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遲疑地看了王妃一眼。
自家女兒這做法, 他怎麼就這麼看不懂呢?這是要替自己出氣……還是要替鎮國公家那臭小子出氣?!
晉王妃但笑不語,翩翩然走到跟前,瞧了一眼這桌上的請帖, 有往丞相府裡送的,也有往六部尚書府裡送的, 鄭重其事如此,可想而知女兒是有多在意。
晉王妃就好奇了:“這唐二公子送來的花, 當真就有這麼好了?”
她是知道女兒性子的, 若那花不過尋常, 女兒也萬不會做出這等事。
晉王聽著一臉不屑:“不過是幾盆花罷了,咱們王府裡還少嗎?”
“不過是幾盆花?”晉王妃覺得這話甚是耳熟, “我前些日子總聽人說,不過是種地罷了,能有什麼出息?可人家卻硬生生地靠著這種地的本事, 掙出了一個官身。是以你這話, 可說得不妥, 當心待會兒便被打臉。”
晉王妃是個出名的通情達理之人, 所以她雖覺得鎮國公府那位二公子行事欠妥,可也沒有像丈夫一樣,對人家心存偏見。
“你到底幫誰?”晉王不樂意了。
晉王妃笑了笑:“我幫理。”
這氣真是沒法兒出了, 晉王轉頭看著女兒,惡聲惡氣:“那些花你都放哪兒了, 快給我看看它到底生得有多好貴?”
蕭朝安寫完最後一張請帖, 將筆架在架子上, 緩緩起身。
晉王還在後麵催。
“你到底快點兒啊。”他還等著看笑話呢,若是這花沒有分量,看他回頭羞死鎮國公那個老不正經的。
晉王想的也簡單,子不教父之過,兒子犯了錯,招惹了他家寶貝女兒,回頭他頭一個找的人肯定是鎮國公。
蕭朝安知道晉王的心思,微微一歎,加快了步子,將人帶去了暖房裡頭。
小湯山那兒有暖房,晉王府這邊自然也有,且這暖房比起小湯山那兒,不知大了多少倍。
可惜裡頭卻沒有多少花。
這寒冬時節,便是蕭朝安費儘了心血,也就隻種了這麼幾株,想到此處,她便由衷地佩服起了小唐大人,來日倘若得空,她定要去小唐大人那邊親自看看,好好向小唐大人討教一番。
晉王嫌女兒動作慢條斯理的,耐不住,頭一個便衝了進來。
本想借機嘲諷,卻在看到暖房裡頭那幾盆花的時候,瞬間失去了言語。
“這……這是他送的?”
晉王妃見他失了火氣,也探身去看。
這麼一日的功夫,裡頭的幾朵花已經開了,嬌有嬌的姿態,媚有媚的惑人,尤其是那兩盆歐碧,開得半遮半掩,欲語含羞,直勾人心魂。
晉王妃也是看得入神:“這綠牡丹,也是唐二公子送過來的?”
蕭朝安點了點頭:“說起來,他這種子都是在我的店鋪裡頭買回去的,隻是我自己種牡丹時,卻未曾發現有這樣的珍品。要麼,便是我遺漏了什麼,要麼,便是小唐大人技藝過人,輕易就種出了這樣的新奇品種。”
“那還用說麼,肯定是你漏掉了,沒有注意到這種子。”
蕭朝安朝她父王看了一眼:“您為何對小唐大人抱有如此大的惡意?”
“還沒為何,他心術不正!”晉王言之鑿鑿。
蕭朝安卻不讚同:“他心性單純,本沒有這些汙糟的念頭,是你們自己無中生有,硬是將這些東西強加在他身上。”
晉王氣得仰倒:“你意思是說我汙遭了?”
蕭朝安微微一笑:“像您這樣明白事理的,自然不會跟外頭那些是非不分的人一樣。”
晉王急了:“你不知道他名聲有多差!”
“與人相交,看得是他這個人,又不是為了他這名聲。”
晉王徹底沒了脾氣。
他在這暖房也待不下去了,臨走之前,晉王還氣呼呼地看了一眼暖床上的花,惱得嗤了一句。
“不過爾爾。”
說完,他便老大不高興地摔門離開了。
晉王妃無奈地搖了搖頭。她知道丈夫想得是什麼。她們家王爺,對幾個兒子從來都不太在意,能放手則放手,可對這唯一的女兒,卻是關心則亂。
前些日子她丈夫還在那兒說胡話,說是要將女兒養到二十再給她出嫁。晉王妃還笑話他來著,說女兒到現在凡心未動,他待外頭男子又一向苛刻,怕不是以後真得等到二十了。誰想到這才沒多多久,便真的有苗頭了,且這苗頭,瞧著還是個歪的。
晉王妃坐在了邊上的椅子上,一麵賞花,一麵跟女兒絮叨:“你不信名聲,我跟你父王也不能說你什麼。不過這位可是和離過的人,不管你心裡沒有沒這意思,往後,都須得掂量著點兒。”
蕭朝安笑了笑:“娘,您多心了。”
“但願是我多心了吧。”晉王妃也不願意在這件事上多費口舌,轉而起身,卻又想起一件事,“對了,你父王那兒回頭記得過去哄一哄,他也是太關心你了。”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