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2 / 2)

說著說著,他才意識到眼前還有個桓淩。

兩家剛退親沒幾個月,驀地看到女方家人,還真叫人尷尬。可這位公子畢竟不是主持退婚的人,如今不知為何千裡迢迢跑到福建來,一見麵又冒著風險幫他上堤找兒子,宋大人也不好遷怒他,隻能當作一般京裡部堂家的公子,客氣地說:“桓公子要不先去沐浴一番,換件乾衣裳?我出來時未帶衣服來,此地隻有莊戶的衣裳,望公子莫見責。”

桓淩臉上露出一絲苦色,朝他們父子深深行了一禮:“宋桓兩家的婚事不成,都怪我桓家失信,小侄今日是特來道歉的。不過世伯,咱們兩家雖不能結親,但宋三弟依然是家父的弟子,小侄的親師弟,萬望世伯以後還能把我當子侄相待,不要將我拒於千裡之外。”

“這、我……”宋縣令實在不知說什麼好。

桓家先是無故毀婚,又上門來欺辱他們,他的確是深懷惱恨。可桓先生確實對他們家時官兒恩深義重,這個師兄也還念著兄弟情深,特特地不遠千裡來道歉……

宋時上去一步抓住父親的手,輕輕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操著沙啞的嗓子說:“爹,我跟桓師兄先去沐浴,有什麼事等我們收拾利落了再說。”

退婚這事除了他這個當事人不放在心上,他爹和桓師兄還真都挺在意的。與其放他們兩人在這裡糾結,不如分開他們冷處理一下,由他在中間轉寰的好。

他放開父親,拽著桓淩往耳房去。

那裡早已備下了浴桶和熱水,卻是隻備了他一個人的,現燒水也來不及,宋時便命人先拿個乾淨浴桶來,兩人分這一桶熱水用,等後頭燒好熱水再續。他們師兄弟從前雖不曾在一處沐浴,不過大家都是男的,宋時也還沒被本地時俗掰彎,很自然地請桓淩跟他一道在耳房裡洗。

他在雨中淋了大半天,身上都凍透了,穿不住那身濕衣,進門就利落地扒了下去。

那身濕衣緊緊裹在身上,幾乎把他的身形整個勾勒出來,但脫了衣裳之後才能看出,這些肥大的衣裳還是太過遮掩他的身材了。他在任上又搞工業實踐,又巡視縣內治安、農事,還得為了寫論文到處觀察生活,已經不是當年在桓家讀書時那副文弱書生的模樣——

不是吹牛,如今到鄉村巡視時碰上鵝,都是他追鵝的。

能打!有肌肉!

雖然沒練出多少塊腹肌,可他身上貼著一層薄薄的肌肉,線條又利落又流暢,從肩到腰收成一個漂亮的扇麵形,腰兩側絕無半分贅肉。他拿塊布巾係在腰間,褪下褲子,文明地邁進桶裡,整個人縮進了隻有小半桶的熱水下。

熱水瞬間沒上胸膛,溫暖了冰冷的皮膚。宋時這才解開手巾搭在桶邊,脖子倚在桶壁上,滿足地歎了口氣。

隨著他進來的桓淩也輕輕歎了口氣,低聲問:“宋三弟,你這幾年一直這們辛苦麼?我從堤上見著你就想說,縣政雖然要緊,你也該保重身體,莫叫世伯擔心……”

宋時聽著他念叨,悄悄在浴桶裡屈起胳膊,看著自己顫巍巍的二頭肌,覺得自己這肌肉相當可以了,一般讀書人還練不出來這樣呢。他不禁又看向桓淩——桓小師兄比較保守,穿著中衣就進了浴桶,進去之後才脫的衣裳,而後露出了一把比他還厚實的胸肌。

肩也比他寬。

骨架比他大。

露出來的手臂上居然也有勻稱的肌肉,不說多麼賁張,但比起他來還是顯得更成熟。

不過宋時還能自我安慰:他還沒過青春期呢。桓小師兄畢竟是比他大幾歲,發育快,等他也二十三四的時候,估計就能追上這位師兄了。

他光顧盯著人家肌肉,半晌沒應聲。桓淩看他眼神發直,又見他臉上被熱水蒸出紅暈,怕他被雨澆出病來,也顧不得說話,直起身倚向他那浴桶邊,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口中叫著:“宋三弟?三弟?時官兒?”

宋時乍然回神,下意識向後仰了仰,攔住他的手,說了聲“我沒事”。

桓淩的手貼到他手心上,隻覺掌心滾熱如火,推拒他的力氣也不足,整隻手軟綿綿的,分明就是發熱的模樣。

他將濕衣裳往腰間一係,邁出浴桶,不由分說摸上宋時的額頭——額上薄薄出了層汗,皮膚摸著卻比他的手心還涼一些,並未真的發熱,隻是他關心則亂了。

不過宋時眼角微紅、鼻息也有些粗重,仍該是受了風寒。待會兒先讓他喝一碗薑湯驅寒,等大雨停下,再叫人去附近藥鋪抓些柴胡、防風、陳皮、甘草……煎出來叫他喝幾頓,免得留下風寒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