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2 / 2)

她退下去重新叩頭:“臣妾不敢為家父辯解,隻求陛下再給他一個機會到邊關出戰,為自己洗脫名聲!”

新泰帝憐愛地把她扶起來,卻對她的要求不置可否,隻說:“外廷之事不與後宮相乾,你也不需憂慮這些,安心過日子便是,朕總要顧全哥兒的臉麵。”

賢妃這才稍稍放心,謝了聖恩,又要重新更衣陪侍天子。新泰天子卻道:“罷了,這幾日朝中事忙,朕還要去看看折子,先不歇著了。再過不久大哥兒便要到禮部曆練,你們母子往後相見的時辰少了,這幾天且多相處吧。”

賢妃斂容恭送天子上了禦輦,而後緊握著手中絲帕吩咐道:“喚元娘進來服侍,不必驚動大哥兒了。”

宮人緊張地提醒她:“殿下對王妃愛重非常,若是……奴婢隻怕殿下心疼。”

賢妃笑了笑,微微搖頭。

難道她會為了外頭的事為難她的兒媳,叫那些虎視眈眈盯著她的人人說她行事不夠大度,不配賢妃之名?越是這時候,她才越要大氣,越要哄好這個閣老的孫女——她兄長上本彈劾有何妨,隻要桓四輔站在他們馬家一派就夠了。

昨日桓四輔雖未上本,可今日能在她父親受申斥後上本,便可說未曾白結了這親家。

何況元娘本人也是個勤謹孝順的媳婦,名字起得也好——元娘。元娘、周王妃,合起來豈不就是元妃?唯太子妃可稱元妃,隻念著這好意頭的名字,也叫她對這新婦多了幾分寬容。

那宮人下去不久,桓元娘便滿麵惴惴然進來,向賢妃請罪。

賢妃倒對她仍如從前一般客氣,摸了摸她有些蒼白的臉說:“不必怕,你哥哥做這等事,你在宮裡又不知道,母妃豈是那等不問清紅皂白的惡婆婆,反過來搓磨你呢?我叫你過來,隻是怕你知道這事心裡忐忑,要開解你幾句。你如今已是惠兒的王妃了,外頭的事不必管、不必問,隻要孝順父皇,好好兒地跟我哥兒過日子便是了。”

她溫言撫慰了元娘幾句,又說起魏王、齊王即將選妃,她也要幫周王備下合身份的禮物,便叫人呈上上好的古董、珠玉,賜給她備著送人。

元娘來的時候滿心憂慮,回去時卻已叫賢妃幾番撫慰化作了繞指柔,含喜含愧地出了景仁宮,欲給祖父寫信,叫他儘力保出馬尚書。

至於兄長……他一次次偏袒宋時,又不顧親戚之誼彈劾馬尚書,想來定是不肯為她這個妹妹做什麼了,她又何須自取其辱?

她一想起此事便愧恨難當,一路上秀眉緊蹙,眼圈兒都紅紅的。路上有宮人伏在道邊目送王妃經過,見著她在輦上的神情,都不禁猜測她是在賢妃那裡受了罪。

自家兄長得罪了婆婆的娘家,這日子豈有好過的?一般也是閣老孫女,卻為兄長一封彈章受這等搓磨,也是可憐。

……

周王回到宮裡時,聽說王妃去見了母親,回來又將自己關在寢宮不出來,自也怕她受了委屈,連忙闖進宮裡問她如何。

桓元娘得了這麼個好婆婆,倒覺著周王都比平常順眼得多,難得向他露出個笑容,柔聲道:“殿下不必擔心,賢母妃對我極好,是為我兄長做事有差,連累外祖獲罪,娘娘怕我心中不安,特召我進去安慰的。”

周王這才放心地舒了口氣,擁著她說:“母妃是最賢明的人,自然不會怪責於你。不過此事說來卻也不是舅兄的過錯,他隻是查那些無才無德的庸將,誰知兵部中竟有許多屍位素餐、隻知為自家撈好處而不顧軍士百姓生死之人,犯下累累罪責,拖累了祖父。”

他倒有些訝怪她會覺著兄長不該彈劾這亂相,但轉眼又替她想出了理由——她孤身在宮裡,又無親朋庇護,唯能依附自己,此時怕自己為了外祖家事遷怒她,不得不先自誣服爾。

周王壓下心中那一絲異樣,憐惜地拍了拍元娘的背,說道:“咱們不提外麵的事,你又寫詩文了?可否與我看看?”

他抬眼看向桌上還未寫完的那張紙,卻發現紙上不是詩文,而是一封信,信當中還有個“空一格”的“周王”。

桓元娘大大方方地將信拿給他,含笑應道:“賢妃娘娘待我猶如親生,我自然也要還報。我已修書給祖父,請他務必再上奏章替外祖父洗脫罪名。”

周王卻不能以王妃之舉為榮。他看著紙上不見多少親情,字裡行間隻顧批評她兄長不念兩家親眷之情,不該彈劾親家的短信,有些僵硬地說:“此事不合適你說。太·祖當年有訓,後宮婦人不能乾政,你與老先生寫些親情便罷了,何必寫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