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侃了鎮國公一番, 殿內的氣氛陡然變得輕鬆多了。()
唐璟也是見了麵才知道,原來當今聖上並不是他臆想當中那般冷冰冰又不近人情的,聖上也是人, 有好奇心,會調侃人, 亦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並且,極其擅長調侃他那便宜爹。
插諢打科了一番, 唐璟也漸漸鎮定了下來。
皇上今兒叫唐璟過來, 也隻是為了隨便問問, 順便關心一二,並沒有彆的意思。他跟鎮國公君臣相得這麼多年, 關心關心鎮國公家的二小子,說來也不過分吧。
閒聊了幾句過後,皇上這才問起了自己最關心的東西——那株綠牡丹。
唐璟也猜到了會問這些, 當下便將他從嘉寧郡主那兒買得種子, 又在自己莊子裡細心培植的經曆說了一遍。他說得儘量淺顯了許多, 生怕聖上聽不懂。
唐璟能種出那些花來, 一方麵是因為從係統手裡學來的本事,一方麵也是因為自己的運道。這種什麼來什麼的運道,除了他可就沒有彆人了, 唐璟對此也解釋不了,畢竟, 連係統都曾經稱讚他是天賦異稟。
他隻能儘力解釋自己能解釋出來的東西。
彆的皇上都沒怎麼聽懂, 他隻知道一件事, 便是這綠牡丹往後還能種,等到明年春天,他的園子裡也能種一大片。
這是好事。
另有一件事,皇上聽著也覺得有緣:“你說你這種子,竟然還是嘉寧送給你的?”
唐璟憋著氣:“是微臣買的。”
買的就買的吧,反正是嘉寧那邊的就成了:“朕聽福祿說,你昨兒還送了幾盆去了晉王府?”
“這也是有原因的。上回臣在嘉寧郡主的鋪子裡買了花種,回頭去種的時候,卻發現那些花種裡有一顆不同尋常的種子,有彆於裡頭的任何一顆花種。”
皇上立馬被他說的話吸引了過去,探了探身子:“是什麼?”
“是棉花種子。”
“什麼花?”皇上有些不解。
唐璟立馬改口:“不是花,它也叫白疊子。”
這名字皇上還有一些印象,仿佛在什麼古書上麵。隻是他雖然記得,知不知道這白疊子究竟是有什麼用?
唐璟解釋道:“此物也是彆國所產,被傳到了咱們這兒,卻隻在北邊兒和南邊兒有人種植,餘下地方均未曾見到。這棉花如今雖是野物,卻有大用處若是長成了,可做冬衣,用以抵禦漫漫寒冬。”
皇上一聽到這話,便立馬來了興趣:“竟然還有這等神奇之物,為何先前竟沒人發覺?”
“這……許是沒有往這方麵想吧。”唐璟也隻能這麼回了。
事實上,許多東西一直都長在身邊,隻是少有人打破常規,願意費心思去探究罷了。他如今能知道這些,也是仗著自己在後世走了一遭,在種地一道上,多了未卜先知之能。
皇上自然也好奇了:“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對付這樣的問題,唐璟早就已經有了答案:“都是我師傅告訴我的。”
他提到了那個自稱“種地仙人”的江湖騙子,惹得皇上不自覺地偏頭,與福祿公公對視了一眼。
唐璟對此絲毫未曾發覺,繼續說他關於棉花的那一套。
他說得賣力,皇上也對此有了些許期待:“那這棉花你如今種了嗎?”
“還沒有,需得三月份種,等到今年□□月便能有收成了。”想到自己這司農司的官身還是眼前這位給的,唐璟又機靈地添了一句,“等有了收成,微臣一定最先給聖上做一件棉衣。”
皇上一怔,隨即大笑了起來。這小子,倒是比鎮國公那個老頭子有意思的多。
“好,那朕就等著你的棉衣。”
唐璟覺得自己馬屁拍對了,還挺沾沾自喜的。
打從大明宮裡頭出來了之後,唐璟便一直都是腰板兒挺直。他如今也是見過世麵的人了,連聖上都親自召見了他,還答應穿他送的棉衣,不錯,前途無量。
莊子遍布大燕上下指日可待!
唐璟意氣風發地出了大明宮之後,福祿公公才湊過來同皇上道:
“聖上,那事兒您為何不跟唐二公子說啊?”那畢竟是人家的師傅呢,且應當還是個半仙。
“你跟他說有什麼用,人去了也就去了,隻能說是天妒英才吧。”
“也是。”福祿無奈地歎氣。
當真是天妒英才了,唐二公子從前對種地那可是一竅不通的人,結果被傳授了兩三日,如今什麼都通了。就從唐二公子身上,也知道他這位師傅是有多能耐過人,本領通天。
隻可惜,老天爺對這位本領通天的半仙似乎不大待見。
這位在南邊兒遊玩的時候,因手上帶的銀錢太多,被一批走投無路的賭徒給盯上了。趁著夜裡他喝醉的時候,敲了他的腦袋,將身上的財務搜刮一空。
也是這位半仙運氣不好,這一敲,就再也沒有醒過來了。
這事兒被他們查出來了之後,皇上也是鬱悶了好久。不論如何,通曉務農一道的人都是最緊缺的,單看聖上對唐璟的態度,便知道他有多重農。這位半仙師傅也是時運不濟,若他再撐個三兩天,等他們過去尋個人找到了他,也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可世上,又哪有如果呢,福祿公公光是想著彆覺得可惜。
這日一過,宮裡宮外的人都知道了,這奇花乃是鎮國公府的二公子送進宮的。
不少後妃暗暗好奇,這所謂的奇花究竟長得什麼模樣?能讓皇上稀罕至此。私下獨處的時候在念叨,請安的時候,亦不忘竊竊私語。
太後本來就不大痛快,聽著她們嘰嘰喳喳地在那兒念叨,說得都是與鎮國公府那小子有關的事兒,更是聽得她都頭疼。
耳邊的聲兒還沒消停,太後卻先怒了。