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銳皺了一下眉：“……好像，結了。”
楊茜：“……”
沈明銳，你能不能多關心關心你同學。
大概是楊茜臉上的怨念太過實質化，沈明銳解釋了一句，“他之前說有一個女朋友，但是沒結婚，後來畢業的時候，又說要結婚了，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楊茜“哦”了一聲，覺得大概從沈明銳這裡也知不道什麼東西了，她翻了個身，閉上眼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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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夢。
第二天醒過來，外麵天早就大亮了，烏金的光線從窗戶照進來，晃的眼睛疼。
楊茜翻了個身，胳膊搭在眼睛上又眯了一會兒，才清醒過來。
她撐著腦袋從床上坐起來，左右看了看，沈明銳不在了，但是幾個孩子還在睡覺。
楊茜在小孩兒的腦袋上摸了一把，熱乎乎的，還有些汗。
她穿衣裳爬起來，打開門後就再次被外麵燦烈的光線晃了一下眼睛。
院子的門掩著，應該是沈明銳出去了。
楊茜感覺到有人在看她，順著看過去，昨晚的林大嫂就站在隔壁的廊簷下麵朝她笑。
楊茜不好意思地揉揉臉，“嫂子，早。”
林大嫂笑笑，“起來了，坐了這麼幾天的車，累壞了吧，我當初剛過來隨軍的時候，也是一樣，一直睡到太陽老高了才醒。”
楊茜就說是，“在火車上待了五六天，基本上就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幾個孩子現在還沒醒呢。”
林大嫂嗬嗬笑了兩下，又和楊茜說了兩句話，然後才轉身進屋。
楊茜就去廚房燒水，等著一會兒洗臉刷牙，順便還要做早飯。
火點著後，楊茜就加了柴火等著鍋裡麵的水自己熱，她就開始在屋裡麵把昨天沒收拾完的東西挑挑揀揀地拿出來。
等到水燒開了，楊茜先灌了開水，然後刷牙洗臉，順便熬了點蔬菜粥。
早飯好了的時候，沈明銳從外麵回來了。
楊茜就瞥了他一眼，沈明銳就說：“我去了部隊一趟。”
楊茜示意他繼續，沈明銳繼續開口：“那邊暫時沒什麼事，我這兩天可以在家裡麵幫你收拾收拾。”
楊茜“哦”了一聲，指了指鍋裡麵的蔬菜粥，“吃早飯了嗎？”
沈明銳搖頭。
楊茜就說：“那趕緊洗手吃飯吧，對了，就彆叫幾個孩子了，讓他們睡吧。”
沈明銳點頭，沒有反駁。
等到沈明銳洗了手盛了飯坐在楊茜的對麵，楊茜忽地偏著腦袋懟著沈明銳的臉看了看：“你早上出門，洗臉了嗎？”
沈明銳：“……”
這是什麼魔鬼問題。
“洗了。”他說。
楊茜皺了皺鼻子，“涼水洗的吧。”
沈明銳喝了口粥，下意識覺得這個問題好像有點不太好回答。
楊茜呿了一聲，腳底下踢了沈明銳一腳。
沈明銳當作什麼也沒發生。
楊茜冷笑著就說：“東北的冬天冷著呢，現在這才剛剛開始，你真以為自己身體有多棒呢，照你這麼下去，要不了多久，保準的風濕類風濕很快就能找上門，以後疼死你。”
沈明銳：“……下次不會了。”
楊茜“哼哼”了兩聲，斜乜了沈明銳一眼。
吃了飯，幾個孩子才將將醒過來。
楊茜就讓幾個孩子洗臉吃飯，然後她拽著沈明銳開始在屋前屋後轉了一圈。
昨兒天黑沒來得及看，房子的後麵還有一個門，門後麵是一個小後院，沒什麼彆的，就是一排排的廁所。
唯一一個不知道什麼用處的小房子，兩人也去看了看，裡麵居然是地窖和壓水井。
楊茜有些驚訝，“這邊部隊還真有意思，居然把這兩樣放在屋子裡麵，不過這樣也好，沒有外麵的風雪，看著就挺讓人開心的。”
楊茜又讓沈明銳打開地窖看了看，挺大的也挺深的，裡麵暫時還空著，沒有東西。
小兩口巡視完自己的領地，就又進了屋。
幾個孩子已經吃完了。
楊茜看他們主動要洗碗，也就沒攔著，囑咐了他們記得用熱水。
然後楊茜就開始和沈明銳說起來家裡麵要置辦的東西。
打開門過日子，無非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些，但也就是這些，最讓人頭疼。
兩人商量了半天，最終定下了一個長長的單子。
最後，楊茜又指著廚房說：“還要加一個爐子，平時就用來煮飯和吊水，還可以用來燉湯，比大灶方便。”
她斜乜著沈明銳，“也免得你每天用涼水洗臉。”
沈明銳：“……好。”
兩口子在屋裡麵盤算的時候，小姚就在外麵敲門。
一大早，心裡麵惦記著冷麵團長的話，小姚就很早過來了。
可是那會兒敲門沒人應，還是隔壁的林大嫂說人累了還沒起，他才又回去了。
他在屋裡麵又待了一會兒，眼看著快晌午了，想著這會兒總該起來了，才又過來了一趟。
結果小姚沒想到院子門一被打開，就撞上了沈明銳那張冷冰冰的臉。
小姚冷不丁打了個哆嗦，下意識站直了，“團……團長。”
沈明銳點點頭，示意小姚進來，然後拿著和楊茜列出來的單子，就問小姚這邊糧食、蔬菜怎麼買，爐子什麼的要怎麼定，附近有沒有副食廠之類的。
小姚一一都給答了。
原來這邊駐地的旁邊還有一個生產建設兵團，大部分的知青以及退伍解放軍都在那裡進行開荒工作，副食廠、供銷社什麼的都有，附近的老百姓家裡麵有東西也會拿到副食廠賣，倒是東西不缺，而且每個月，外麵還會送補給過來，比楊茜之前想象的一個冬天隻能苦熬著的情況好多了。
再加上東北這邊雖然冬天又長又冷，但是棒打麅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飯鍋裡的話卻也不是瞎說的，吃的方麵倒也不用擔心了。
楊茜最擔心的就是吃的，聽著小姚說的頭頭是道，就放心了。
她就說等吃了午飯，就出去買東西。
小姚就說那他下午在過來，楊茜就讓他留下來一起吃飯，小姚推辭，還是沈明銳開口，他才留了下來。
小姚要給楊茜幫忙，楊茜沒讓，結果他看著沈明銳主動幫楊茜燒火，整個人都不好了。
吃飯的時候，也恍恍惚惚的，要不是沈明銳讓他多吃點，她都懷疑小姚能不能吃飽。
直到楊茜他們跟著上了車，楊茜生怕小姚心神恍惚開錯車，就囑咐了一句：“小姚，雪天路滑，你開車的時候專心點啊。”
小姚不好意思地點頭，還偷偷看了沈明銳一眼。
結果沈明銳正微微側著身子在看楊茜，後視鏡裡麵，楊茜正抓著沈明銳的胳膊說話。
小姚咋舌，覺得自己要跟的這個團長很迷。
冷淡、話少、對媳婦很好。
實際上，是楊茜想起來他們這樣公車私用，會不會有問題，然後問沈明銳。
沈明銳就說：“沒關心，他早上走的時候，宋師長還特意囑咐了說可以用，畢竟情況特殊，再加上這個時候又是冬天，沒那麼多的強求和規矩。”
沒想到被小姚腦補了一堆。
而這邊，楊茜得了自己知道的答案後就不再說話了，幾個孩子經曆了前幾天逃荒一樣的忙亂，今天安定下來，精神也恢複了不少。
再次見到這種冰天雪地的場景，就忍不住驚歎。
“娘，這都是雪嗎？”老海拽著楊茜的袖子指著外麵飛馳的白色說。
小丫就拍了老海一下，“不能叫娘，要叫媽，二哥。”
老海抓了抓臉，不好意思笑笑，“知道啦，要叫媽，三姐。”
雙胞胎就跟著湊熱鬨：
“我是四哥。”
“我是五弟。”
然後幾個小的就齊刷刷地看著沒說話的大丫。
大丫臉有些紅，最後小聲說：“我是大姐。”
她實際上已經懂很多了，知道他們這樣的叫法是不對的，就總覺得不好意思。
楊茜在大丫的腦袋上揉了一把，這幾個孩子可真有意思。
就故意說：“那大姐、二哥、三姐、四哥、五弟以後記住了，要喊爸媽，不要再喊爹娘了，不然就交不到新朋友，人家還嫌棄你們土老帽，到時候二哥就是第一個。”
老海就衝楊茜辦了個鬼臉，然後扭身擠進了沈明銳的懷裡。
“爸，爸。”
沈明銳托著老海的後腦勺，讓他轉頭對著楊茜，“還有你媽。”
老海頭一扭，整張臉就埋進了沈明銳的手裡麵。
過了一會兒，他又扒開沈明銳的手偷偷看了看楊茜，“媽。”
楊茜就說：“笨蛋二哥，不長記性。”
老海：“……”
幾個小孩兒就哈哈哈笑，吉普車從路上飛馳而過，留下一串熱鬨的笑聲。
不時有人家伸出頭往外麵看，心裡麵嘀咕兩句有的沒的。
到了副食廠，楊茜就領著幾個小孩兒在裡麵轉悠，看見大米了，買買買，看見紅薯，也買買買，看見黃豆，一樣買買買。
沈明銳和小姚就跟在楊茜的後麵，楊茜發號施令，他倆就幫著搬東西當勞力。
等到楊茜再次要包圓了老鄉拿過來的二十斤綠豆後，小姚實在忍不住開口，“嫂子，這裡冬天時間長，不如多囤些土豆白菜蘿卜吧。”
楊茜大手一揮，“沒事，那些也買。”
小姚看了沈明銳一眼，見團長不開口，他也就不吭聲了。
等到一行大款從副食廠回去，已經有人傳開了說今天副食廠來了個大傻子，幾乎把整個副食廠都搬空了，把副食廠的人喜得合不攏嘴。
楊茜這邊剛一回到家，就看著兩邊隔壁都開了門。
一個是昨天見過的林大嫂，另外一個瞧著年紀和她差不多，不過個子要比林大嫂稍微高一些，看著也年輕一點點，瞧著楊茜他們的模樣，眼神挑剔。
楊茜微微挑眉，眼神掠過那人和林大嫂打了聲招呼，“林大嫂，你這是？”
林大嫂笑了一下，“我聽見小汽車的聲音，估摸著是你們回來了，就出來看看。”
楊茜打開門請林大嫂進去，笑著說：“去了一趟副食廠，家裡麵什麼都沒有，隻能現買了。”
“喲，那個傳說買空了副食廠的人，就是你們啊？”旁邊忽地插|進來一倒尖銳的聲音。
楊茜眉心挑了一下，故作不解地看過去，“這位嫂子是？”
林大嫂就說：“她是……”
她話還沒說完呢，就被那人打斷：“我叫楊招娣，就住你們隔壁，我男人叫梁建立，是二旅長，你可以叫我楊大嫂。”
楊茜一腦門黑線，但她還是笑笑，並且說：“那可真是巧了，我也姓楊，叫楊茜，東南西北的西。”
沈明銳這時候從屋裡麵放下東西出來，楊茜就拉著沈明銳說：“這是隔壁二旅長的妻子，楊大嫂，挺巧的，和我一個姓。”
沈明銳就看了她一眼，微微頷首，“楊大嫂。”
他說完就又繼續搬東西，楊大嫂就伸頭往車裡麵看，瞧見楊茜買的一堆雜七雜八的，皺著眉，“難怪老早就聽人說你們買空了副食廠，這得花多少錢啊，不是我說你，小年輕就是不會過日子，你瞧瞧，那些土豆白菜也就不說了，咋還買恁老多黃豆綠豆，還有那些海帶蝦皮的，又腥又難吃，還貴了吧唧的，有這錢，還不如多屯點其他的。”
楊茜：“……”
楊茜一點也不想剛一過來就和人發生不愉快，更何況還是一個比沈明銳職位高的人的家屬，就笑笑沒說話。
林大嫂就在一旁打圓場，“小楊他們這才剛過來，家裡麵要啥沒啥，可不得多買點，這東西瞧著多，實際上也沒有多少，頂多吃個十天半個月的。”
她又對著楊茜說：“老楊也是過慣了仔細的日子，沒啥壞心思，小楊你彆多想啊。”
楊茜：“……”
什麼老楊小楊的，感覺她好像比楊招娣矮了一輩一樣。
楊茜連忙說：“林大嫂，你也彆叫我小楊小楊的了，我聽著不習慣，就叫我楊茜吧。”
林大嫂從善如流，又問楊茜需不需要她幫忙把東西搬進去。
楊茜就說不用，但是有彆的事情請教林大嫂。
林大嫂就說你問，然後楊茜就把林大嫂請進屋，很自然而然地把楊招娣落在了後麵，就像是忘了她還存在一樣。
楊茜拉著林大嫂到了地窖，就指著說：“林大嫂，說實話，以前我們是H城人，那裡一年四季都暖和，冬天也就頂多一個月，從來沒見過下雪什麼樣，這冷不丁來了這兒，還真是不適應，就拿著地窖來說吧，我都不知道這些糧食啊，菜的，要怎麼儲存，是直接放進去，還是有彆的什麼小竅門。”
林大嫂就說：“誰不是呢，咱們這些當兵的家屬，哪有什麼本地人，基本上都是外來的，我剛來啊，也跟你一樣，兩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不過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這地窖……”
林大嫂是個仔細的人，包括每年什麼時候開始儲存糧食，怎麼儲存，怎麼保養，都說的清清楚楚。
甚至連每次取東西的時候要先點蠟燭下去，要是蠟燭滅了，就要通風，不能立刻下去，否則會出人命這些小細節都說的一清二楚。
楊茜思考了一下，“應該是時間長了，裡麵通風不好，導致二氧化碳的濃度過高的緣故。”
林大嫂有些懵，“啥碳？”
楊茜笑了一下，“沒什麼，就是說密閉的條件下，時間久了，裡麵會產生對人體有害的氣體。”
這句話，林大嫂倒是明白了，就說：“楊茜，聽你說話的口氣，你讀過書的是吧？”
楊茜就笑著說：“讀過一點，後來和沈明銳結婚了，就看看他的書，或者有時候會聽他講一些知識，就下意識記住了。”
這是她和沈明銳商量好了的說法，畢竟楊茜也不能裝著一輩子的農村婦女，剛好在部隊，也沒有人認識她，她隻要注意一些，也不會有人覺得有什麼。
林大嫂一臉驚歎，“那你可真厲害，結了婚都還能讀書，上進。”
楊茜笑笑，“沒辦法呀，沈明銳這麼優秀，我總不能拖他後腿吧。”
林大嫂被楊茜直白的話鬨了個大紅臉，現在的小年輕，說話都這麼沒羞沒臊的嘛！
她轉頭，就看見沈明銳站在門口。
林大嫂莫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在背後議論人，還被人聽到了。
雖然是楊茜主動提起來的，她一句話也沒說。
林大嫂就拽了楊茜一把。
楊茜回頭，看見沈明銳，笑著朝他招招手，就把剛剛從林大嫂那兒打聽到的說給了他聽。
說著，楊茜還拽著沈明銳的手朝下看。
地窖挖的挺深的，最少有5、6米的樣子，黑乎乎的，看著就頭暈。
沈明銳皺眉拉著她，“害怕就彆看了。”
楊茜搖頭，“以後還要爬上爬下的呢，我提前適應一下。”
沈明銳就說：“我來就行了。”
楊茜笑吟吟地覷了他一眼，“你能保證每天都在家嘛。”
沈明銳：“……”
旁邊的林大嫂：“……”
莫名感覺有點飽了是怎麼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那是因為你吃到了狗糧二不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