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1 / 2)

衡門之下 天如玉 8879 字 7個月前

翌日一早, 城外的一間鋪子裡。

棲遲戴著帷帽, 在屏風後麵靜靜地坐著。

屏風外, 是穿著圓領袍的秋霜在與一乾商人說著她新定下的安排。

一通計劃剛剛說完,就聽外麵漸漸喧鬨了起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秋霜剛剛說的要做境外買賣的事——

有人歎息著道:“要做境外的買賣談何容易。”

秋霜問:“商隊、人手都已備足,有何不容易的?”

那人麵朝屏風道:“東家有所不知,在北地出境做買賣, 是需要大都護府出具憑證的。”

一時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正是如此。”

棲遲一字一句全聽在了耳裡。

很快,秋霜進來了,低低道:“家主都聽見了?”

她點頭,擺兩下手。

秋霜出去, 將人都遣散了。

棲遲站起身來, 走出屏風, 將頭上帷帽戴好。

秋霜返回到她跟前:“家主, 聽說不僅要大都護府出具憑證,還是要大都護本人親自批的才行, 這可如何是好?”

棲遲想了想:“先回去再說。”

出了門, 登上馬車。

秋霜跟上來時,正好見她摘下帷帽,看了看她臉色道:“家主似是睡得不好。”

棲遲無奈嗯一聲。

自然睡得不好, 昨晚從書房離開後, 回到房裡她被困擾了一宿,也沒有想通那男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甚至後來還數次站在門口朝書房看了過去, 那裡一直未亮燈火,她不知道那男人是睡下了,還是在昏暗裡坐著,什麼動靜也沒有。

看起來似是無事發生,可總覺得那並不是他該有的模樣。

她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對勁。

不想今日一早來了這鋪子裡商議買賣的事,竟然又說到要他本人親批的憑證。

她不禁歎出口氣來,忍不住又想:他到底是怎麼了。

馬車駛出去,秋霜坐去了車外。

沒多遠,她隔著門簾小聲說:“家主,前麵似是遇上了大都護的人馬。”

棲遲揭簾往外看,恰好快到城門口,沒看到伏廷,隻看到幾個跨馬肅整的近衛在城下候著。

就這片刻功夫,已然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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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趟皋蘭州之行,伏廷的近衛早已識得夫人的車馬,當即有人打馬上前來問:“可是夫人在車中,是否要通知大都護?”

棲遲想了想,通知了必然要問她是從何而來,還要遮掩,便小聲問秋霜:“這附近可有什麼去處?”

秋霜揭簾,壓低聲回:“隻有間佛寺,家主問這個做什麼?”

棲遲說:“你就與他們說,我是要去佛寺,就讓他們如此去通知大都護。”

秋霜放下簾子,如是在外回複了。

近衛稱是回去了。

秋霜在外叫車夫轉了方向,駛去附近的佛寺。

那佛寺就在緊鄰城門一座峰勢平緩的小山上,並不遠,很快便到了。

棲遲自車裡下來,踏著山門石階,入了寺院中。

大雄寶殿裡寥寥幾個香客,皆在跪拜求著什麼。

唯獨她一人,隻在塑像前站著,最後覺得太過突兀了些,才在蒲團上跪了下來。

跪下來時,心裡思忖,方才已叫近衛通知了伏廷,也不知道他會不會過來。@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不知多久,身旁有女香客在竊竊私語,不停地往殿門處望。

身後有人自殿外進了門。

棲遲沒動,直到身側出現熟悉的身影,才側頭看了一眼,看見了男人腿上那雙見慣了的黑色胡靴。

她揭開帽紗,露出臉來看他:“你來了。”

竟像是鬆了口氣,他終究還是來了。

伏廷剛才自城外軍中而來,隻在城門口停頓了一下,就聽近衛來報說遇到夫人去了佛寺。

棲遲端端正正跪在蒲團上,臉衝著他。

其他香客都看著他們。

他在旁邊走動一步,掃一眼佛像,問:“為何來拜這個?”

棲遲想了一下,答:“為北地祈福。”

伏廷眼盯著她,手裡馬鞭在腿上輕輕一敲,不太信:“我記得你不信命。”

棲遲竟被他說住了,她確實從不拜神求佛,她隻信她自己。

若真求佛就有用,她一定認認真真求老天開眼,好讓她知曉這男人此時正在想什麼。

她轉過臉,正對著佛像,合起雙掌:“那我便求問佛祖,我夫君可是對我藏了什麼事。”

說完轉頭,眼睛看著他。

不是在問佛,是在問他。

伏廷下巴繃緊,又放鬆,說:“無事。”

棲遲站起來,避開左右香客的視線,細細地看著他的神情,柔柔問:“可是我做錯了什麼,惹你不快了?”

他臉上卻什麼也看不出來,唯有一雙眼是沉的。

“沒有。”聲亦是沉的。

她千裡迢迢來投奔他,是應該的,豈會有錯。

是他一番下來,錯將她的取悅當成了真情罷了。

想到此處,他臉上愈發沒了表情,心裡冷笑,是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所以不如不說,說了也不過是徒增不快,身為一個男人,隻當無事發生就是了。

棲遲看不出端倪,也問不出東西來,隻在心裡思索著。

她不信是真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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