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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意有所指的話,卻被許宏誤會。

許宏當即拉長臉。

——自他冒出頭這些年,他什麼時候在大庭廣眾被人這樣不客氣說過話?

他正要說話,許英斐忽然將話茬接過:“攸寧回家不久,我們還需要磨合,爸也不用生氣。”他微微笑了笑,“隻是攸寧易總家來也該先打個招呼,爸媽也不是不讓你來。”

許攸寧慢吞吞地道:“我和你們家已經斷絕關係了,沒有打招呼的必要。”

許英斐露出一個充滿包容的笑,又看向易遠:“我不知道你和我妹妹這麼熟。”

許宏緊跟著反應過來,也道:“年輕人有自己的社交嘛。攸寧想在易總家過年也沒關係,不過年後還是要記得回家啊。”

留在易總家過年?許英黛不自覺看向易遠。

豪門也有隱形的等級,跟易家比,許家就像是暴發戶。

過年幾天,許攸寧還不知道要跟人家混多熟。

許英黛抿抿唇:“我覺得姐姐還是回家過年的好,就算再怎麼熟……”她頓了頓,“人家易總過年也有安排呀,姐姐你覺得呢?”

許攸寧坐在沙發上,低頭搗鼓手機,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許英黛有一絲尷尬。

易遠摸摸下巴:“依我看啊——”

【既然你要斷絕關係,可以,以後許家的資源你都用不了,也不會給你股份和任何一分錢,你除了和我們有血緣,沒有任何關係。】

許英斐略有些無情的聲音從手機喇叭傳出來。

緊接著許攸寧的聲音也從手機裡傳來:【當然,你們也彆總一副聽不懂我說話的樣子,再有一次,彆怪我又讓你股價下跌啊。】

話音一落,許攸寧按下暫停。

客廳一片死寂。

許英斐麵容僵硬——當初的通話,許攸寧錄音了?!

許宏夫婦和許英黛則是滿臉錯愕,這是什麼時候的對話?!

“英、英斐,那是什麼啊?”蘇蓉嘴唇顫了顫。

她都不知道許英斐什麼時候說的這些話!

許宏卻覺得丟臉至極!剛才那些看似關心女兒的話,像耳光一樣狠狠扇在他臉上。

他漲紅了臉,氣得麵頰肌肉一抖,嗓音也不由抬高:“你、你——忤逆不孝!我們什麼時候對不起你了?要斷絕關係,還要跟家裡過不去!”

許攸寧不以為然地笑笑:“這不是許英斐先不仁?我隻好不義了,我說過啊,你們不要總是一副很熟的樣子。我們除了有相同的血,本質上是陌生人啊,你們知道我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嗎?”

許宏一噎,她還真不知道。

許英黛眼看許英斐都不說話了,趕忙道:“可姐姐你也不了解爸爸媽媽的喜好啊?我們隻是相處不夠——”

“這不正說明我們原本就是陌生人嗎?”許攸寧無所謂地道。

許英黛一梗。

許攸寧略一思忖:“還是說,你們其實是需要我付那幾個月的夥食費和住宿費?那我們來算賬吧。”她打開手機計算器,“就從高一文藝彙演那天,蘇董給我買蘇打水開始算吧。”

也正是從高一彙演這天,蘇蓉第一次見到許攸寧,也對她起疑。

許英黛一愣,看向許攸寧的目光傷心又責備:“姐姐,你這樣做,太寒爸媽——”

“你閉嘴。”許攸寧一麵按鍵,一麵抬了抬眼皮,“得了便宜就彆賣乖,否則以後更丟人。”

這話仿佛一個耳光狠狠拍在她臉上。許英黛臉上火辣辣的,又忍不住想,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不是許家親生女兒的事,隻有許家人自己才知道!

難道許攸寧在威脅自己?

許英黛心頭微微一沉,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許攸寧還真算起花銷來,許家常用的蔬菜水果都是進口超市空運回來,她不太清楚價格,遂看向易遠:“蔬菜水果一般價格多少?”

易遠雖然不知道開銷,但還真不嫌事大,滿眼促狹地道:“你一個月能花多少,要不一個月5000,夠節約了吧?”

易朋忍不住了:“怎麼可能。”

許宏麵色乍青乍白:“攸寧!有什麼話不能和爸媽好好說嗎?爸媽什麼時候刻薄過你嗎?”

但許攸寧沒理他,而是思忖片刻:“把馮阿姨叫來對賬吧,該還的錢也該還。”

被無視了!

許宏差點氣了個仰倒!

許攸寧還在記恨藝考那點破事!

她也不想想,她學舞蹈能有個什麼出息?跟劉董的女兒一樣,整天跟明星裹一塊兒嗎?!

“我們還不是為你好!”他壓住怒氣,道,“你學個舞蹈能學成什麼樣?丟——”

“爸!”許英斐霍然起身!

陳清不由得麵容一肅:“許總對我的學生不滿?”

“學生?”許宏微愣:“什麼學生?”

“攸寧最近跟我學舞呢。”陳清語氣寡淡,臉色看起來也不太好了,“許總很不滿嗎?”

跟陳清學舞?

許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陳清不是搞陶藝的藝術家嗎?易總之前不總幫陳清搜集瓶瓶罐罐。

是他搞錯了?

許英黛也驚愕地捂住嘴,許攸寧居然跟易總的母親在學舞蹈?

之前的李院長也是,她怎麼會有那麼多人脈?

許英黛麵色漸漸凝重。

“誤會罷了。”許英斐接過話,麵色肅然,“我爸不太了解文藝圈,如果有冒犯,請陳阿姨不要往心裡去。”

陳清輕描淡寫道:“不太了解,卻說這種自以為了解的話,許總平時也這麼刻薄嗎?”

許宏麵色忽青忽白,隻好咬牙道:“抱歉易太太。”

“叫我陳老師吧。”陳清悠悠道,“我還是喜歡大家像文藝圈子那樣稱呼我,你們太太來太太去,我挺不自在的。”

以她的身份她也當得起這個老師。

“……陳老師。”許宏隻好改口。

陳清揮揮手:“你們繼續算賬吧。”

許攸寧看許宏噎住,不由得勾了勾唇。

許英斐卻並不想算下去。

他給過五百萬,可這數額對許家來說並不多。這麼多年,許英黛連公寓都收到兩套,又何止五百萬。

更何況,許攸寧離開許家的時候,一個字兒沒拿。

如果現在再讓人知道他們家逼許攸寧還生活費,那名聲不得臭大街了?

許英斐正了正色:“都是一家人,算什麼賬。攸寧彆生氣,無論如何,你都始終是爸媽的女兒,他們也至始至終都——”

許攸寧幽幽抬眸,睨著他,表情似笑非笑,如果許英斐還演,她不介意繼續跟他對著乾。

許英斐登時卡殼:“……沒有必要算賬,不過,攸寧春節多有叨擾,給陳老師和易總添麻煩了。”

易遠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不算了嗎?”許攸寧驚訝地揚眉,“那以後彆再說什麼一家親啊。”

許宏氣得額頭青筋蹦了蹦。

許英斐頷首:“陳阿姨,易總,易朋,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許宏也深吸一口氣,拉著蘇蓉客氣地告辭。

易遠和陳清也和幾人告辭,看起來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蘇蓉看向許攸寧,欲言又止:“攸寧……”

還聊什麼啊!

許宏氣惱,強行拉著蘇蓉離開。

他步伐匆忙,一頭撞到了彆墅門口的自動門,他窩火地將門甩上。

一抬頭卻看見遠望的曹總和王經理的車在對麵。

兩人探究地看著許宏:“許總這是怎麼了?”

看起來像是吃閉門羹了?可進去不也挺久的?

許宏沒想到遇上曹總和王經理。

兩方今年年中才建立合作,但私下來往不太多。許宏緩了緩麵色:“這不才從易總家出來?他家地暖開得太熱,給我熱出一身汗。”

曹總和王經理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這一家四口看起來臉色都不好看,可不像地暖太熱啊。

許英斐也站在車邊跟曹總和王經理打招呼。

不知怎麼的,王經理視線落在他臉上,看了好一會兒,忽然醍醐灌頂——許英斐怎麼和陳清身邊那個學生姑娘,長得這麼像?

這麼一想,那個學生姑娘,好像也姓許?!

王經理咂摸出味兒了,等人走後,忍不住跟曹總說起。

曹總這才想起今年許家的流言來。

不過三月份的生日宴會他沒去,那姑娘也沒見過,還真不敢隨便斷定。

曹總沉吟:“如果真是那姑娘,麻煩了。”

王經理一琢磨,曹總這話,像是有點不滿意了?

“先打聽打聽。”曹總道,“要真是那姑娘,這次合作結束,就不再和許總合作了。陳老師幫過我愛人,陳老師的麵子,我不能不給啊。”

當初也是看好許英斐才願意降價合作。既然這樣,曹總又有新的考慮了。

“當初陳總給的報價我還更滿意啊。”他道。

王經理嘴上沒說什麼,心裡暗暗記下。

許英斐還不知道他煮熟的鴨子要飛了。他剛發動車子就聽見許宏暴躁地問:“攸寧什麼時候有這人脈了?這邊認識易家,之前不還有王院長還是李院長的?”

沒人接話。

他又氣得拍膝頭:“真是出息了,有人撐腰,連爹媽也不要了!”

蘇蓉本想反駁,可想起之前許如春的電話,又有些不確定。

真的是許如春說的那樣嗎?許攸寧在記恨家裡人?

許英黛也猶猶豫豫:“那就讓姐姐呆在易總家嗎……我覺得讓姐姐呆在彆人家過年不太好。”

一起過年,這得關係多親近?

不知不覺許攸寧也有人撐腰了,連爸媽都拿她沒法。

“不好也沒辦法。”許英斐不鹹不淡地道,“不能把她從易總家叫走。”

許英黛抿緊唇。

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在易總家看見許攸寧,她心頭突然升起危機感。

總有一種她會落後於許攸寧的錯覺。

這時許宏電話響了,他接起來:“喂,張律師。”

不知道對麵說了什麼,許宏當即怒不可遏:“這混賬東西!”

蘇蓉注意力也被拉過去,神色有些緊張。

許英斐從後視鏡看過去:“還沒談好?是錢沒出夠?”

“哪兒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許宏將手機狠狠擲到椅背上,“說不要錢,就要英梵負法律責任!”

他也施壓過,但對方態度也依然很強硬。

輿論倒是花錢壓下來了,可對方的律師死板得不得了,完全做不通工作。

簡直像鉚足勁衝他來的似的,兩個鐵頭玩命郎!

許英斐蹙眉:“那個男孩,我記得跟攸寧以前是鄰居?”

是在說蔣旌。

許英黛捏著袖口,指尖有些冒汗。

許英梵不知道怎麼,在小區裡砸破了蔣旌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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