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驕傲
除了大丫現在年滿十八周歲,已經成年了，其他的孩子都還小。
尤其是老海和小丫,還要再過兩個月才過十六歲生日,著實小了一點。
年紀還是太小,性子也沒有大丫沉穩,這要是上了大學,楊茜還擔心兩孩子呢。
能考得上,就上,考不上，還有明年。
楊茜不強求這些。
晚上，幾個孩子補課回來,楊茜等到他們吃了飯後就說：“你們現在就想著考大學,有沒有想過考哪裡的大學，對了大丫，你一直都沒說你想學什麼？”
老海搶先道：“哪兒大學最好，我就考哪兒的。”
楊茜說：“那肯定是首都的，不過最好的大學分數要求也最高,你確定？”
老海不滿道：“我確定,媽，你能彆一直打擊我嗎？”
楊茜：“知子莫若母，我隻不過是說句實話。”
老海：“……”
小丫緊跟著道：“我也考首都的大學。”
老海和小丫這些年一直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楊茜也不奇怪小丫的選擇，倒是大丫，一直沒說話。
楊茜看著大丫就問：“大丫,你呢？”
大丫搖搖頭，滿臉茫然，“我……我不知道。”
楊茜：“……”
無怪乎楊茜有些懵，在大丫這些年的記憶裡麵除了很小的時候被欺負的記憶外，一直過的都是順心舒暢的日子。
楊茜雖然不是親媽卻勝似親媽，這些年對他們真的是方方麵麵都做到了。
但是同樣的，楊茜在教育理念上麵還帶著後世的一些想法，並沒有刻意引導孩子喜歡某一方麵的東西或者是強迫他們喜歡某些東西，很多時候都是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算了。
大丫又不像老海他們一直對當兵有執念，若說她有執念，也是她年少時因為陳青河當兵犧牲造成了她很長一段時間的痛苦，所以堅持不想當兵而已。
至於其他的，她自己也沒想過太多。
楊茜就摸了摸大丫的腦袋，“沒關係，那就趁這段時間好好想想，就是想不出來，還有下一次高考，下下次呢，實在不行，你就隨便選一個，到時候看情況，到了大學，說不定還能換專業呢。”
大丫點點頭。
一個月後，高考如期來臨。
家屬區這邊的孩子烏泱泱一堆出去高考。
因為家屬區離城裡有段距離，現在又是寒冬，大雪深的都能埋人了，所以宋師長他們這些領導就決定派了一隊人護送這些參加高考的孩子，免得出現什麼意外。
不止家屬區的，還有附近村子裡麵的人以及下鄉的知青，部分軍人等等。
要考兩天，因為來回不方便，這些人還需要在外麵住一夜。
不然光是來回折騰就有的受了。
楊茜就給大丫拿了錢，讓她和老海還有小丫找個好一點的招待所住下，不用節省錢。
大丫他們就說好。
楊茜在家裡麵等了兩天，第二天天黑的都看不見人的時候，這些孩子才回來了。
楊茜也沒有問他們考的怎麼樣，吃飯的時候，幾個在外麵凍的夠嗆的孩子才算反應過來。
老海哆嗦著打了一個冷顫，把碗裡麵的湯一口乾掉，看著楊茜一臉詫異，“媽，你怎麼不問問我們考的怎麼樣？”
楊茜說：“問這個乾嘛，反正再過不久，成績就能出來，能考上就是能考上，考不上，也是你們自己不努力，現在已經考過了，問這個又沒有任何的意義。”
老海一臉無語，“媽，我發現你和其他人的媽一點也不一樣。”
這些年，幾個孩子早就發現楊茜教育他們和這裡的其他人區彆很大。
雖然有時候也會揍人，但是她從來都不叨叨他們，對他們有的地方抓的很緊，有些又完全不管。
比如這次，其他人的媽都擔心的要命，從開始複習就整天不停地問這個會不會，那個怎麼樣，能不能考得上，問的其他人煩的要死。
他們的媽倒好，心態穩的一批，根本一個字都不帶提的。
老海有時候都懷疑他媽是不是根本就不想他們考上。
楊茜不知道這些，就對老海道：“那是，不然也不是你沈老海的媽了。”
老海心知想要從他媽嘴裡麵聽到關心他考的好不好的話是不可能的了，又把目光轉向了他爸沈明銳。
這些年，沈明銳的年紀見長，人也愈加威嚴。
不過幾個孩子也發現隻要不惹到他媽生氣，他爸就不會生氣，所以現在倒沒有小時候那麼怕他了。
老海還專門看著沈明銳道：“爸，你也不關心我們一下。”
沈明銳都沒理他。
老海仰天長歎，“我這是到底碰到了什麼樣的父母了啊！”
楊茜“嗤”了一聲，“你就知足吧，像我和你爸這麼開明的家長，整個家屬區你們也找不出第二個來，怎麼，想讓我學著其他人，成天叨叨你們，一會兒是吃飯問題，一會兒是穿衣裳問題，一會兒這個，一會兒那個？”
老海練練擺手，“我錯了，您大人大量，高抬貴手。”
緊接著又歎氣，皺著眉說：“不過我還真是挺擔心的，考試的時候穿厚了不好動，穿薄了又凍成了傻子，兩天下來，我都懵了。”
楊茜看向大丫和小丫，小丫點頭，大丫說：“考場是很冷，好多人都凍得寫不了字了。”
楊茜說：“沒關係，考不上，還有明年呢，也不急，就半年時間而已，那時候是夏天。”
幾個孩子見楊茜真的無所謂，也就不擔心了。
吃了飯，楊茜就讓幾個孩子睡覺休息。
他們在外麵凍了兩天，又耗了不少精神，第二天都沒吃早飯。
現在快要過年了，副食廠最近又熱鬨了起來，楊茜打算給幾個孩子燉點湯喝，就拿著錢準備出門。
在門口的時候碰到了唐葉，唐葉看著楊茜道：“你這是要出門？”
楊茜點頭，“去副食廠買點東西。”
唐葉就說：“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結果隔壁的林大嫂看見了，也說要一起。
路上的時候，唐葉就問楊茜：“你們家的孩子考的怎麼樣，能不能考得上？”
楊茜搖頭，“我沒問。”
林大嫂“啊”了一聲，“你咋沒問呢？”
楊茜說：“考都考過了，現在問了又改變不了結果，要是考上了，是他們自己努力的成果，考不上，他們也知道該加油了。”
林大嫂歎著氣，“楊茜你……”
唐葉笑了一下，“嫂子想說不知道怎麼說她是吧，這幾年我也發現了，楊茜啊，和很多人不一樣，不過我覺得咱們也該和她學學。”
“昨天，鐘婧一回家，我就忍不住問了，結果這孩子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哭，說考場太冷了，燒了火盆也不頂用，還要開窗戶透氣，她坐在窗戶邊上，手都凍僵了，卷子也沒寫完，我都後悔乾嘛多嘴了。”
林大嫂就說：“勝男也是，回家了就說完了，肯定沒考好，，說著說著也哭了，她還喂奶呢，現在凍了一回，奶水都沒了，我還得給她補，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楊茜搖搖頭，“不著急，還有明年呢，今年隻是試水，很多學校可能連老師都找不齊，開設的專業也不多，往後隻會越來越好，不著急，都還小呢。”
唐葉和林大嫂說：“那我回去就和他們說說，放寬心。”
等到回了家，楊茜就在爐子上麵燉湯。
幾個孩子一直睡到了大晌午，聞著肉味起來的。
老海閉著眼睛就說：“媽，我好餓。”
楊茜：“那也要把自己洗乾淨了才能吃飯。”
幾天後，學校的老師弄了一套今年高考的試卷，然後一起把答案做了出來，就開始讓那些孩子對著估算一下分數。
老海他們也拿到了答案，加上楊茜之前也告訴過他們要記一下答案，幾個孩子勉強預估了出來。
大丫的成績好一些，估算的是兩百四十多。老海的隻有兩百出頭，小丫也是一樣。
楊茜看著就說：“這個成績，肯定上不了首都的大學，興許連本科都考不上，還說上最好的軍校，嘖！”
老海歎了口氣，“媽，你不要打擊我了行嗎。”
楊茜瞥了一眼他們手裡麵的卷子，“就你們的考題，我閉著眼睛都能考三百多，自己不努力，還怕我打擊你們。”
老海不信，“媽，我記得你才小學畢業。”
楊茜“哼”了一聲，“你媽小學畢業怎麼了，現在一樣也是廠長。”
老海頓時不說話了，把卷子往楊茜麵前一推，就示意她做。
卷子拿回來後，楊茜隻看了題目，沒有看答案，老海不怕楊茜作弊。
不過，他雖然知道他媽厲害，但是還是覺得不信，就讓手下見真章。
楊茜拿了筆坐下，開始寫卷子。
上一世，她雖然因為家裡麵有錢懶癌，沒乾過正經工作，但卻也是實打實的985碩士畢業研究生，就算這些年早把有些知識點忘記了，但說實話，現在的高考還真不難，楊茜根本就不帶虛的。
楊茜最先做的是英語和語文，她做的很快，看在幾個孩子的眼裡，就跟不經過思考一樣。
尤其是英語，她很快就做完了。
語文方麵，楊茜稍稍費了點功夫。
主要是上麵符合這個時代的某些特色文化太重了，她寫的時候要注意，所以就慢一些。
老海就在一邊對著英語答案改卷子，等到他改完，楊茜又把語文做完了。
她就站起來說：“剩下的下午做，我去燒飯。”
這個時候，幾個孩子估計也沒心思燒飯了，楊茜就自己來。
隔壁的鐘婧就拿著答案過來了，想問大丫估了多少分，考的怎麼樣。
結果看見他們幾個圍在一起對答案，她也就沒吭聲，站在一邊也看著。
看著看著，鐘婧就覺得不對勁了。
“大丫，這是你做的嗎？”
大丫搖頭，“不是。”
鐘婧：“那是誰？”
老海把改好的試卷放在一邊，歎了口氣，朝著廚房忙碌的楊茜怒了努嘴，“我媽。”
鐘婧：“啊？”
頓了一下，她小聲說：“阿姨不是說小學畢業嗎，怎麼成績這麼好？”
老海“嘖”了一聲，翻了個白眼，頗有些生無可戀地靠著椅背，“我也想知道，我媽剛才說我們的高考卷子，她閉著眼睛都能考三百多分，我不相信，現在也不得不相信了。”
鐘婧，“那阿姨考到了？”
老海擺擺手，“我媽現在就做了兩門，剩下的下午做，不過看現在僅有的兩門，下午的幾門也跑不了。”
老海拍著腦袋，“哎呦喂，我頭疼！”
楊茜拿著勺子站在廚房門口看他“嗤”了一聲，“你不如說自己笨！”
老海：“……”
鐘婧還在目瞪口呆，但依舊和楊茜打了聲招呼。
楊茜就讓鐘婧自便。
沒多久，鐘婧就回家和唐葉說了楊茜的事情，唐葉想了想就說：“這也不奇怪，你楊阿姨雖然小學畢業，但從她平日裡的談吐都能看出來讀過不少書，否則，她也不會弄出脫水蔬菜。”
鐘婧：“可是楊阿姨不是說都是那些研究員和教授的功勞，是他們製造出來的機器嗎？”
唐葉摸了摸鐘婧的腦袋，“傻孩子，那是你楊阿姨自謙。有時候點子和想法，比其他的更重要，更何況要是你楊阿姨沒點本事，怎麼能當廠長，無論是前幾年的熱烘乾還是後來的冷烘乾，都需要腦子和技術，缺一不可的。”
鐘婧點點頭，“媽，我下午可以去看楊阿姨做卷子嗎？”
唐葉說：“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下午，楊茜就開始做其他的卷子。
不止唐葉，就連隔壁的林大嫂也抱著她家的大胖外孫過來了。
等到楊茜把卷子做完又改出來，林大嫂和唐葉都說：“楊茜啊，我看你要不是因為年紀問題，去參加高考，大學隨便你選。”
三百八十多分，乖乖，她們想都不敢想。
唐葉就算猜到楊茜可能厲害，但也沒想到分數能這麼高。
她苦笑了一下說：“當初就該讓你一起幫著那些學生複習的。”
楊茜擺擺手，“算了，我可做不好老師。”
這時候，老海他們剩下的最後一點不相信也沒了，整個人如喪考妣。
沒多久，楊茜把卷子做出三百八十多分的事情不脛而走，之前還有些對她不以為然的人頓時就改變了想法。
好多人也都覺得楊茜可惜，要是年紀沒超過，妥妥的大學生了。
就連沈明銳人在部隊，也遭了很多人的調侃，都說他運氣好也不好。
好是因為老婆厲害，不好也是因為老婆厲害。
沈明銳一概沉默以對。
楊茜的厲害之處，他早就知道了。
距離高考後差不多一個月，報紙上就有了這次高考的消息。
考生快六百萬了，但是錄取率卻低的可憐。
大丫他們幾個的成績屬於不上不下的那種，考是考上了，但是想去好學校，根本不可能。
老海和小丫很快就決定明年重新考，大丫有些舉棋不定。
她的成績不算高但也不低，想要去頂尖的學校肯定不行，但是次一點的，卻是可以的。
楊茜也就沒逼她，讓她自己想清楚。
隔壁的鐘婧比老海和小丫更慘，隻有一百八十多分，主要是因為太冷了，卷子都沒做完。
鐘婧很快就決定重新考，然後就問大丫的打算，大丫拿不定主意，一直糾結徘徊著。
過年的前一天，林大嫂和楊茜說宋勝男也準備重新考。
楊茜有些詫異，“我記得勝男考的還可以啊，兩百二十多分呢。”
林大嫂擺擺手，“她自己覺得不行，再說了，老宋就快要退休了，到時候我們就要搬走了，這些年在這裡，冬天是真難熬，我們就想著換個地方，首都也好，還是其他地方也好，總比這裡強，勝男就說讓我們去首都，她也想考去首都，到時候我們都在，還能幫她照顧孩子。”
楊茜就道：“你們想好了就好。”
今年高考，這裡的考生成績多多少少都不算理想，大都是像老海他們一樣的，成績夠不上好學校，又不樂意去其他學校。
大部分都選擇了重新考試，隻有少數的一部分選擇了上大學。
眨眼，到了大學快開學的日子，楊茜不得不問大丫了，“你還沒想好？”
大丫頓了頓就說：“我也想去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