記下。
這些，以後都是要還的。
大概快晌午的時候，陳誌軍還有下油崗的李支書，包括兩個生產隊裡麵的乾部也都過來了，瞬間把還有些空的院子都坐滿了。
沈明銳沒多久就進來廚房，說人差不多到齊了，該開飯了。
楊茜表示知道，讓他放心。
這年代，宴客方麵雖然說不上什麼八冷八熱四鮮四湯什麼的，但是像他們家這種起房子搬家也算是大事兒，也不能隨意糊弄，該有的，也不能少。
前兩天，楊茜和沈明銳商量後，決定做兩個大葷，兩個小葷，四個素菜，這樣也正好合了這邊的習慣。
楊茜也早就和黃草花商量過了，讓她今天過來幫忙。
黃草花拍著胸脯答應了不說，還給楊茜找了幾個口碑比較好的婦女，都是生產隊裡麵的先進分子，十分的熱心腸的那種。
她們一早就把該準備的菜準備好了，沈明銳過來說過後，就忙活開了。
四個素菜都是現有的白菜蘿卜秋薯之類的炒炒就行，小葷就配上雞蛋，也是一道菜，大葷就比較有誠意了，一個是野豬肉燒的梅菜扣肉，一道土豆燉野雞，雖然都是配菜多肉少，但是也不會讓人說嘴。
楊茜和黃草花她們一直在廚房忙活了半天，一直等到外麵差不多消停了，才找了機會在廚房吃了點飯。
飯後又要一刻不停地收拾外麵的東西。
楊茜還是第一次親身感受這個時代宴客的規矩，等到把所有的東西清洗乾淨，又歸類放好，等著一會兒沈明銳給人還回去，家裡麵也全部打掃乾淨，她才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太特麼累人了！
而且這還是在有人幫忙的情況下。
簡直太恐怖了！
楊茜甚至都不敢想象，要是從開始的準備工作一直到最後麵的收尾都是她來做會是什麼情況，估計她早就要發飆了。
黃草花在一旁看著楊茜一臉累慘了的模樣就笑，甩了甩手上的水說：“累壞了吧，請客就是這個樣子，習慣了就好。”
楊茜扯了扯嘴角，非常想說她一點也不想習慣。
感覺她今天一天把一個月的活都給乾了！
她有點不想說話，但是黃草花她們幾個幫忙的婦女還在，她又不能下人麵子，隻能打起精神。
過了一會兒後，原本待在屋裡麵不知道和沈明銳說什麼的陳誌軍出來了，其他人也陸陸續續都走了個乾淨。
黃草花她們看著沒什麼人了，也和楊茜招呼一聲說要回去。
楊茜也沒強留，就讓她們各自帶了一些晌午的剩菜回去。
幾個人就笑眯眯地收下了。
這是這個時代的特色，沒有人會嫌棄，反而會搶著要。
更何況楊茜給的剩菜還是她單獨留出來的，其實根本算不上剩下，彆提幾個人心裡麵多高興了。
等到家裡麵徹底沒人的時候，楊茜才癱了下來，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沈明銳走過來，遞了一個東西給楊茜。
楊茜懶洋洋地看了一眼，“什麼啊。”
沈明銳：“錢。”
楊茜目光慢慢挪到沈明銳的手上，懶洋洋地伸手拿過來翻了翻，“哪兒來的。”
沈明銳：“蓋房子剩下的，支書今天送過來的。”
楊茜“哦”了一聲，隨便數了數，還剩下小兩百，以及一張簽條，是每個人的工錢以及每家出了什麼東西，用了多少工分兌換的，合計的錢是多少。
“才花了三百塊錢啊。”楊茜也懶得細看，就全都收了起來。
沈明銳見楊茜沒精神的模樣，皺眉，“你怎麼了？”
楊茜：“累，不想動。”
沈明銳見狀就說：“你去歇息。”
楊茜懶懶地掀了掀眼皮，“哦”了一聲，一點也不想動彈。
沈明銳這兩天和楊茜一直都處於一種非常奇怪的氛圍當中，他說了一句，但是見楊茜也沒動彈，就不再說了，免得惹了楊茜發飆。
沈明銳看著外麵的桌椅板凳和鍋碗瓢盆就說：“我去還東西。”
楊茜就“哦”了一聲，十分敷衍地擺了擺手。
沈明銳又看了楊茜一眼，然後拿著東西出去了。
等到他把所有該還的都還了，回來後，楊茜還是在原地攤著，活脫脫一條鹹魚本魚。
沈明銳皺了皺眉，“楊茜，去床上睡。”
楊茜攤在椅子上不想動，聞言撇了撇嘴，“不去，我這一身的煙火味，臟死了。”
沈明銳轉身就往外麵走。
楊茜歪著腦袋瞥了一眼沈明銳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什麼人啊，這就生氣了！！
楊茜繼續自己的鹹魚攤，開始在心裡麵懷念自己在現代的房子，沙發、大床、地毯，各種舒舒服服的抱枕，吊床……
每想到一個，楊茜的心裡麵就沉重一分。
好懷念！
她在現代的時候，明明是個有錢的小仙女，到了這兒，卻活成了灰頭土臉的家庭婦女，這都過得是什麼日子啊！
楊茜閉著眼睛拿著腦袋不停地磕著後麵的椅背，嗚嗚嗚……她好難受啊！
就在楊茜的心裡麵彈幕橫飛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剛剛走了不久的沈明銳去而複返，站在門口，眉目微微擰著看著她。
過了一會兒，沈明銳見楊茜還在“發瘋”，他從外麵走進來，手掌輕而易舉地穿過楊茜的後腦勺，擋在了楊茜的腦袋和椅背之間。
楊茜睜開眼，果然不意外來人就是沈明銳。
她泄力地往後麵靠著，有氣無力道：“你來乾嘛？”
反正她現在馬甲也掉了，在沈明銳麵前連最後一點裝模作樣都沒了，怎麼舒坦怎麼來。
沈明銳微微蹙眉，沉聲道：“我燒了熱水，你去洗洗，休息。”
楊茜：“……”
楊茜斜乜著沈明銳，這男人，剛剛一言不發就出去，就是去燒熱水去了。
可是這個時候又沒有浴缸，也不能泡澡，就連家裡麵之前唯一的破缸都沒了，洗個澡還要費力氣擦半天也不一定擦得乾淨。
楊茜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拒絕。
彆說擦身體了，她現在覺得身上沒有一塊地兒是能夠自由活動的。
她有氣無力地抬著兩條胳膊，搖了搖頭，“沒力氣，不想動。”
沈明銳：“……建房子的時候，我順便找人打了個浴桶，剛才已經拿回來了。”
楊茜：“……”
楊茜“啊”了一聲，她騰地從椅子上爬起來，兩眼放光地看著沈明銳，“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她扒拉著沈明銳的胳膊，生怕自己聽錯了。
沈明銳被楊茜灼熱的眼神看的略微有些不適應，這還是這麼久了，楊茜第一次這麼看他。
沈明銳眉目微動了一下，“我找人打了浴桶……”
“真的嘛！”
楊茜立刻歡呼了一聲，一顆心都要飛起來了。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沈明銳竟然會主動想到做浴桶的事，在她的記憶裡麵，這邊的人是沒有用浴桶的習慣的，洗澡都是直接打一盆水擦擦就行了，再加上當時她還用破水缸湊合洗澡，也不想太引人注意，就沒想過專門去打一個。
後來建新房子，她就更加把這件事情拋在了腦後。
也就是這兩天收拾的時候，楊茜才想起來這件事情。
可是，她現在都和沈明銳說開了，她也不好意思找沈明銳開口，就打算等著沈明銳走了，找機會問問看有沒有人會打，但是她萬萬沒想到沈明銳竟然已經想到她前麵去了。
楊茜激動的不知道做什麼好，在這裡，她其他的都還能忍受，唯有洗澡這個問題，真的是她心頭的重中之重。
她一時高興，直接勾住沈明銳的脖子原地蹦了好幾下，閉著眼睛尖叫還覺得不夠，雙手“啪”地捧住了沈明銳的臉用力地揉著：
“沈明銳，你怎麼這麼棒，嗚嗚嗚……你怎麼知道我最想要一個浴桶的，你太好了，我太愛你了！”
楊茜說完，還吧唧一下親在了沈明銳的臉上。
然後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撒腿就往外麵跑。
嘴裡麵的嘀咕著，“浴桶浴桶，我的浴桶，我要洗澡的浴桶，我最愛的浴桶……”
甚至還哼起了奇怪的小調。
當然了，等到很多年以後，垂垂老矣的沈明銳回憶今天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楊茜哼的這個奇怪的調子叫什麼……rap。
不過這是後話，就不說了。
此刻的沈明銳看著楊茜飛奔離去的背影，眸光略深。
他揩了一下剛剛被楊茜碰過的地方，唇角動了動，又逐漸抿成一條直線。
回家後，他不止一次地聽她嫌棄過家裡麵洗澡不方便，就生出了這個想法。
後來，家裡房子塌了建新房，他在找材料的時候，就順便找人做了，今天那人通知他說浴桶做好了，他還東西的時候就順便拿了回來。
他知道楊茜應該會高興，但是沒想到她能高興成這個模樣。
感受著臉上還保留的觸感，沈明銳心底哂笑，就這樣的，還整天叫囂著和他離婚？
楊茜不知道沈明銳心裡的想法，她發現浴桶已經被洗過之後，就打了熱水兌在裡麵，現在正快活地跑澡呢。
等到興奮的大腦隨著水波逐漸平靜後，楊茜發現了兩件事情：
一，她剛才腦子發昏，好像對沈明銳動手動腳了！
二，她一時間得意忘形，洗澡沒有拿衣服！！！
楊茜此刻非常的想要撞牆，她她她……她剛剛的腦子到底乾什麼去了，怎麼儘做這種糗事！
楊茜身子下沉，把自己沉在水裡麵，恨不得能有一個洞能讓自己鑽進去。
可是半天後，她還是在水裡麵，哪兒也去不了。
更何況泡了這麼久，原本熱乎乎的水也涼了，再這麼下去，就該感冒了。
楊茜捂著臉在浴桶裡麵吭嘰，現在家裡麵也沒有其他人，所以，她還是不得不找沈明銳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